骑车路过菜市，许八雪就在最外头的摊位上买了几样青菜，又买了二斤土豆，跟两斤排骨。她记忆里，许七苹结婚的时候跟杨凤玉闹得很不愉快，这几年走动得也少，许八雪估计，以杨凤玉的性子，估计是不会有好话的。
    这伙食。
    许八雪不太确定会不会好，之前她在家住的那段时间，清汤寡水的。
    想到这，许八雪又买了一斤五花肉。
    这天气也不敢买多。
    到了车厂家属楼。
    许八雪特意停到了收费自行车停的位置，这位置离她家有一点距离，她是提着菜走回去的，有二百多米呢。
    再一路爬上六楼。
    门是锁的。
    许八雪拿钥匙开了门，二姐许七苹在客厅，拿着抹布擦桌上柜子上的灰尘。
    许七苹看到许八雪也是一愣，尔后淡淡说：“来了。”
    许八雪问：“姐，妈呢？”
    “一早就出门了。”许七苹的语气更冷淡了。
    她早上起来看到杨凤玉也不管她，自个出了门，问都不问她一声，当时心就凉了。
    她知道她结婚让母亲不待见她，可没想到会这么不待见。
    她是两手空空的回来的。
    早上杨凤玉出门什么都没留，早饭做的粥，就着咸菜，中午找到厨柜的钥匙，才看到厨柜里满是已经酸了的剩红烧肉，还有鱼。
    许八雪把手里的糖跟风车递了过去，“乐乐呢，这是给她的。”
    小孩子都爱吃糖。
    许七苹看到糖果跟风车又是一愣。
    “她是不是睡午觉了？”许八雪往小卧室看，见许七苹不接，收了回来，把买的排骨跟五花肉等菜给了许七苹，“姐，这肉得赶紧做了，放到明天可就坏了，这排骨你是想煮汤还是红烧啊？”
    又不接。
    许八雪把菜塞到许七苹手上，“我去看看孩子。”自己拿着糖果跟小风车去了小卧室。
    许七苹鼻头一阵发酸。
    已经有很久没有人问她想吃什么了。
    足足两斤排骨，够一家人好好吃上一顿了，“肉都要煮吗？”她问许八雪。
    “都做了吧，五花的就做红烧吧，煮软一些，乐乐能吃，姥姥也能吃。”许八雪站在小卧室门口，回头说道。
    “好，那排骨就熬汤。”许七苹去了厨房，翻出家里的干海带，用水给泡了。她把菜放下后，又看到了厨柜。
    昨天的剩菜已经发酸了。
    许七苹把土豆拿出来，把剩菜倒进塑料袋里，提着下楼去了。
    倒完垃圾上楼，回到厨房，熟练的洗盘子，洗菜，切菜。
    -
    小卧室。
    乐乐拿着小风车，开心得很，小嘴呼吸的吹着风车。
    “怎么买这么多糖，”姥姥魏金花看着许八雪，“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以后回来少买一点。”
    许八雪剥了一颗软玉米糖，递给魏金花。
    魏金花看到许八雪这么孝顺，心里舒服极了。
    刚才许八雪在门口说的话她都听到了，说让七苹把肉煮得软乎些，给她吃。
    “八雪，之前让你受委屈了。”魏金花是真的后悔了，之前她就不该为着老大一家，来这边找麻烦。
    “姥姥，没事，之前也没什么事。”许八雪笑道，“您别老想着，都过去的事了，好好过好现在。”
    之前大舅家的那彩礼的事，她没沾。
    至于姥姥，她那会都搬出去了，没什么大矛盾。
    再说了，老人家年纪大了，还能享受几年呢。
    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特别无礼的要求，许八雪是不会跟老人计较的。
    魏金花悄悄告诉许八雪：“你姥爷给我留的首饰，我都攒着呢，到时候我把最大的那份给你。”
    “好啊。”许八雪笑着应了。
    她没放在心上。
    要是这些东西真值钱，当初大舅家需要彩礼的时候，姥姥应该就拿出来了。
    乐乐吃了一颗大白兔，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许八雪在这里头坐了一会，之后说道：“我去看看二姐，刚才买的菜多，我怕她忙不过来。”
    去厨房帮忙。
    魏金花道：“去吧。”
    这七苹不如八雪。
    明明是姐姐，还不如妹妹懂事呢。
    说是性子直，却是真不讨人喜欢。
    许八雪去厨房了，许七苹已经把碗洗好了，正在削土豆。
    许八雪走进厨房，关上门，问：“乐乐说你的脸上的伤是她奶奶推的？”
    许七苹没抬头，嗯了一声。
    “去医院验伤了吗？去派出所报案了吗？”许八雪问。
    “一点小伤，”许七苹站起来，把脸侧过来，“你看，都消肿了，过两天就好了。”去医院那是浪费钱。
    “那昨天就该去的。”许八雪皱眉，“你别削了，我带你去卫生所验验伤。”
    “不去。”
    “姐，要是去了，留下证据，以后离婚对你有好处。”许八雪说。
    许七苹猛的看向许八雪：“真的？”
    “当然。”许八雪肯定。
    许七苹站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算了。”蹲下来继续削土豆。
    “姐，什么叫算了？”许八雪才想叹气呢，“验个伤又不花多少钱，再说了，拿着验伤报告，你只管回去，时候说告他们，他们难道不怕？”
    平头老百姓最怕的就是进局子。
    “花钱。”
    许七苹手里是一分钱没有。
    “我有，我付钱。”许八雪难得大方一回。
    许七苹还是迟疑。
    “真不去？”许八雪就不明白了，“姐，你难道要忍气吞声啊？要是这次忍了，下次他们还这么对你，你怎么办？”
    许七苹动作一顿，“还能怎么办，孩子都有了，只能慢慢过。”
    不然能怎么办呢。
    家里这条件。
    到底是为什么？
    许八雪想了又想，终于摸到了一点关键。
    房子。
    家里的房子小，许七苹离了婚没地方去，所以不敢离婚。
    许八雪蹲下来，小声跟许七苹说：“姐，妈昨天在南山小区那边定了一个三室的大房子。”
    许七苹猛的抬起头。
    许八雪又说：“明年十二月交房，要是你跟乐乐回来，住得下。实在不行让妈他们搬到大房子去，把这小房子留给你。”
    许七苹眼睛火热：“真的？”
    “当然。”许八雪继续说，“昨天一屋子亲戚在，妈都没招呼，就是这为房子的事。不过，姐，你可别往外说，家里除了我跟九同，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呢。”
    属于自己的房子。
    许七苹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好些年的小房子，心里顿感亲切。
    如果离婚，以后她带孩子住在这里……
    “车厂效益好了，现在托儿所又开起来了，你要是回来，可以去找份工作，白天让乐乐去托儿所。”许八雪说。
    许七苹心里有颗种子在发芽。
    她看了许八雪半天，“我发现你在劝我离婚啊。”
    “你要是在吕家过得不好，离就离呗，你是大学学历，去外头找个工作又不难，”许八雪说，“车厂这边在招人呢，你要不要去试试。”
    “车厂还招人？”许七苹一直记着车厂快不行了，婆家那边天天说她爸妈单位不行，快下岗了，搞得许七苹更加没底气跟婆家叫板了。
    “我听爸是那么说的，你去问问啊。”许八雪说。
    这工作肯定得自己找。
    许七苹点点头，她会去的。
    虽然她大学毕业之后从来没有工作，但是她是在车厂长大的，对车厂的一切倍感亲切 ，以前一心想着逃离这地方，去外头。
    现在回来了，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跟许八雪聊过后，许七苹心情好多了，她把许八雪往厨房外头推，“你去外面好好休息，我昨天听姥姥说，你单位忙得很，现在回来了，好好坐一坐，厨房这边就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