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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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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想到从前的什么事了,不妨说来我这个侄儿听听。”陆观棋温和道,端方有礼,活脱脱的谦谦君子。
    但陆祈宁却是恨透了他的虚伪模样,“这里坐着闷得慌,我去花园里头走走,你们年轻人慢慢吃。”
    语毕,她起身往一旁走去。
    这一次,陆观棋没跟上,任由陆祈宁离开。他晓得陆祈宁恨他,可他不在乎她的恨,他只要得到她。纵然她并非心甘情愿,那也是得到了。
    近来,两人日日耳鬓厮磨,他觉得快活极了。
    陆观棋端起酒杯抿了口,他了解自己,日子越久,他越离不开陆祈宁。这几日里,他派了五波杀手去刺杀陆惊泽,结果一次也没成功,陆惊泽依旧活得好好的。
    他不希望陆祈宁死,但若是杀手杀不了陆惊泽,他便要用另一个法子。
    一个能让自己早日登上皇位,让陆赢身败名裂,让陆祈宁香消玉殒,让陆惊泽死的好法子。
    第122章 认出他
    席间, 谢卓凡与人谈起了铺子里的生意,谈着谈着便走远了。
    焉谷语不安地坐着,一口饭菜也没吃, 偶尔拿余光瞄一眼斜对面的陆惊泽。他依旧端着那副嘲弄的脸,看得她情不自禁想逃。
    “语儿, 你嫁给卓凡之后过得好么?”突然, 陆观棋开口,顺手给焉谷语夹了她爱吃的菜,动作自然。“跟我这个做哥哥的说说。”
    焉谷语尴尬地扯了一下嘴角。她低头盯着碗里的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为何不吃饭, 没胃口么?”陆观棋侧过身, 关切地瞧着焉谷语。
    察觉到斜对面那道视线愈发冷冽,焉谷语更说不出话, 正当她想找个借口走人时, 梦色穿过人群跑了过来。
    “焉小姐,我们家小姐找您过去聊天。”
    焉谷语闪电般扭头, 一脸感激地望着梦色, 心道, 她来的可太是时候了。“诸位, 你们慢慢吃, 我先失陪了。”
    语毕,焉谷语抱歉地点点头,拉过梦色就走。
    两人进入新房后, 梦色当即关上房门。
    焉谷语看向喜床上的谢开颜, 她头上依旧盖着盖头, 看不清面上神情。“谢姐姐, 我来了。”
    “……你来了啊。”谢开颜出声,嗓音闷闷的,听在旁人耳内很是压抑。“你与六皇子谈过了么?”
    她只字不提猎隼,单单问了陆惊泽。
    焉谷语走了几步,在喜床前的凳子上坐下,“没有,找不着机会。算了,随缘吧。”
    “什么叫算了,不能算。你啊,再不争取点就跟我一样了。”谢开颜自嘲地笑了一声,苦涩道:“六皇子心里还是有你的,他那天不顾性命闯进火场救你,是何等的情意。至于你,顾忌太多,太扭捏了。我不明白,你为何不能直白些。”
    “我们之间不是直白不直白的事。”焉谷语叹息道,她想,他近来该是在做那件事,若是按着梦里的时间看,是在二月底。
    到那时,她倒是能直白些了。
    焉谷语想着自己的事没作声,她不说话,谢开颜也跟着静默下去,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似的,一同坐在烛光里发愣。
    不知过了多久,梦色见外头漆黑一片,赶忙提醒。“小姐,天黑了。”
    “哦,时间过得真快。”谢开颜失落道,她慢慢转向焉谷语,“小焉儿,你回去吧,有空我会去侯府看你的。”
    “嗯。”焉谷语点头。
    *
    夜幕四合,华灯初上,夏府前院里的宾客喝得兴致正烈。
    路上,焉谷语撞着了陆祈宁,她思量片刻,屏退了身旁的侍女,抬脚朝假山围绕的凉亭走去。
    “臣女见过长晋公主。”
    “语儿。”陆祈宁缓缓转过身,望着焉谷语的眸光闪烁不定。凉亭的四个角上放有一张又高又窄的凳子,每张凳子上放着一盆兰花,她抚着瓷盆里的兰花道:“你要与谢公子回去了吧。”
    “嗯。”焉谷语乖巧地应了一声,故作不解道,“公主为何独自一人站在这儿,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陆祈宁讥诮地挑起眉梢,她与焉谷语并不熟,对她的唯一印象便是陆赢认了她做干女儿,待她很好。许久之前,她爱屋及乌,也待她很好,直到陆观棋说了那件事。
    念起那件事,她看焉谷语的目光中瞬间爬满了怨毒之色。
    “本宫确实有烦心事。如何,你想听听么?”
    说罢,陆祈宁若无其事地看了眼周围,这凉亭地处僻静,又被假山包围着,不容易叫人看见,况且,近处暂时没人走动。
    收回视线后,她心头起了熊熊的杀意。近来,她被陆观棋折磨得狠了,一直压抑着自己的不甘和怒火,而眼下,她想为自己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杀人。
    多年来,她从未想过杀辛白欢,因为陆赢不爱辛白欢。而陆赢不在乎的人,她也不在乎,但焉谷语不一样,陆赢喜欢她。
    陆祈宁优雅地坐下身,仰头静静打量焉谷语。她想,倘若自己真杀了焉谷语,陆赢会不会悲痛欲绝。
    “臣女洗耳恭听。”焉谷语站着不动。她很清楚陆祈宁烦心的缘由,是为陆家的三个男人。一个是她爱的,一个是她恨的,一个是她想除去的。
    陆赢身份敏感,她多半不会说。
    若是她说陆观棋,自己兴许能从中找出一些威胁谢卓凡的信息,加大自己的筹码;若是她说陆惊泽,自己便能多了解陆惊泽一些。
    所以不管陆祈宁说哪一个,她都能获利。
    “好,我说给你听。”陆祈宁扬起脸,感叹似的说道:“李将军刚死那会儿,本宫收养过一个孩子。正所谓人言可畏,本宫怕有心人说事便将他养在了邻州的寺庙里。说老实话,本宫还是挺喜欢他的,隔一月便去看他,看他是长高了,还是长胖了。可那时李将军刚死,本宫心情不佳,甚至染了点疯病,控制不住便会打骂他。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哪里会还手,只得任由本宫打骂。”
    闻言,焉谷语愕然,她听得出,陆祈宁口中的这个孩子就是陆惊泽。只是她没想到,陆祈宁居然是这么对待他的。
    她听陆惊泽说过许多奇怪的话,以前不明白,现在倒是明白了。他记得那些事,且记得很清楚。不然,他不会每次一说起爹娘就露出厌恶的神情。
    “他那时还是个孩子,公主怎么能……”
    “是啊,他那时还是个孩子,本宫不该打他,也不该用恶毒的字眼骂他,但若是没有本宫,他便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都说孩子是前世来讨债的,到了本宫这里,倒是本宫问他讨债了……”陆祈宁幽幽地说着,面容在黑暗中看得不大真切。
    焉谷语听得皱眉,心头怒气积聚。
    “呵呵。”陆祈宁突兀地笑了起来,她将手搭在护栏上,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我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是老天爷捉弄我。”
    焉谷语明白陆祈宁话中的意思,她是恨老天爷让她怀了陆惊泽。今晚,听了陆祈宁的话后,她更心疼陆惊泽。
    真不知他那时是怎么过来的。
    因为陆祈宁,因为儿时的记忆,所以他怕被人抛弃。
    “后来,这个孩子逃了,直到去年,我才遇着他。他过得好好的,可我见不得他过得好,所以我给他下了毒。”陆祈宁轻飘飘地说着,一字一句,很快便与夜风融为了一体。沉默良久,她转过脸来看焉谷语,“你说,我是不是世上最恶毒的母亲?”
    “是。”焉谷语重重说出一字。蓦然,她记起一件事来,去年的一个夜里,陆惊泽来找她,还将她的手往自己心口按。
    该是那一日吧,陆祈宁下毒害他。
    虽然他看着什么都不在乎,但他的心终究是肉长的,是肉长的就会疼,尤其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毒,疼上加疼。
    这一作想,她恨不得立马跑到陆惊泽面前,张手紧紧抱住他。
    见焉谷语陷入沉思,陆祈宁悄然站起身,她伸手摸向凳子上的花盆,在电光火石间砸向焉谷语的脑袋。
    焉谷语猛然回神,火速往后一退,不料踩着裙摆摔在了地上。
    见状,陆祈宁挪动手臂还想再砸,没想手腕被凭空而来的石头打了一下。“啊!”她失声痛呼。
    “嘭”,花盆落地,发出剧烈的声响,这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听来格外清晰。
    “谁?”陆祈宁拧眉看向周围,只见不远处的假山后走出一个黑影。
    “焉一。”看清黑影时,焉谷语惊喜地喊出了声。
    “小姐。”焉一大步上前,五指用力握上刀柄。
    “娘子!”倏地,谢卓凡的声音出现。这一声,他喊得很尖,乍一听不大像是哑了的嗓子。
    焉谷语刚转头,人便被谢卓凡从地上抱了起来,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谢卓凡,鼻尖又闻到了那抹熟悉的味道,熟悉得让她恍惚。
    谢卓凡收拢手,从头到脚将焉谷语瞧了一遍,确保她无恙,他才扬起视线。
    霎时,那双漆黑的眸中迸发出一道浓厚阴鸷的杀气。
    “你……”陆祈宁被这杀气逼得往后退了两步,她讷讷地看着谢卓凡,隐约觉得这双眼睛无比熟悉,“你……”
    谢卓凡冷冷地哼了声,抱着焉谷语转身便走。
    他一走,焉一也就走了。
    陆祈宁心思几转,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闭上眼,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石凳子上。
    *
    “……”
    从后院到前院,再从前院到夏府门口,焉谷语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谢卓凡,因为她闻到了那股味道。
    陆惊泽身上独有的熏香味。
    再有,是他看陆祈宁的眼神,那种野兽般的眼神,谢卓凡是做不出来的。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稍微一想,她的心跳便快了,快得猝不及防。
    要说的东西太多,她忽然之间又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谢卓凡匆匆抱着焉谷语进入马车,他走得很急,仿佛在躲人似的,一上马车便道:“回侯府。”
    “是。”车夫应声,随后重重打下一鞭子。
    都到这会儿了,焉谷语也不再隐藏目光,看“谢卓凡”看得得光明正大。她想不明白,总觉得自己见了许多个谢卓凡,心头的疑惑也跟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突然,她鼻尖闻到一股怪异的香味,没等她细想,脑子便开始晕眩了,不多时,她身子一软,直直倒在谢卓凡身上。
    “小心,迷药……”
    “嗯。”谢卓凡也闻到了怪异的香味,眉心狠狠跳了一下,他先是看向朝他倒来的焉谷语,随后,耳朵上下一动。
    只听外头有不少脚步声逼近,眨眼间,杀气蜂拥而至。
    是杀手。
    这意味着他假装谢卓凡的事被陆观棋发现了。
    “铿铿铿”,外头刀剑声交击,打斗激烈。
    他稳如泰山地坐着,轻轻抚上焉谷语的发丝,丁点儿也不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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