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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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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此,见一见泾河龙王。”
    这负责中州的功曹微微皱眉,彼此交换视线,又去上表天书。
    四值功曹仙官在天庭之中,得了这消息,本是打算直接决绝,让麾下的天官将那地祇赶出去,但是不知为何,提笔欲要写下文字,灵性隐隐不安,最后沉默许久,还是听从了自我灵性的提醒,回答道:
    “无妨,不过是如人世间探监一般的事情,给他一炷香的时间。”
    中州地煞之处,那位功曹讶异。
    倒是好奇往日颇为严苛的上官,今日为何肯网开一面,于是微微一拱手道:
    “那么,鹤连山神,请吧。”
    “你有一炷香的时间。”
    “多谢。”
    少年道人走入了这刑场之中,看到地煞之气几乎凝练成了实质——人世间有修行剑法的流派,只需要在此地淬火,便可令宝剑的质地再上一个层次,可知此煞气之烈,齐无惑走入其中,功曹则是在外等候。
    煞气微动,那仿佛石雕,镇压了这煞气的苍龙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眸子看向眼前少年道人,无悲无喜。
    “原是道长前来。”
    “恕吾不能相迎。”
    “无妨。”
    少年道人看着眼前的敖武烈,只是一月多的时间,这个年轻的苍龙就从一开始的飞扬跋扈,极为轻慢,变成了眼下这样的气机,总是灾厄才能塑造人,齐无惑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道:“中州之事的起源是天庭的东华帝君。”
    “已被北极驱邪院斩杀。”
    “此事也已降级,转交给了天枢院处理。”
    敖武烈那一双无悲无喜的眸子猛地绽出了异色,此地的地煞之气都因为他的情绪变化而翻涌起来,少年道人微微点头,而后起身,他来这里,只是想要告诉敖武烈这一件事情而已。
    事情已经告诉他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在这里久留。
    敖武烈的声音沙哑:“你,等一下。”
    少年道人回过身,神色平和:“还有何事?”
    敖武烈沉默了下,道:“吾父在数日前,曾经去往妖国,送我的一位堂妹,前往龙族其余支脉,但是实际上也是向吾之堂妹求来了一物,是她爹曾经用过的降魔之器,吾父希望以此物能压制住中州魔瘴之气,才有此行……”
    “但是终究失败了。”
    “现在吾父已去,而吾被困在了这里,需要八百年后才能出去,这件宝物,还请道长你送到吾妹那里,其名为敖清,此刻身在妖国,这宝物之上自有她的一丝丝神识,道长拿到了之后,就可以寻到她。”
    敖武烈微微张口,龙珠之上大放光明,而后从龙珠内送出一物。
    是齐无惑在中州之劫时见到敖流曾用过的宝物,能放出雨丝如织,将那些被邪气瘴气侵染的妖魔都捆缚起来,不能妄动的宝物,现在看到原型,却像是一张网似的,但是每一根丝线都散发出澄澈流光,颇为不凡。
    敖武烈道:“交给旁人,吾不放心。”
    “那么,就有劳道长了。”
    敖武烈微微颔首,引动锁链鸣啸,这锁链直入了这整个中州的地脉,就仿佛是将这苍龙捆缚在了中州无数大山之上,极为沉重,八百年间都必须要维持此姿态,又忽有流光,天空之中,剑气鸣啸起来。
    外面功曹道:“山神且出吧。”
    “已到了每七日行刑的时候了。”
    少年道人微微一拱手,袖袍微扫,将这龙族的法宝收入袖袍之中。
    是应下了这一番请求。
    而后离开,背后能够听到了万剑齐出,刺穿鳞甲,刺入血肉之中的声音,以及敖武烈强撑着的闷哼,鲜血之气落下,激发地地煞流转,越发澎湃,那地煞之气如熔岩,翻涌滚动,似乎要将整个苍龙敖武烈都吞噬其中。
    渗入心口血肉,发出腐蚀之声。
    少年道人知敖武烈之心性,没有久留,步步走出。
    而等到了他离开之后。
    敖武烈身躯颤抖,终究再也忍受不住那比死亡更大的痛苦,身躯颤抖,发出一声声痛苦到了极致的嘶吼和咆哮,五雷轰顶,万剑穿心,龙族血肉可维系其身不死,每到了伤势快要好过来的时候,就会迎来第二次,以致每一次的痛苦都会加剧。
    而同时身躯都会被镇在地煞之上,每时每刻都会感受到无与伦比的腐蚀之痛。
    活着的代价,比起死去轮回,痛苦万倍。
    齐无惑缓步走出的时候,看到了前方灵妙公率诸地祇而来,其中都是这中州一地的地祇之首,山神之首,以及大土地公,只逊色于泾河的水官之首,应也是想要将幕后真凶已经伏法的事情告知敖武烈,只是没想到已有人前来。
    见到那双鬓白发的少年道人时候,皆面色微有变化。
    或者惊惧,或者愧疚,或者复杂无比,也有想要讨好者。
    众生百态,皆不一而足。
    少年道人单手抬起,以作道礼,微微颔首。
    未曾止步。
    亦未曾开口。
    只从他们身前步步离开,道袍流转,清净自然,如是而已。
    ……
    而这时候,在那京城之中,有穿着红衣绣着麒麟的文官数人跪在地上,上表呈道:
    “启禀圣人皇。”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有赖君恩,而今天下四海升平。”
    “圣人皇斋戒沐浴七日,皇天后土,亦感圣人之心;而四海百姓,皆感激流涕,上书言,圣人皇亦要注意圣躯,不可为百姓而过于感伤,伤及圣体,有损国事,岂不是因为小慈而弃大事而不顾?”
    “而今因圣人之恩德,中州之难,也已平缓。”
    “万事万物,皆已重回正轨,然家国大事,不可以不重也。”
    “臣,请圣人皇结束斋戒。”
    “另,大祭之时的年号【圣德】,臣,私以为不可,【圣】则太高,远离百姓也。”
    “当重续大祭,更改年号为【仁德】。”
    “以为中州百姓祈福,以为中州百姓庆贺。”
    “是为与民更始。”
    “与民,同乐!”
    来此的众多官员皆叩首,口中道与民更始,曰与民同乐。
    那位穿着白衣的人皇微微抬眸,淡淡道:
    “允。”
    于是太子下午便得到了消息,说是圣人皇要重新开始当时的大典,于是他微微松了口气,转过身来走入内室之中,打开木匣子,手掌抚摸着那一卷被收好了的卷轴,心中既是有早早离开了中州之地的庆幸,又有一种即将面临机会与挑战的紧张。
    “终于要交上去了。”
    “大鹏赋!”
    第180章 甘为刀!
    “欸欸欸?岳徒孙你要走了吗?”
    “这么着急?”
    小道士明心一早就知道了岳士儒要离开的消息,原本还是颇为兴致勃勃的样子,一下子就变得有些蔫了下来,一整个上午都无精打采,都在考虑要不要把三黄鸡给做成一道炖鸡汤了,惊得那三黄鸡扑棱着翅膀飞到道观的一侧檐角上。
    岳士儒禁不住笑道:“小师叔祖不必觉得有什么。”
    “修道者终有一日云游天下,离别也是应有的事情。”
    “他年,你终究也会明白。”
    道人看了一眼年已近于先天一炁极限的老道人,此番大战,终究伤及了元气,而先天一炁是没有资格领受天帝符箓的,岳士儒没有说什么,老道人只是微笑摇头,所以这个年轻的道士就只笑了笑,道:“我辈修者,本该如此的。”
    “多谢真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日若是还能有重逢之日的话。”
    “希望能不愧真人这一救。”
    岳士儒拱手,又对那双鬓斑白的少年道人道:“炼阳剑既然选择了真人,晚辈也就不提及了,只是得要留个证,以证晚辈确确实实是来了这炼阳观,而不是不履职责。”他本来打算是要留下一道剑意的,都已经取出了信笺,但是那炼阳剑却忽然鸣啸。
    伴随铮铮然剑鸣,却是剑气鸣啸。
    剑身之上的炼阳剑三字也被逼迫离开。
    化作灵光,烙印于这道门的玉笺之上,森然有光,如剑长鸣。
    这三字乃是道门无上灵纹玉笺,落于此剑,便是吕纯阳给此凶悍如魔的凶剑留下的束缚和锁链,也是和吕纯阳的因果,此剑自然退去三字,也是代表着斩断因果,自此再不受吕纯阳的束缚了。
    岳士儒明了此意,心中慨叹果然是神兵利器,竟然通灵至此。
    想到此剑传说。
    又需慨叹,凶剑强横如此,真人果然非凡,竟能够让此剑臣服,心悦而诚服。
    难道也是通晓某种剑仙修行铸剑之无上法门?
    正要收起此信的时候,少年道人却是抬手止住了岳士儒的动作,而后向他讨来了此玉笺,而后道:“……你们道宗的吕祖师,我也有话想要给他说,所以还要有劳你给他送去了。”
    岳士儒道:“真人有命,弟子安敢不从?”
    “不过只是另跑一趟罢了。”
    少年道人回过经阁之中,这一段时间他听闻了岳士儒的讲述,已经知道了他的祖师就是齐无惑需要寻找的吕纯阳,是和玉妙师姐一个境界的,修为约莫是在地仙层次,而后遇障了,踏破了就有望神仙之才,可堪真君之名,且还能往下走。
    应该也是在写对联时见到的那位道人。
    齐无惑提笔,从岳士儒那里已经知道了所谓的梦中之文字。
    知道那位师兄认得自己的字。
    于是沉吟许久,提笔蘸墨,用相同的文字,写下了两个文字。
    其名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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