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迷揉着太阳穴，缓缓起身：“没事。”
    “你想起来了没？”
    “托你的福，没想起来……”
    “？”
    戚迷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已经意识到我自己不对劲了，可能连性别都混淆了，我两腿之间不可能长那玩意儿。”
    “呃……”林凤松尴尬地抿唇，点头，“能想起来这个也是进步。”
    戚迷看了眼林凤松手里的那锤头，朝他招招手，示意他把锤子还来。
    林凤松一看，赶忙将锤子背到身后：“你干嘛？你还要杀人？我跟你说你要是帮诡什子完成心愿后，你可就永远都离不开这个结界了。”
    “知道，我不杀人。”戚迷又朝他勾了两下手指。
    林凤松犹豫了几秒，磨磨蹭蹭地将锤子递出。
    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戚迷一摸到武器就不自觉的高兴，莫名可有安全感了。
    林凤松看着他这笑容就觉得渗人，总觉得这哥们儿会一锤子砸得人脑袋开花，心有余悸要是再晚个几秒，赶来看见的只怕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幕了。
    “你是来帮我的对不对？我要怎么才能恢复正常？”戚迷问道。
    林凤松简单解释：“你应该是触碰了某样诡什子才被拉进来的，要想离开就必须找到它，净化后才可以离开这里。”
    戚迷皱眉：“诡什子有什么特征吗？”
    “诡什子都是物品，最直接的辨认方法就是死物变活物，比如什么东西忽然长翅膀飞了，或者长腿跑了，或者就是长牙咬你一口。”
    戚迷哦了一声：“听起来应该挺简单的，那就挨个东西找着试试呗。”
    “没那么多时间，那诡什子狡猾得很，一不留神就不知道藏在哪儿去了。”说着林凤松还指了下客厅里仅剩的那根蜡烛，“尤其是在这种招鬼游戏里，阴气太重了，在找到诡什子之前千万不能让这个游戏结束，不然可就真的出不去了。”
    戚迷若有所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桌上。
    眼看着他高举锤头要将这款老式的翻盖手机砸烂，林凤松赶忙拉住他，提醒道：“等一下！忘了跟你说，在这个污染结界里要是净化错了东西，会引得真正的诡什子生气的，它的力量也会变得更强！所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千万不要随意毁坏这里的东西！”
    戚迷看了看他，一把抽回手，手起锤落猛地砸向手机。
    响声过后，手机碎成了渣渣。
    林凤松还在张望着四周有没有变化，就听见戚迷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嗯？”
    低头一看，碎掉的老式手机慢慢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林凤松顿时松了口气：“没打错没打错，这下应该没事了。”
    话音刚落，周遭的景色渐渐变轻变薄，坐在客厅里低头垂眸的几个人以及卧室的曹明泽，顷刻就变成了一片散沙。
    诡异的房间场景消失，风一吹什么都不剩。
    戚迷回到了一条陌生的街道。
    她活动了一下双手，看着身上的黑色卫衣和锁骨长发，总算是勉强能回忆起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戚老师，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们了！”三个小不点儿将她团团抱住，鼻涕眼泪一股脑儿都往她裤子上蹭。
    戚迷还处于意识混乱的阶段，大脑一片空白，她只知道这三个崽子可能是她的学生，但想不起来他们的名字。
    “回来了回来了，没事了。”烟雾散去，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扎着蓝色领带的男生顺着气道。
    他长着一张娃娃脸，脸上有几颗小雀斑，笑起来能看见他的小兔子牙，给人感觉十分有亲和力。
    男生的目光在地上到处搜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突然发现了目标后，就小跑着绕到戚迷的身后。
    他将手里的黑色手提箱摆在地上，蹲下身戴上白手套，将刚刚敲碎的手机碎片用镊子夹着一点一点装起来，放在一个透明的证物袋中。
    他很认真，两条黑又粗的眉毛因为用力而拧在一起。
    十分钟后，男生又到处翻找了一下，确认没有残留的碎片后，将手机装进手提箱里，站起身。
    “你好女士，我的名字叫做叶石六，是编号c4859的净化官。”男生礼貌地向戚迷伸出手，“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前往基地进行治疗。”
    “治疗？”
    叶石六点点头，想要直观向戚迷解释，便从手提箱中找出来了一个小型仪器，像测体温似的在她的额前比划了一下。
    下一秒，机械的人工智能音播报：
    【警告警告！san值38，已低于正常水平50，此人正处于中度的意识混乱中。】
    “已经到38了？那恢复得还挺快的。”叶石六叨叨道，将仪器放回箱子，“刚才我发现你的时候你的san值才只有85，属于重度意识混乱，可吓死我了，要不是我在路上听见孩子的哭声，还不一定能来到这么偏僻的街道，你可得好好感谢这些孩子。”
    戚迷嗯了一声，摸摸这些孩子的头。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基地？”叶石六提着手提箱起身。
    戚迷：“基地安全吗？”
    “那当然了，那是这座城里唯一没有存在诡什子的地方，别提多安全了！”叶石六向他们招招手，带着他们走到一辆摩托车旁边。
    此刻叶石六顾不上安全驾驶，只想尽快把戚迷和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于是便安排两个孩子站在前面，戚迷带着一个孩子坐在后面，将小小的摩托上安排得十分拥挤。
    “坐好了啊！”叶石六手扶着摩托车手把，将车启动。
    没有动静。
    “嗯？奇怪……”
    他又按了几次按钮，摩托车还是没有发动。
    眼看站在车前面的两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叶石六有些着急了，更加用力的按着按钮。
    这时一个长着小鹿眼的男孩幽幽开了口：“大哥哥，你好像没有扭钥匙。”
    刚会骑摩托的叶石六：“……”
    第84章 诡什子
    回基地的路上, 戚迷从叶石六口中了解到了有关这个世界的概况。
    这是一个被众多诡什子污染的世界，不小心触碰到后，就会给人类造成不同程度的意识混乱。
    诡什子是首批净化官为这个污染物取的代称, [诡]取意[诡计多端、狡猾的], [什子]取意为[东西、物件], 连在一起就是[诡计多端的物件]，严谨又好记, 便渐渐延续了下来。
    净化官, 就是以调查和净化诡什子为职责任务的官方机构人员。
    据历代净化官的调查结果显示, 诡什子与暗物质算是近亲，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将人类拉进结界里, 但不同的是，诡什子更接近于二维世界数据的污染入侵, 将身处于三次元的人类意识拉进二次元的扁平世界中, 以庞大且真假难辨的信息攻击着人类的意识，让人类产生一系列的认知错误。
    诡什子一旦展开结界, 就会悄无声息的隐匿在二维的扁平世界中, 只能靠净化官的高强度意识侵入，从内部找到并净化掉它才能解开结界。
    在这个世界中, 正常来说，人类的san值应该会长期处于50及以上, 才没有发生认知改变的可能。
    san值介于40-50之间属于轻度意识混乱，会发生记忆空白等症状, 通过治疗后会很快康复。
    san值介于20-40之间属于中度意识混乱，容易产生自我怀疑、记忆混淆等症状, 治疗的程序会繁琐一些, 不会也会康复。
    但如果san值已经低于了20, 就是属于重度意识混乱了。
    到了这个地步，被污染的人类基本只有两条路。
    意志力坚强的人会出现唤醒自我意识的行为，渐渐恢复san值达到中度，一般到最后都会恢复正常；但意志力薄弱的人就会完全被诡什子牵着鼻子走，成为行走的污染源头，沦落为这个世界的【破坏者】。
    一旦破坏者形成，只要他/她触摸过的物品，将有百分之八十的高机率成为诡什子，对这个世界造成严重的后果。
    只要净化官发现破坏者，职责就是将其就地处决，根本不用犹疑。
    据叶石六分析，那部老式手机是一只被污染的诡什子，戚迷应该就是在不小心接触到了那部老式手机后，被拉进了手机里面的二维扁平世界。
    他在发现戚迷的时候，她的san值已经掉到了85，属于重度意识混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他潜入了被污染的扁平世界，借用了林凤松的身体阻止了戚迷杀人，进行了唤回她意识的操作，如果戚迷的san值无法恢复甚至掉得更低，他就只能当场处决掉她。
    戚迷若有所思：“意思就是，如果刚才我没有醒过来，你就会杀了我？”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你的san值现在已经回升了，已经脱离了危险，相信经过治疗你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的。”总觉得现在再谈论这个杀不杀的话题有点尴尬，叶石六讪讪地扯了下嘴角，转移了话题。
    “哦。”戚迷继续平视前方。
    她这么问倒不是为了责备叶石六，只是她现在脑子还是晕乎乎的，听到什么信息基本上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非得再问着确认一遍才能过脑子。
    安静间，叶石六暗暗吁了口气。
    其实他现在后怕极了。
    他通过考核当上净化官才有三天，属于机构最低等的初级净化官，任务就是在城中进行诡什子的搜查，一旦发现异象就赶紧报告上级来处理，连配发的装备都还没有齐全。
    当时他的通讯器信号不好，根本联系不上上级，又看这三个小家伙儿哭得太可怜，头脑一热就管了这事。
    现在想想……真是觉得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
    幸好这个女生的san值是恢复了，要是没恢复呢？要是变成了破坏者呢？
    嘶——想想就可怕。
    叶石六正想着，就听见戚迷问道：“前面那就是基地？”
    他抬眸扫了一眼，点头。
    不远处，巨大的透明半球形生态罩将一部分的高楼大厦围在其中。与路边这些年久失修的楼房相比，生态罩里的楼房就要崭新得多，最高的一幢大厦外墙贴着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绚烂的色彩，科技感十足。
    再行驶一段距离，离得基地更近后，戚迷发现那些现代化的楼房之间栽种着不少葱郁的树木，一部分人围坐在树荫下有说有笑，过得很是怡然自得的样子。
    与一路行驶来的凄凉街景形成了很大的对比。
    “瞧，我都跟你说基地是最安全的了吧？还有不少大爷在那儿下棋聊天呢，哪个有危险的地方会有这幅光景？”叶石六得意地挑了下眉，话语间满是对这个基地的自豪。
    “嗯，是挺不错。”
    戚迷看见这和谐一幕，唇角也不自觉上扬。
    几分钟后，叶石六将摩托车停在了透明生态罩的外围，取出通讯器。
    戚迷将孩子们从车上抱下，站在一旁等着。如此近距离看去，她发现这个生态罩更像是一个大大的泡泡，只靠着一层薄薄的薄膜罩着这片区域，好像轻轻用针戳一下就会破了似的。
    三个崽崽心生好奇，正准备用小手去碰一碰，马上就被眼尖的叶石六喝止住：“可不管乱碰啊，不然就会触发基地的保安队了！”
    “对不起……”
    三个崽乖乖放下手。
    一阵电流声响后，叶石六的通讯器终于有了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