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远说，“面对我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反抗，但是面对其他人呢？这样你只会激怒他们，你知道吗？”
    ……
    沈知远下了楼，他的脸上泛着红，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但是嘴角却隐隐带着笑意。
    他和秦宿擦肩而过，秦宿忽然停下脚步侧过头去，他看着沈知远的背影微微皱眉。
    这个人……
    “看什么？”韩锦还的声音响起，“异国留学回来的医生沈知远，你认识？”
    秦宿淡淡道，“不认识。”
    他没打算和韩锦还多说什么就要上楼，韩锦还开口，“双休日还让柠柠住在秦宅，秦宿，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做得很过分？”
    秦宿终于看向了韩锦还。
    韩锦还说，“秦宿，你明明知道爸爸妈妈有多想柠柠，他对韩家本来就没有归属感，你不让他在韩家多住一段时间，连周末都要带他去秦家，你难道不过分吗？”
    “柠柠他说到底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所以秦宿，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秦宿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依旧冷淡，“柠柠想住哪里就住哪里，他现在喜欢住在秦宅。”
    “那是因为你养了一只猫。”韩锦还说。
    “当然，你也可以养一只，可惜你还无法做主。”秦宿没有再看韩锦还，抬起脚步上楼，“你没有话语权，也就没有资格提任何的条件。”
    韩锦还看着秦宿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他眸色晦涩不明。
    秦宿说得对，他现在缺少话语权。
    无论是养一只猫这样的小事，还是对于苗柠住在秦宅或者韩家的事。
    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拥有比秦宿更多的话语权。
    那个时候，苗柠……
    苗柠握着和姥姥的合照发呆，所以连秦宿进来了他都没发现。
    秦宿的视线落在苗柠的泛红的眼圈上，他在苗柠面前蹲下来，指腹轻轻地摸上苗柠的眼睛，“柠柠，怎么了？”
    苗柠回过神来，他看着秦宿担忧又关切的表情，心底莫名有几分委屈，但是他说，“没什么，就是想姥姥了。”
    “……”
    秦宿不善言辞，听见这句话他轻轻地拥抱苗柠，“柠柠不难过，以后会有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苗柠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面对沈知远的时候他坦然地接受着沈知远的捉弄，不想让韩家人知道。
    但是此刻不知是什么驱使着他开口，声音微哑，“下一次沈医生检查的时候……哥哥可以在我身边吗？”
    苗柠从来不会提这样的要求，秦宿定定地看着苗柠，眼底带着心疼，“柠柠，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沈医生，不喜欢的话，下一次我们就不要让他来了。”
    苗柠有些发愣的看着秦宿。
    “我总觉得那个医生……”秦宿踌躇了一会儿说，“我总觉得他不太像一个医生。”
    “哥哥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医生吗？”苗柠问。
    “人是苏姨定下的，我忙完秦氏的事情就去苗家村接你了。”秦宿说，“之前他来的时候我也没有遇见过，今天是第一次看见。”
    “柠柠不喜欢他对吗？”秦宿问。
    苗柠垂下眼帘，“我……”
    无论如何，这是韩家的医生，苗柠不应该表达出喜恶，事实上如果不是沈知远总是捉弄他，他也不会很讨厌沈知远。
    他和沈知远在那个梦里的交集似乎并不多，唯有几次的检查身体沈知远都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
    “柠柠有什么可以直接说，因为柠柠的要求我都会满足。”秦宿低声承诺道。
    苗柠突然很想说沈知远的事情，但是最终他什么都没说，或许等到沈知远觉得不好玩了就不会再捉弄他了。
    反正沈知远也没有做什么真正很过分的事情，相比起这些，他或许已经给秦宿添了很多的麻烦。
    “柠柠。”秦宿的手抚上少年的后脑勺，他重复了一句，“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哥哥。”
    苗柠没有说话。
    他现在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在梦里他会这样喜欢秦宿这个大哥，因为这个人很温柔。
    看起来冷漠，但是温柔、成熟、稳重，能注意到很多的细节。
    如果真的是他一起长大的兄长就好了，那样的话，他肯定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哥哥。
    但是现在不行。
    苗柠握紧了手中的照片又松开，照片上的姥姥在冲他笑，似乎在告诉他，要开心。
    苗柠推了推秦宿的肩，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哥哥，谢谢你。”
    秦宿松开苗柠，他的手指轻轻地擦过苗柠的眼角，“柠柠笑起来很好看，但是看起来像是要哭了，让人觉得很难过。”
    苗柠一怔，他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柠柠。”
    “柠柠，要回家了吗？”
    苗柠微微一顿，回家？秦宅吗？秦宅也不是他的家。
    他把照片重新放好说，“走吧。”
    “不带走吗？”秦宿问。
    苗柠摇了摇头，他语气平静，“之前我喜欢把姥姥的照片随身拿着，但是有一次差点弄丢了，现在我更愿意把它放在一个地方不要移动……否则我怕我再次弄丢了。”
    听见这句话，秦宿轻轻地揉了揉苗柠的脑袋，因为太在意反而不敢留在身边，苗柠很没有安全感。
    秦宿的话很轻，话里的承诺意味却很重，他说，“有哥哥在，柠柠可以任性，可以随心所欲，因为不管有什么事，哥哥都会无条件地站在柠柠这边。”
    第12章 患有心脏病的真少爷（12）
    “我们家柠柠啊，可是最漂亮最可爱最懂事的小朋友。”姥姥坐在小马扎上，然后把小小的苗柠搂在怀里，和苗柠说话时她的声音永远那么慈祥，“但是柠柠也可以和姥姥任性一下，不要总是这样懂事，否则会吃亏的。”
    “我有姥姥，姥姥和人吵架从来没有输过。”苗柠仰望着那张漂亮的小脸看着姥姥，大大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崇拜，“有姥姥在，我永远都不会吃亏的。”
    姥姥闻言呵呵的笑了起来，很快，姥姥的笑意又隐没不见，她说，“可是姥姥不会永远陪着你的，柠柠要知道没有一个人会永远陪着谁，姥姥比你老了太多，姥姥总会比你先一步离开。”
    “姥姥要去哪里？难道不带着柠柠一起走吗？”苗柠连忙抱紧了姥姥的脖子，“我不要姥姥离开我永远都不要，我要一直和姥姥在一起。”
    “柠柠，我们要学会接受分别。”姥姥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如果有一天姥姥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你再也找不到姥姥了，你不要哭不要难过，姥姥的心愿就是柠柠可以过开心平静又健康的生活。”
    “虽然柠柠看不见姥姥了，但是姥姥却会一直在那个地方看着我的柠柠，看柠柠幸福的生活。”
    这些话对于年幼的苗柠来说实在是太过深奥，他只听懂了姥姥会离开他这样的话。
    这让他难过了很久，直到长大了理解了这一番话，经历了这一件事……
    “柠柠。”
    耳边的声音低沉平缓，温热的指腹轻轻地碰上苗柠的眼角，“柠柠醒醒。”
    苗柠睁开眼，他迎上了秦宿带着担忧的目光。
    “怎么哭了？做噩梦了？”秦宿轻声问。
    是梦，每个月都会梦到一次姥姥似乎已经成为习惯，苗柠甚至有些惊讶于自己竟然还记得那么小时候的事情。
    他摸了摸湿润的眼角摇了摇头，然后坐直了身体说，“不是噩梦。”
    “那就回家吧。”秦宿说。
    苗柠下了车。
    老实说，从韩家离开后他竟然觉得松了口气，他不想面对面他太好的韩家父母，这让他无所适从。
    苏荷刚刚有让他双休日住在韩家的，但是他拒绝了。
    他很清楚自己这样做会让韩家父母觉得伤心和失望。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又坏又自私，这样才好，希望他们能意识到他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乖小孩乖宝宝，然后到时候他离开的时候他们不至于太过难过，甚至会觉得松了口气。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不礼貌也不爱父母的坏小孩。
    黑色的大伞撑开，把苗柠牢牢的笼罩在其中。
    秦宿伸出手把苗柠往自己身边拢了拢，对上苗柠的视线，他目光里似乎带着暖意，“这样不会被淋湿。”
    苗柠垂下眼，可是……好像真的有人即便他这样坏也愿意对他好，是梦里最不可能对他好的人。
    这些人对他的好偶尔也会让他觉得愧疚，他时常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自私冷漠的人。
    “柠柠，咕噜肯定想你了。”耳边秦宿的声音响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苗柠从中听出来了安抚声。
    苗柠抬眸看着秦宿，秦宿好像发现他的状态不是很好了。
    但是秦宿没有说出来，也没有问他。
    苗柠一进秦宅，咕噜就窜出来紧紧地扒着他不放。
    他蹲下来把咕噜抱进怀里莞尔一笑，“想我了吗？”
    咕噜喵呜喵呜地舔着苗柠的下巴，这让苗柠轻轻地躲避着笑起来，“咕噜，不能舔啦！好痒。”
    秦宿的心底柔软起来，他看着抱着咕噜的苗柠想，这样也很好，如果能一直这样开心就好了。
    苗柠轻轻地揉着咕噜的脑袋，转头去看秦宿，“哥哥，你先去忙吧。”
    秦宿定定地看着苗柠，“你一个人在下面……”
    “我也要带咕噜上楼学习。”苗柠说，“哥哥不用管我。”
    秦宿微微颔首，苗柠的心情似乎已经恢复了很多，让苗柠一个人和咕噜待一会儿或许会更好。
    他过半个小时有一个视频会议要开，需要提前准备一下，所以他上了楼。
    苗柠给咕噜喂了一根猫条。
    外面看起来又要下雨了，天空阴沉沉的，在苗柠坐到桌前后开始刮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