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我之前干过的工作可多了，保安，辅警、司机，腿瘸以后做过婚庆司仪、群演，还摆过地摊……”
    “真的假的，那你工作经验很丰富啊！”脖颈上纹着忠字的少年感慨道。
    “都是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瘸腿男人摆了摆手，吐出一口白烟，言辞虽然谦虚，但眉宇间却有些洋洋得意。
    “老哥你既然这么擅长观察，那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小平头忽然开口道。
    “看老兄这样子，我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刚放……”瘸腿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头顶一个声音传来。
    “把烟熄了，这里不许抽烟。”张延林从楼上走了下来，指了指门边的禁烟标识。
    “对不住，抱歉抱歉。”瘸腿男人连忙从嘴里吐出烟头，左右看了看，却没找烟灰缸，最后只能用两根手指头把烟给掐灭，将剩下的一小截烟蒂塞进了自己口袋里。
    “刘宇琛，准备一下，马上就到你了。”
    张延林随后又对戴着鸭舌帽，身着灰色风衣的中年男人道，后者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马钰涵从二楼走了下来，眼神里带着一丝迷惑，也没和楼下其他候选人打招呼，就匆匆走出了大门。
    “这是被淘汰了吗？”
    等刘宇琛跟着张延林上楼后，瘸腿男人又开口道。
    “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们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脖颈上纹着忠字的少年开心道，不过说完他又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角落里坐着的那个女人。
    马钰涵在二楼一共待了将近二十分钟，而之后上去的刘宇琛也是差不多的时间，不过和马钰涵不同，他下来的时候眼神中隐隐流露出一抹兴奋之色。
    同样也没多做停留，径直离开了。
    脖颈上纹着忠字的少年有些迷惑，问瘸腿男人，“那他呢，也被淘汰了吗？”
    “不像，估计是和老板挺聊得来的，我们也得加把劲了。”瘸腿男人面色严肃道，“老板的第一印象最重要，嗯，让我再想想还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开场白。”
    说完他就开始冥思苦想了起来。
    小平头是第三个上去的，下来后也是一语不发，只是深深看了眼瘸腿男人，推开了大门。
    在他之后是脖子上纹着忠字的少年。
    而角落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是倒数第二名面试者，当她的名字被张延林叫到后从沙发里站起来，喝了口纸杯里的纯净水。
    放下水杯，跟着张延林一路上了二楼。
    “加油。”张延林比了个握拳的手势。
    沉默寡言的女人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走进办公室。
    “请坐。”办公桌后李俞正在翻着手上的资料。
    今天的第五位面试者，名字叫郝晓晓，24岁，计算机专业，但大三被学校开除，原因是组织作弊，之后进入一家小公司做技术顾问。
    干了一年后公司报警，双方在私下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公司随后撤销报案，郝晓晓去了另一个地方上班，但也没干太长时间，就又被开除了。
    现在白天在肯德基做服务员，晚上帮工作室打金代练。
    李俞放下手中的资料，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郝晓晓。
    后者的长相不怎么起眼，基本上就是普通人的水平，个子倒是比较高，目测应该有一米七出头，体型偏瘦，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
    第四十一章 李俞的考题
    李俞注意到资料上显示郝晓晓被大学开除的原因是组织作弊，而不是作弊，两者虽然听起来很像，但严重程度显然不能同日而语。
    实际上一般大学作弊被抓也就是警告或严重警告，再严重一些的会记过，留校观察，直接开除学籍的很少。
    “你大三的时候是怎么回事儿。”
    “我黑进教务系统，改了期末考的成绩。”郝晓晓道，“你们既然同意我来参加面试，应该也是看中了我在这方面的能力吧。”
    李俞不置可否，“只是改自己的成绩的话应该到不了组织作弊的程度吧。”
    “我把班里其他人的成绩也改了。”
    “为什么？有人花钱雇你这么做吗。”
    “没有，那个教授的课程期末考核采用的一直是课程论文的形式，但是他并不会亲自去看那些论文，都是交给他的研究生批改打分。
    “我们班上有伙女生和那个师姐的关系不错，经常请她吃饭，她们的考试成绩就被调高了一些，相反，还有一些人的成绩则被压低了。
    “不过那师姐做的很有分寸，并没有给特别离谱的论文高分，也没有把本该得高分的论文打非常低的分，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有个十分上下的浮动，所以就算去教务处申诉，再复查也没什么用。
    “我也是因为偶然的原因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因为气不过就进系统把分给改了。”
    郝晓晓顿了顿，“如果你想找很厉害的黑客可能找错人了，我虽然被开除前在班上的成绩还不错，但也只是还不错，光是班上就有好几个比我强的，年级里就更多了。
    “我能入侵学校的教务系统，只是碰巧发现服务器上还有其他网站，被我发现未授权访问漏洞。而且那个漏洞已经存在很多年了，在我之前肯定不会没人发现，他们只是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而已。”
    “那你第一份工作又是怎么回事儿？”李俞继续问道。
    “公司账户里明明有钱却不付给供应商，能拖就拖，很多小供应商就这么被拖破产了。
    “其中有个供应商很可怜，老婆患了重病，急需钱治病，我就进公司oa帮他把流程给走完了，一样没什么技术含量，那系统本来就是我在维护的。”
    “第二家呢？”
    “他们看中了我的履历，想雇我做点不道德的事情，我不同意就被开除了。”
    看得出郝晓晓并不是很想聊这些，而是又重申一遍，“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黑客，我不会帮你黑进什么系统或者资料库，也不会像其他黑客一样发勒索邮件。
    “我只是想远离麻烦，做一份自己擅长的工作。”
    “你不满意现在的工作吗？”
    “当然，不然我也会来这里应聘。”郝晓晓的右脚轻点着地面，节奏急促。
    “你现在还欠多少钱？”
    郝晓晓闻言沉默，半晌后才道，“大概六七十万吧，这是私下和解的条件之一。”
    “我们开出的薪水其实也不算高。”
    “我知道，但是像我这种接连被学校和两家公司开除，技术也没有特别好的人也没有其他选择了，而且你们还提供双休，多出的时间我还能再去兼职份其他工作。”郝晓晓道。
    “这样吗……你的情况我了解的差不多了。”李俞道，“刚才在下面你应该也见到其他候选人了，你们都非常优秀，但是公司目前只有一个岗位空缺。
    “我想知道你们究竟谁更适合这个岗位，所以就出了道考题给你们。”
    “什么考题？”郝晓晓问道。
    “我想请你们帮我调查一个人，具体信息已经发到了你的手机上，地点在g市，三天时间，来回机票公司报销，除此之外还有两千块钱的预算可以自由安排，请务必在规定时间将调查报告发送到我的邮箱，逾期者会被自动淘汰。
    “之后我会根据考核的成绩，结合你们的个人背景作出最终的选择。”李俞说完又望向郝晓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郝晓晓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就和之前几个候选人一样离开了李俞的办公室。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面试者了。
    瘸腿男人早早的就已经上了二楼，在走廊上等着，待郝晓晓一出门他就直接钻了进去。
    “赖镇发。”李俞看着手上的资料。
    “是我。”赖镇发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咧嘴道，“老板您是刚出差回来吗？”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
    赖镇发指了指李俞的脖子，“您这里被晒黑了，最近几天b市的天气不太好，没怎么见太阳，气温又低，大家都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想把脖子晒黑可不容易，所以老板您应该是去南方出差了吧。”
    “观察和推理能力都很不错。”
    “谢谢老板夸奖。”赖镇发的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对于自己的本领他也一向颇为自得，毛遂自荐道。
    “张小姐跟我说贵司想再招一名人力专员，专门负责背景调查，这正好是我的强项啊。”
    然而李俞接下来的话却给他泼了盆冷水，让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刚刚在下面，是一直在算计其他候选人吗？”
    “我……不太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你当着其他人的面暗示郝晓晓被内定，想要影响她的面试发挥就算了，之后又挑拨张海，让他找我告状，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我对张海跟郝晓晓的印象都不会好。”
    “我没有这么做，”赖镇发叫冤，“您把我想的也太坏了，我这人就是喜欢跟人聊天。”
    “没关系，这也是种本事。”李俞伸手，“感谢赖先生你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面试，等下出去以后可以找张小姐报销一下来回的路费。”
    “我这就被淘汰了？”赖镇发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我明明比其他候选人都更符合岗位要求啊。”
    “能力上你的确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我个人不太喜欢在办公区域抽烟的人。”李俞淡淡道。
    第四十二章 这是我的承诺
    六名候选人，被李俞通过简单面试淘汰掉一人，还剩五个，至于最后谁能入职还要看考核结果。
    五人中李俞最看好的是刘宇琛，因为刘宇琛做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记者，这基本上属于快绝迹的职业，收入低，危险程度高，历尽千辛万苦写出来的稿子还有被领导毙掉的风险。
    刘宇琛做了一年半后见势不妙也果断跑路了，但积累下的经验还在，而且他不像赖镇发那么喜欢炫耀，行事风格相对低调，这也是李俞比较欣赏的一点。
    之后就是马钰涵，马钰涵面试的时候有点紧张，虽然交流没什么问题，但是能听出声线微微有些发颤，相比那几个老鸟，她显然不够镇定成熟。
    不过马钰涵也有优点，她做事情非常细致认真，甚至有些过头，她是参与考核的五人中唯一听完考核内容后又问了李俞不下十个问题的人。
    细节到机票怎么报销，每天的住宿和餐饮是什么标准，能不能打车……她都一一和李俞进行了确认。
    根据李俞的经验，像这样的员工一般工作起来都比较稳当，不太容易犯错，但同样的，因为严格遵守各项规定，缺乏必要的变通，往往也不太会有很高光的表现。
    李俞自己是比较喜欢这种同事的，因为幺蛾子少，而且可控就意味着方便制定计划，能够按时推进。
    但这次考核李俞只给了三天的调查时间，而且事前没有任何通知，更偏向于考察五名候选人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对马钰涵并不是太有利。
    剩下张海和何振宇，也就是那个脖颈上纹着忠字的少年跟小平头，他们两人就属于优缺点都很明显的类型，各有各的问题，但同时也有一技之长。
    包括李俞之前面试的郝晓晓其实也可以归入其中，三人本性都不坏，但在一些特殊的环境下也的确有失控的风险。
    李俞用差不多一上午的时间面试完六人，随后和张延林一起吃了午饭，就又匆匆赶回了绿野。
    算上之前在g市的两天，李俞已经有快七天时间没有在布拉提斯这边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