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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上海滩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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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世雄伸出的手顿了一下,紧接着,便稳稳地接住了橘子……
    池沐芳在楼下,知道秦定邦和秦世雄会有很多话要说,男人的事情她不参与。她只管和梁琇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地说个不停。
    池沐芳一坐下就好好地端详了梁琇一番。气色远比在江边时要好很多,就是脸有点晒黑了。她摸着梁琇的手,上面的伤痕凹凸可见。她记得这曾经是一双柔软纤细的手,赶个仙女的手似的。但她又不想人家刚一回来就见她哭,狠狠眨了两下眼睛,生生把给眼泪给忍了回去。
    “秦夫人眼睛又不舒服了?”
    “还叫我秦夫人呢?”
    梁琇一愣,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过不了多久,就要改口喽。”
    梁琇看着池沐芳满脸的笑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径直低下了头。
    池沐芳从来也没看到过梁琇如此小女儿状,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当年,她忍不住道,“我想早点把你俩的婚事办了,这样你就名正言顺地,是我们秦家的儿媳妇了。”
    两个孩子坐在旁边听热闹,一听要办喜事,更是跟着拍手直乐。秦安郡坐不住了,“太好了,太好了!梁小姐岂不就变成我嫂子了。”
    “太好啦,梁小姐就要成我嫂子啦!”秦则新也跟着喊。
    “哎呀傻呀,你得叫三婶儿!是吧,妈妈?则新是不是该叫梁小姐叫三婶儿?“
    “对的。”池沐芳看着两个孩子,笑得合不拢嘴,转头又看向梁琇,“到时候给你们办个盛大的婚礼。”
    梁琇脸本来还红着,一听这话,心下却突然有了负担,低声道,“我倒不在乎那些。”
    “我知道丫头你不在乎这些,但是秦家可不能怠慢了你。能遇到你、娶到你,那也是邦儿的福气。”
    梁琇不知道怎么推拒,无措地转了一下脸,却看到落地窗旁边,放了一盆茂盛的秋海棠,再仔细一看,正是她的那盆。
    她惊喜地往转头看向池沐芳,池沐芳的笑容更大,“你们出发时,邦儿就让人给抱过来了。他交代了,你特别看重这盆花,我们得把这花养好喽。安郡和则新没事就帮着浇水松土的。怎么样,养的还行吧?”
    一听池沐芳提到了秋海棠,两个孩子都起身走到了花盆旁,“梁小姐,我们天天照看它呐!”
    梁琇也起身蹲到花盆旁边,一边伸手摸着厚实的叶子,一边夸道,“看你们给养得多好。”
    听到花主人的认可,秦则新开心得又蹦又跳,秦安郡也摇晃起上身,掩饰不住地得意洋洋。
    梁琇转头又跟池沐芳说道,“真是麻烦你们了。”
    “可行了吧?一家人不要说这样见外的话。”池沐芳脸往楼上扬了扬,“是邦儿,你的什么事,他都放在心上。”
    梁琇不觉脸又红了红,心底却是暖暖的。
    就在这时,秦定坤也回来了。方才池沐芳给他去了电话,告诉他秦定邦回来了。秦定坤连忙赶回来看他三弟。
    这半年他可太想念秦定邦了,比谁都想。
    他这么个书生,遇到那些难缠的江湖事,实在是力不从心。他一听三弟回来了,简直就像听到天神下凡,救星降世。他恨不得立马就把码头航运茶楼的所有事情,赶紧都交还给三弟,他只管专心帮着家里投资。他真是应付不了,应付不动了。
    他回到家先看到了梁琇,跟她打过招呼,就到楼上去见秦定邦了。
    秦家大宅冷寂了有半年,秦定邦带着梁琇回来,才又热闹起来,像个兴旺的家了。
    晚饭做得异常丰盛,就像提前过了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秦世雄让张妈取出珍藏的好酒,秦定邦说了老家的见闻,大家听了感动又新奇。后来,秦定坤接过了话头,席间又变成了江湖吐槽大会。多少次,他都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把这半年里那些哭笑不得的难缠事儿,一股脑倾吐了出来。秦定邦一直笑着听,心道二哥可真是被折腾得够呛,他如果再不回来,二哥可能得疯掉。
    从那个世外桃源的老家走出来,再回到这个原先的家,两边的人都是家人,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但秦定邦明白,等到明天再走出这个家门,他就又要去面对血雨腥风、暗流涌动的真实世界了。
    不过,有下午他在卧室交底后,来自父亲的坚定支持,他觉得他想做的事情,将要面对的疾风骤雨,都不足以让他觉得对家族有负担了。
    他的身后不空,他可以放开手脚了。
    第71章 “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过了年,秦定邦和梁琇回到了江边的住处。
    梁琇的伤已经好了,不用时时照顾,所以秦定邦得空会经常回秦宅去看望家人。
    池沐芳一想起来,就问秦定邦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秦定邦也觉得这确实要早些提上日程,不能耽误了梁琇。
    夜晚,两人依偎躺在一起。床头的台灯散出朦胧柔和的光,晕染在梁琇精致完美的五官上。
    老话说,灯月之下看佳人,比白日更胜十倍。秦定邦就着灯光描摹着梁琇的容颜,觉得古人诚不欺我。
    “我想早些把婚礼办了,多请些亲朋好友作见证,正式迎你过门。”
    秦定邦从来也不花言巧语,极少说情啊爱的。刚才这话,已经可以算作他少有的情话了。梁琇也不喜欢炽烈的言语,对她来说,他的态度和打算,就已经足够了。
    梁琇又朝秦定邦靠了靠,脸在他的颈窝蹭了蹭,漾出了只有被呵护爱惜之人才会有的甜甜笑意。
    可片刻后,她就收敛了笑容,几经犹豫,还是把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我……我不想要婚礼。”
    乱世中的热闹,总让她觉得是藏匿危险的瘟床。
    秦定邦叹了口气,“我不想委屈你,我早都跟你说过,我想风风光光娶你。”
    “可是我并不在乎这些呀,而且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起码我现在不想要……”梁琇摸着秦定邦紧实的胸口,“如果于秦家面子上过不去……等胜利了,你再风光地娶我。”
    秦定邦没有应,只说,“母亲那边,你若是不知如何称呼,可以先叫‘阿姨’。”
    “嗯,好……那你听到我刚才的话没?”梁琇摇了摇秦定邦,“如果要办婚礼,那就太平了之后再办吧。现在太乱了,我担心会有危险。”
    秦定邦当然明白梁琇的意思,在她眼里那些虚礼根本无所谓,他的安危才重要。秦定邦心里一软,手指穿过她乌黑柔顺的秀发,落到了她光滑的肩头上,“好吧,先听你的。”
    “还有……”梁琇抬起头看向他,“我想工作。我现在已经好了,不能成天呆在这儿让你养着,像只金丝雀一样。”
    秦定邦皱眉看她,“这里不是‘这儿’,这是咱俩的家。”
    “嗯……家。”梁琇抿了一下嘴,不觉心底欢喜了起来,她把头又枕回他的颈窝,“但我不想成天待在家里,等着你来养,我也可以赚钱的。”
    秦定邦理解梁琇追求独立,但是他更担心她的安全。之前受刑那么重,如果再回难童院,那里活儿那么多,恐怕会伤身,而且现在外面糟乱得不成样子,危险简直无处不在。
    自打前年的年底公共租界被日本人占了,租界的外国人就开始不好过。尤其有不少国家被日本判定为敌性国,那些国家的人就再也不享有治外法权了。
    前不久甚至有不少外国人被抓,然后就给投入了浦东的敌侨集中营,妻离子散的,一幕幕的人间惨剧。
    至于法租界,虽然还算法国的地盘,也根本拦不住日本人。大街上有人模狗样的日本商人,也有形容猥琐的日本浪人。即便做了坏事,法租界的巡捕房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轻易不敢得罪。
    就在前两天,他还在金神父路上看到了两个醉醺醺的日本人,正抱着一棵树吐得稀里哗啦。怀恩就在金神父路一带,梁琇要是天天去那里,他可真是要担心死了。
    “我明白……”他想了想,“再不这样,你继续投稿子吧。写完的,我让人帮你送过去。我等着你用稿费,请我吃好的。”
    梁琇一听,心情轻松了起来,“也行。”
    “不过那个陈编辑的报纸,就不要再投了。”
    “谁?”梁琇一愣,随后记起来,“那个人啊!他不是办报的,他工作的地方是家杂志社。上次的不愉快过后,我就再也没和他联系过了。”
    “他有没有再纠缠你?”秦定邦似是随意一问。
    “没呀。”梁琇笑了,“你总在我身边,他被你吓也吓跑了。”
    看来冯通他们去教训的那一顿,效果非常好。秦定邦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个指背轻轻夹了一下梁琇的脸蛋,又抬头查看了一番,“回来这阵子,好像长了点肉?”
    “唉?好像是哦……”梁琇不禁压低了眉头,“我摸我的腰,肉都多了,快赶上在临湘寨那阵了。”
    秦定邦抬手在梁琇腰间捏了捏,“以前太瘦了,现在也瘦,还得多长点。”
    “那衣服就都穿不上了。”
    “穿不上了再买新的。”
    “唉呀,痒。”被秦定邦碰到了痒痒肉,梁琇立刻嗔怪道。
    秦定邦起了逗弄她的心,手掌顺着她的肋往下轻抚,梁琇刚痒得扭动了一下腰,就轻轻“嘶”了一声。
    “怎么了?”秦定邦赶紧抬头看她。
    “……没事。”梁琇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按了按自己的肋骨。
    “之前伤的地方,现在还有感觉?”秦定邦的心又被揪住。
    “没有,可能以前断的那处总是疼,习惯了小心。”
    秦定邦把她按在腰间的手挪了下来,将自己的手覆上去,“真不疼了?”
    “嗯,应该是自己吓自己了。”梁琇把手搭到了他的手臂上。
    他的手掌大而温暖,不断向她传递着温度,像热敷一样舒服,她扑闪着眼睛望着他,“幸亏你之前照顾我,否则我好不了这么快。”
    梁琇只顾着说话,却不知她这只有在二人亲密时才流露出的软软糯糯,早已经勾起了秦定邦腹下的火。等她感受到他呼吸粗重起来,想要逃往床边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哎?你……”
    “我撑着身体。”
    之后那些未及出口的细叫,便被他辗转研磨,悉数吞入腹中……
    鱼水相投,一室生春。
    第二日,秦定邦在秦家菜摆了一桌宴,请的人,叫穆逢财。
    这个穆逢财是卢元山引荐的,知道很多宪特的猫腻。以前秦定邦根本不屑于和这样的人交往,但现在这种靠捞偏门求生的人,反倒很能派上用场。穆逢财先前哪上过秦家三少爷的桌,自是献宝一样,可着劲儿地往外说。
    吃完饭后,秦定邦把这人送出了秦家菜。一抬眼,便看到街面上一个颇有几分眼熟的身影,拎了大约是一瓶洋酒,上了车。
    秦定邦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车一路向北驶去。
    他几乎是在看到这辆车的瞬间,就想起了老管家于叔的话。
    梁琇被从七十六号救回来后,他又向于叔核实当天接到报信时前前后后的情况。
    于叔跟他回忆,那人是从一辆白色的别克下来的,应该是个司机,说完话又上了车,车里隐约还坐了个人。
    屈以申,白色别克。
    难道是他?
    这个神神秘秘的人,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映怀你过来,你大水叔要见你。”身后是水永福洪亮的声音。难得今天大水叔和小水叔都在,秦定邦收回目光,转身又走回秦家菜,去见两位长辈了。
    虹口。
    屈以申到了藤原介的住处,把酒放在榻榻米的桌子上,脱鞋坐下,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帮我把一个人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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