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宴要是对嘉嘉只是朋友还好说，但这三年她看在眼里，如果嘉嘉无法回应的话——
    蒋厉莹想起砸灵堂那日，柏宴企图摧毁整个世界的血腥与残忍。
    她很清楚嘉嘉重生前，更多的是将之当做必须完成的任务，蒋厉莹没有继续想下去，缘分是最无法预知的。
    莹：[恢复吧，这些年苦了你。]
    柏宴关上屏幕，捂住眼睛，低低嗤了声。
    若是重来，他还是会尝试时间回溯，因为他无法赌那接近于零的可能。
    柏宴心中五味杂陈，这声自嘲似的笑声很轻。
    洛嘉没睡着，敏锐地察觉到那道声音，似有什么疯狂又隐忍的气息破土而出。
    洛嘉的手指微微收紧，由于离得太近，鼻间萦绕着淡淡的蔷薇气息。
    洛嘉的呼吸不稳，像只四处乱窜的小动物，对于猛兽的亲近有本能的畏惧。
    不行，再距离这么近，我迟早要得失眠症！
    大佬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相处的，洛嘉有点欲哭无泪，我还是把枕头换个方向吧。
    虽然那样要把脚对着柏宴。
    唔，那只能说句抱歉了！我会每天将脚洗得香喷喷的。
    洛嘉遽然坐了起来，正在心里酝酿着即将开口的话。
    柏宴发现他的动静，转过身，温声道：“把你吵醒了？”
    那低沉的声音浸染着柔和，如朦胧月色下的潺潺溪水。
    在夜深人静的夜晚，透着一丝蛊惑力。
    洛嘉喉咙一梗，捏着枕边布料的手指反反复复。
    黑暗中，柏宴好像在凝视着他。
    “我想……”
    “嗯？”
    洛嘉不由吞了吞唾沫，想说的话卡在唇间，莫名地话锋一转。
    “我、我想上厕所！”
    第75章 ch.75
    洛嘉捂着脸, 将刚才放空的思绪给捞回来。
    所以他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倒带重来啊。
    又不是小孩子，上个厕所还要报备，柏宴会不会以为他思想有问题。
    高中时那么困难的过关斩将都过来了, 怎么到现在反而搁浅了！洛嘉你不能越活越回去啊！
    柏宴看了眼下方只浮动着些许暗光的卫生间，有些困惑：“所以, 你是希望我陪？”
    洛嘉艰难地点点头，既然都那样说了，再否认就更奇怪了。
    黑暗中只模糊地勾画出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们咫尺为邻，也是这时候洛嘉才感受到柏宴回寝的真实感。
    那是他抬手能碰到的距离。
    与之前只是同校, 不是一个量级。
    洛嘉暂时放弃将枕头转移阵地，面对柏宴实在有点开不了口。
    洛嘉咬了咬牙，不抱丝毫期待地问：“那可以吗？”
    柏宴没第一时间回复，大约是洛嘉这邀请挺匪夷所思的。
    洛嘉见状以为他没答应，放松了点。
    他就是顺着话题问的, 柏宴不理会才是正常的。
    说都说了，我还是顺便去一个吧。
    洛嘉摸黑下床, 来到卫生间, 一会儿就解决完。
    他想关灯时, 赫然发现，柏宴不知什么时候等在门边，看模样应该就在他进洗手间之后，还真的下来陪他了。
    “呃，我——”洛嘉有点收不住脸上的讶异，还有心湖的轻微波动，“我是有点怕黑。”
    大部分人对完全的黑暗有些排斥, 洛嘉也不例外，当然此刻更多是为了找点合适的原因来填补前面话语的漏洞。
    柏宴看了眼在上方打呼的万褐, 放低了声音：“除了黑，你还怕什么？”
    这可就多了！
    洛嘉掰着手指数 ：“比如蟑螂之类的虫子都不太喜欢，另外还有鬼屋、恐怖片之类的……说不完啊，等我想起来再给你补充哈！”
    在前几天隔壁寝室就出现了一只路过走廊的小强，那大摇大摆的姿态好似这里是它家。
    还好周云滇出马，直接将它送上了西天，赢得了包括洛嘉在内的一众男生的掌声。
    这主角受，真是强悍得有点攻气十足。
    柏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洛嘉那句【再补充】，这小孩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有时候胆子大的离谱，有时候稍稍一点惊吓都能魂飞天外。
    “关灯后，你可以抓着我的衣服走回去。”
    “啊？”洛嘉以为出现幻听。
    柏宴注意到他眼底还有些黑青。
    洛嘉昨晚在酒店就睡眠不足，白天为了赶专业课的进度也没午休。
    柏宴也不顾洛嘉话中真假，当机立断，抬手按掉了卫生间开关。
    洛嘉现在更需要的是睡觉。
    洛嘉还没来得及反应，室内又陷入薄暗中。
    洛嘉眨了眨干涩的眼，适应了会黑暗：“我摸着墙壁前进也可以的，外面也有光线。”
    柏宴的声音冷淡：“你再这么磨蹭下去，今晚是不用睡了。”
    洛嘉无法否认柏宴说的话，他再推辞就有点拖延了，他干脆伸出手摸索。
    一开始没找准柏宴的衣服边缘，触到柏宴那接近腰部的衣料，衣料下薄薄的肌肉在被他碰到的刹那，似轻微抖了下。
    柏宴呼吸一重，直接拉过洛嘉的手腕，两三下将人带到他的床下。
    洛嘉的神情有点空，他在想漫画里偶尔作者放次福利，会有柏宴半身淋浴的画面，旁边的弹幕全是读者的尖叫声。
    要知道柏宴大部分时候，连穿着衬衫时都是将扣子扣到最顶端，作者将柏宴画得太诱惑，又偏偏什么都不露，这才造成每次有点什么，那弹幕就没眼看。
    洛嘉想起高中时某一幕，他其实看过，那次他给柏宴按压仰卧起坐时，柏宴在卷腹时的衣角轻掀，泄露了点。
    再想下去，就成废料了，额米豆腐，那不是你能肖想的施主！
    洛嘉默念完，快速上床，掀开被子盖住自己，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为了不吵醒万褐，洛嘉的声音放得很轻也很快：“学长晚安！”
    现在听到学长两个字，柏宴有点有别于之前的感觉：“快点睡吧。”
    柏宴看洛嘉的速度，嘴角微微一勾，忽然觉得洛嘉对100米冲刺那么自信，也不是胡乱瞎掰。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洛嘉也是真的累了。
    柏宴的陪伴让他缓解了紧张情绪，慢慢进入了沉睡。
    耳边传来洛嘉均匀的呼吸声，柏宴就着黑暗默数着洛嘉沉眠时的呼吸频率。
    在确认的那一刻，狂喜疯癫崩塌庆幸等情绪快要挤爆心脏，挤得他五脏六腑都像被重新搅碎般。
    冷静下来后，那些心情叠加起来，也不是最想得到的答案。
    柏宴最想问洛嘉的只有一句话。
    你被卡车撞到的刹那，是不是很痛？
    .
    洛嘉醒来的时候，听到卫生间有水声，他看了眼寝室里的床铺，都没人。
    他打了个哈欠，还有点没睡醒地爬下梯子，他依旧困乏，靠在椅背上眯了会眼。
    待里面的人洗漱完他才走进去，柏宴看了眼洛嘉那东倒西歪的模样：“要不要再睡会？”
    洛嘉刚醒来时，声音有些迷糊，有些江南风格的软语：“不用了，我想去吃听说很好吃的灌汤包。”
    柏宴：“多好吃？”为了口吃的，你好拼。
    洛嘉想了想：“听艾琼说，是好吃得能吞掉下巴的。”前同桌常常给他推送学校附近的美食。
    洛嘉昏昏沉沉地拿起放在架子上的牙杯牙刷。
    给牙杯灌了点水准备刷牙时，刷毛上的湿意沾到唇上，洛嘉陡然打了个冷颤。
    没用过的牙刷怎么会是湿的？
    这湿润程度，牙刷应该是刚用过，洛嘉整个脑子都清醒了！
    洛嘉往下看了眼手上握的，再看向架子上几乎一模一样的洗漱套。
    洛嘉用的牌子就是高中时期用的，牙刷毛细腻又柔软，非常好用，他重生后当然还是用熟悉的。
    置物架有两排，周云滇与万褐在一排，洛嘉放在第二排，柏宴回寝后自然是与他挤一挤。
    但他怎么都没料到，柏宴居然也用这个牌子！
    牙刷无论是颜色还是造型都没有差别，他们的牙杯也是一个款式，透明的亚克力，颜色接近。
    他刚才没睡醒，像平时那样随便一抓，于是就拿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