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舟也想到了这点，离开前，抬手撇去洛嘉肩上沾到的水渍。
    就在这时，洛嘉蓦地注意到远处走来的人。
    “啊，他来了。”
    程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穿着卡其色风衣的高大身影。
    他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这应该就是那天在洛嘉家里，极具压迫感的家伙。
    程舟不喜这种高高在上的人，那与他是两个世界的。
    为了避免见面，程舟告别后就回了书城里。
    淅沥沥的雨落到地上，远处的车流川流不息，缭绕的烟雾沉淀着。
    柏宴撑着伞从喧嚣的街道走来，形成了一层水彩画般的斑斓意境，写意的冷漠从他神情中倾泻而出，与街上的路人擦身而过。
    没一会，柏宴来到洛嘉面前：“你的伞呢。”
    洛嘉：“出门的时候还开着太阳，没想到天气变这么快。”
    “过来吧，”柏宴示意洛嘉到自己的伞下，“这边不方便停车，我让小王停附近的停车场了，需要走一段路过去。”
    洛嘉乖乖地点头，钻了进去。
    伞很大，罩下两个人不成问题。
    两人离去的刹那，柏宴越过洛嘉的肩，冷寂的视线穿过层层书架，锁定了某个方位。
    程舟感到一阵凉意窜了上来，哪怕隔这么远看不清人脸，但程舟就是觉得对方是在看他。
    那目光，含着审视、警告的意味。
    两人走在雨幕中。
    洛嘉发现，柏宴刻意放缓了走路频率，以免他跟不上。
    柏宴虽然嘴上不说，但偶尔展露的风度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洛嘉望着伞骨落下的雨滴像断了线的珍珠，落到水洼上，溅起大大小小的水花。
    雨声隔绝了车流的嘈杂与行人的说话声，留给了洛嘉单独说话的空间。
    在这把伞下，洛嘉没有看身边人，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放轻了。
    “柏宴，你那天说，我们之间是继续，还是断开，让我给你答案。”
    柏宴平静地看着前方，握着伞柄的手却紧了紧。
    柏宴似含着什么深意说：“断开不提，你懂‘继续’的意思吗？”
    洛嘉：“懂。”
    “希望你是真的懂，选了就不能后悔，我不会允许你后悔。”
    “好，不后悔。”
    洛嘉的尾音在发颤。
    总觉得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在肆意滋长。
    “我选——继续。”
    这句继续，像是给隐忍许久的人，发出的邀请函。
    第38章 ch.38
    这个答案, 与洛嘉的本心无关。
    在柏宴问出问题的时候，就不可能有别的答案。
    滴答雨声如同不断敲打在心头的噪点。
    洛嘉等待着，他设想了无数应对办法。
    如果柏宴始终没改变疏远的想法, 即使他选继续，柏宴也会有办法斩断。
    明明只有几十秒, 洛嘉却觉得时间的流速过于缓慢。
    柏宴的喉结滚动了下，沙哑的声音从喉间溢出：“嗯。”
    就嗯。
    没别的要说吗。
    洛嘉又等了会，等柏宴后面的转折。
    等啊等，这转折就是没来。
    他没注意到前方跳转的红绿灯, 直直走向已经转成红灯的人行道。
    柏宴一惊，用力将他拽了回来。
    柏宴被这货的行为弄得心有余悸。
    “你在想什么，不看路的！？”
    “想你刚才说的话。”
    洛嘉太过入神，完全没注意到。
    洛嘉本来想说，就算斑马线两边的车子启动, 在这种慢速行驶的街区，也会在他过去时停下。在那之前, 他肯定退回安全区了。
    但看柏宴捂着额头, 像是在忍着怒意的模样, 洛嘉哪敢狡辩，立刻乖巧地道歉。
    洛嘉乖起来，没别人什么事。配上那柔软的容貌，杀伤力十足，根本无法忍心拒绝。
    柏宴将短暂的失态收回：“跟着我。”
    洛嘉表示一直跟着，绝对丢不了。
    他实在猜不出大佬的真正想法：“所以你是不是同意继续了？”
    柏宴有点无语：“是需要我再重复吗。”
    巨大的惊喜，砸向洛嘉。
    柏宴哪里知道, 洛嘉为了这一句继续，忐忑了多少天, 做了多少心理准备。
    他觉得自己真的太难了。
    洛嘉眼中隐隐闪烁了一丝泪光，这是苦尽甘来的一点甜。
    他可以肯定，柏宴绝对是中途改变主意了！
    以柏宴之前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原本不可能那么顺利。
    洛嘉脑海里的两只安静的系统紧紧盯着事态发展。
    并按下了录屏键，将这段画面珍藏起来。它们没有出声打扰，有点想放肆又知道还不是时候。
    洛嘉趁着走路的时间，稍微复盘了下。
    这些天唯一的变故就是他故意落的泪，所以这就是关键词。
    洛嘉有点意外。
    柏宴那无坚不摧的防线，这样的弱点，异常柔软。
    “你又在想什么？”
    柏宴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他总觉得洛嘉今天心不在焉。
    洛嘉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车内了。
    洛嘉露了点笑意，柏宴给的这张入场券太及时了。
    “没什么。”
    现在高兴还太早，洛嘉不断提醒自己别乐极生悲，晚点还要衔接下一场。
    但洛嘉两世加起来也才十八出头，这种峰回路转的经过，他怎么都抑制不了高昂的情绪。
    柏宴注意到了洛嘉的愉悦。
    只是答应他继续，居然这么高兴。
    他对我。
    也许，不是完全无意。
    洛嘉望着车窗外的雨幕，才想起问：“我们要去哪里？”
    柏宴笑话他：“等坐上车才问是不是晚了点？”
    对话原本要继续，但被电话铃声打断了，是柏老爷的电话。
    “女娃刚到机场，会自己去西涟居，”这是柏老爷订的吃饭地点，“时间还早，你去给那女娃买点见面礼。”
    柏宴笑了：“她是哪国皇室成员，还是遗落人间的公主，我是不是还要铺个红毯，列队欢迎？”
    “这是礼数！”柏老爷可不想再聊下去，他孙子那张毒舌没几个人受得了，“让你买就买，话那么多！”
    柏宴眉头微拧着。
    他察觉到爷爷的目的，不是“接风”这么简单。
    车内太安静，洛嘉也能听到手机话筒里传来的声音。
    “你是有人要去见？”
    这时候，再跟着是不是不太合适，原著里大佬就经常行程密集，到了大学他更是真正的剧情中心，就是主角受都不一定能常碰到。
    洛嘉可不想惹人嫌，他想着，在还没影的聚会前，应该去哪里打发时间。
    柏宴：“不是我，是我们。”
    洛嘉一怔。
    柏宴挂上电话，吩咐小王拐弯去商场：“去玛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