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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上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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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走过去的姜沁雪突然出声叫住了谢韵,她脸上带着极淡的笑意,缓缓走到谢韵面前。
    第25章 、女妆
    “姜姑娘有事?”谢韵面无表情地看着姜沁雪走近, 越发浓重的香味熏得她有些鼻痒,食指骨节下意识地碰了一下鼻子。
    “不知谢大人可是要去看望嘉阳公主?”姜沁雪脸上带笑,但这笑容却不达眼底, 疏淡冷艳, 仪态姿容尽显高门贵女的傲气和矜贵。
    谢韵客客气气地回:“姜姑娘猜得准, 谢韵正是要去看望公主殿下。”
    “嘉阳殿下此时正在太后宫中陪伴太后,谢大人此时去摘星宫恐怕是要扑空了。”
    “无妨, 谢某在等着便是, 多谢姜姑娘提醒了。”
    言罢, 姜沁雪收了些嘴边的笑意,转身离去, 她浑身上下每一处气息都在说, 她很看不上谢韵, 不屑, 讨厌。
    谢韵和昭意继续往摘星宫的方向走,走到人少安静的地方,昭意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和这位姜小姐有过节?”
    看姜沁雪眉间眼角都带着嘲讽和怠慢的样子,就能看出她有多不喜谢韵了,没有深仇大恨,也肯定是有什么过节的吧。
    “过节倒是没有,不过...她能出现在宫中,恐怕不是冲着太后来的。”
    先帝的原配皇后就是出自辅国公府姜家, 魏湛从小被姜皇后待在身边养大, 他身上虽然没有姜家的血脉, 但是也顾念着姜皇后养育之恩的旧情,给予姜家不少的赏赐和殊荣, 姜家的嫡长女还被破格封为了郡主。
    在这个时候就送嫡次女姜沁雪进宫,必然不是为了讨好太后,姜家的意图很明显,是为了后位来的。
    昭意有时候虽然呆呆的,但她不是傻子,没一会就反应出了谢韵话里的意思,念及谢韵的处境还有姜沁雪的态度,她对姜沁雪生出些不好的观感,“这位姜姑娘要是做了皇后,得第一个了结你吧。”
    “她做不了。”
    姜家已是世袭的国公府,煊赫至极,又有魏湛的特意照顾,明明用不着把持后位就能安享顶级世家的位置,却还是有些不知足,想要扶姜沁雪做皇后。
    野心太大,魏湛不会容忍的。
    谢韵想起姜沁雪,突然笑出了声,有些好笑的说:“难道你没发现,姜沁雪并不想做皇后么?她身上那么重的香味,离得很远就能闻到,起初闻着是香的,但却呛人的很,庸俗浓郁,令人生厌,那味道连我这种对香味不敏感的人都讨厌,更何况是魏湛那个狗脾气...
    姜家为争后位培养出来的高门贵女怎么如此蠢笨,她明显是故意的,压根不想进后宫。”
    昭意有些疑惑,问道:“这样啊,那她为什么不愿意,当了皇后就是雍容一声,母仪天下,有什么不好的么?”
    “你难道没看见她看我的时候,那种...恶心的眼神。”谢韵笑得很开心,有些兴奋地继续说:“你想啊,你将要嫁的夫君,他极有可能是一个喜好男色的人,他在和你成婚之前还日日夜夜与一个名声很臭的男人在一起厮混,闹得满城风雨,这种男人,你愿意要吗?”
    昭意瞬间醍醐灌顶,用力地摇了摇,想象一下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似乎有些理解了姜沁雪眼中的厌恶和不屑,谢韵说的没错,这种情况换成谁谁都接受不了啊。
    她知道谢韵是女子,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在宫中这些人眼中,陛下和谢韵就是在搞断袖!哪个女子知道自己将要嫁的人是与男人睡过的,就算不喜欢,心里也会膈应的吧。
    魏媗宜果然不在摘星宫中,宫人不敢随意放谢韵和昭意进去,尤其谢韵还是一个外男,公主尚未出阁,更要避讳些。
    谢韵和昭意在外面不远处的走廊中等着,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见了魏媗宜回来的身影。
    魏媗宜见到谢韵很是欢喜,一扫原本沉闷的心情,拉着谢韵进了摘星宫,管事嬷嬷虽然觉得谢韵一个外男进去坏了公主名声,但是魏媗宜坚持让谢韵进去做客,掌事嬷嬷也没有办法。
    嘉阳公主是当今陛下的同胞妹妹,可以说是大周最尊贵最受宠的长公主,她向来随心所欲的做事,就算是管教礼仪的嬷嬷也治不住她。
    谢韵将装着首饰的檀木盒子交到魏媗宜手上,笑意融融。
    “本想着将东西送过来,与公主说说话就走的,没想到公主竟真允臣进了内殿,这里是公主的寝宫,怎么容忍外男随意进入,坏了公主的名声就是臣的罪过了。”
    魏媗宜请谢韵坐在茶案的席上,她则是坐在了谢韵的对面,抬手煮茶,眉眼明媚,“什么罪过不罪过,谢大人能来看我,我就很欢喜了,皇兄他...”
    她想问问皇兄有没有为难于谢韵的,但是话到嘴边就顿住了,觉着问的有些欠考虑。
    谢大人堂堂男儿,被囚禁在紫宸殿对她来说必定是一件耻辱,是难以说出口的事,肯定不想被揭伤疤吧。
    “公主想问什么,怎么不继续问了?”谢韵见魏媗宜神色犹豫,便主动接着话头说了下去,“在紫宸殿,陛下从没有为难过臣,这半个月里,臣从未受过苦。”
    “真哒?”魏媗宜乍一听有些惊喜,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以皇兄的性子来看,他是不可能对谢大人这么好的,谢大人这么说恐怕只是在掩盖实情吧。
    “是真的。”谢韵接过茶盏浅抿,轻轻叹了一口气,突然转移了话题,“殿下以后,莫要让外男进您的寝殿了,于您的名声有碍,若是遇上心怀不轨之人,拿着您的名声做文章,可就要百口莫辩了。”
    “怎会呢。”魏媗宜低头,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就算是有碍,也没有关系的,能看见谢大人...”
    “有关系的,公主下次再遇见谢韵这种三言两语就进殿下寝宫的人,可要警惕他人的用心,心怀不轨的男人很多,公主身份尊贵又年纪尚轻,自是不懂小人之心的可怕。”
    魏媗宜摇头,眼神真挚,“我知晓谢大人不是这样的人,在媗宜心中,谢大人是君子,是最这世上最矜贵清雅的男子。”
    “公主错了。”谢韵从坐席上站起,郑重的跪下行礼,“臣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公主眼中的谢韵,可能不是真正的谢韵。”
    魏媗宜站起身想要将人扶起,却被谢韵拒绝,她有些急,也有些怕,担忧谢韵这是要彻底与她撇清干系。
    “谢大人这是作何,无论谢大人是什么样子,在媗宜眼中,谢大人就是最温柔有耐心的君子啊!”
    谢韵深呼一口气,站起身来,缓缓扯开了腰上的衣带,退下外衫。
    “谢大人这是...”
    魏媗宜愣愣地看着,没反应过来谢韵为什么要突然脱下衣裳,她抿着唇,有一瞬间的脸红,直勾勾地看着谢韵解开衣衫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她看见谢韵扯开里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纯白的裹胸,她才意识到不对,有些绯红的脸色以最快的速度淡下去,如一桶冰水从头浇灌到脚,心底哇凉哇凉的。
    “这才是真正的谢韵,谢韵有愧于殿下的情谊...”
    见魏媗宜的眼神从震惊到低眸落寞,谢韵长叹一声,一件件捡起地上的衣衫穿好,低眉道:“是臣对不住殿下,若殿下以后不想见到臣,臣没有半句狡辩的话可说,那臣...便先告退了。”
    魏媗宜低着头没说话,眼圈都有些红了,谢韵不知该如何说好,只能转身退下,不在这里惹她伤心。
    “没,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魏媗宜跑过来拉住了谢韵的手,眼圈红红的,可爱又可怜,“不讨厌,媗宜没有讨厌你,无论是男是女,谢大人在我心中,依旧是最好的谢大人啊!”
    “这不是你的错,这么多年,谢大人一定也过的很难,你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魏媗宜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珠,红着眼眶笑了,“谢大人能与我说实话,必是信任媗宜的,我很开心,不怪你隐瞒。”
    谢韵凝着魏媗宜的眼睛,小声地笑了,她握住了魏媗宜的手,拉着人走到了木榻上坐着,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璎珞绳结放在了魏媗宜的手上。
    “谢韵身无长物,头面首饰皆是陛下私库中所有,不算是谢韵所赠,唯有这个是我亲手编制,望殿下不嫌弃。”
    魏媗宜一手收起璎珞,一手紧紧地握住了谢韵的手不放开,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突然笑出了声,“一直想牵谢大人的手来着,每次看见都想,我从前是不敢的,但以后就可以了吧。”
    “当然可以。”
    一整天,谢韵都没有出过魏媗宜的寝宫。
    在公主殿下的极度好奇下,谢韵只得和她讲了小时候的事情,以及她女扮男装的缘由。
    她出生没多久就被乳母抱走了,送到了庄子上养子,乳母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对谢昌谎报男孩身份的人。
    只因谢昌要吃绝户,就必须要有沈夫人木氏亲生的儿子才能顺理成章的吞下木氏家产,谢昌早吩咐过乳母,如果生下的女儿,就当场掐死,换成一个同时间出声的男孩代替。
    乳母不忍心送她去死,就只好谎报性别,一直遮遮掩掩的将她养大,也幸好谢家并不在意她,很多年都没有派人来查看过。
    直到那年谢昌已经完全吞并木氏的家财,怕东窗事发想要毁灭所有证据,所以才派人来将亲生的儿子秘密处死,泯灭人性至极。
    天色渐晚,魏媗宜和谢韵一起出了摘星宫,往千秋宴上走去。
    魏媗宜穿着华丽繁复的淡青色宫装,至于谢韵,她则是借着魏媗宜的安排,混到了舞娘的队伍里,一身橘红色的舞裙套在身上,面纱蒙住面庞,走在舞娘中看不出一点异样。
    第26章 、宴席
    举办千秋宴的云庭殿外面早早就点上了明亮的灯火, 整条宫道都被灯火照得通明,伏灯千盏,锦绣无边。
    云庭殿历来都是用做大型宫宴的殿宇, 建在与皇宫相连的玉琼园中, 时至春日, 满园复苏,殿外是高楼池榭, 亭台花树, 殿内是蛇舞龙飞, 亭亭侍女穿梭殿中,夜歌袅袅。
    席间的宾客已经到了大半, 只剩几位尊贵的主还没到。
    魏媗宜领着一群舞姬走进, 她径直走到席位上坐好, 舞姬们则是退到后殿处等着。
    谢韵走到编钟的架子边站着, 这个位置就在魏媗宜后面,离上首的帝王席位不算远,能清楚地看见席中的大部分人。
    她看见了对面席位上的魏泽和魏潋,还有下面正在对饮的霍修竹和沈清予。
    不多时,随着内侍宣唱声响起,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陛下驾到。”
    殿中所有人都走出席位跪了下去,谢韵也跟着下跪,余光中,她瞥见一角黑色的帝王冕服经过, 往顶端的位置走去。
    内侍宣唱“开宴”, 一排样貌清秀身姿娉婷的侍女端着菜品走进来, 还有鼓手抱着圆鼓走到中间的台子上,开始了今夜的第一场节目。
    与谢韵站在一起是侍弄编钟的舞女还有两人, 她是被魏媗宜临时安排进来的,所以这活计没有她的份,她也不知道该敲什么曲目,只得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宴上的情景。
    刚过了两个曲目,魏媗宜有些坐不住了,回头去寻谢韵的身影,看见了人,她挤眉弄眼地招了招手,示意谢韵过来斟酒。
    宴上也有侍女就只服侍一人,只为一个主子斟酒的情况,所以谢韵跪在魏媗宜身边并不算突兀。
    只是这个位置离魏湛的席位有些近,谢韵走过去没多久就隐约察觉到魏湛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徘徊。
    “殿下,宴席大约是什么时候结束?”谢韵边斟酒边小声问着。
    魏媗宜看了一眼上面,又心虚地收回目光,一只手挡在唇边,压低声音说:“两个时辰吧,阿韵,皇兄在看我们这里诶,怎么办,他不会认出你了吧!”
    “嗯...”谢韵也往魏湛那边看了一眼,谁知正好对上了魏湛压迫感极强的眼睛,她对着魏湛眨了眨眼睛,迅速地转回脑袋,干笑道:“我猜,陛下已经认出我来了。”
    “啊?”魏媗宜的声音有些颤抖,“不会吧,他怎么看出来的啊?皇兄他眼神这么好么!他不会下来当场拆穿你吧!”
    深入交流几次当然认得,而且当了这么多年的对手,为了弄死对方,死敌是最了解彼此的。
    谢韵沉默,她今日只和魏媗宜说了小时候的事情,还没说到魏湛那段就出来了。
    魏媗宜还不知道男女之事具体是什么意思,所以单纯天真的公主殿下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她和魏湛是意外在一个床上躺了一夜,没有过多的交流的那种。
    “没事,陛下不会拆穿我的,顶多事后责罚几句,殿下不必担忧。”
    魏媗宜满眼都是不信,她在案席底下拍了拍谢韵的腿,很有义气地说:“回头皇兄要是责罚你,阿韵你就说这都是我的主意,皇兄奈何不了我,顶多骂我几句,我没事的。”
    谢韵:“......”
    “呃...好吧,那就多谢殿下了。”谢韵哭笑不得的应下了,然后抬头往魏泽那边看去。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会,见魏泽始终没往她这里看,她只好放弃用眼神示意的想法,对魏媗宜道。
    “殿下,我有事要与恒王殿下说,一会我拿着酒壶去给恒王斟酒,说完便回。”
    魏媗宜点了点头,清清嗓子配合,“恒王兄那边还没有人伺候酒水,我这边有人伺候着,你就去恒王兄那边伺候吧。”
    谢韵点头应下,顺理成章地走到了魏泽席位边上,正要跪下斟酒,哪知魏泽看都不看她,冷淡开口:“孤这里不用人伺候,你退下吧。”
    大殿人多,左右都是皇家宗亲和侍女太监,谢韵不能明示,只能暗暗提醒。
    她没应声,依旧跪下来拿起了魏泽桌上的酒壶,抬手给他倒了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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