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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女技术员[穿书] 第1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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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时瞥了一眼,就没有往蓉蓉身上想。
    虽然现在大多数人的衣服都不甚合身,但是这里头并不包括他们姜家的子女。即便蓉蓉只是自己的堂妹,在家里的受宠程度比不上瑶瑶,但是几件合身的衣服而已,彭南之还不至于在这上面苛待她。
    特别是最近蓉蓉又和藏叔平订了婚约,别的不说,家里肯定是给她买几身好看的衣服的。
    他没有想过,短短一个月蓉蓉会瘦成这样,说一句瘦骨嶙峋都不为过,所以他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其次,他也没有想过,先前在信里还和他十分亲近的大妹,现在会对他们家提防至此,不仅自己偷偷报名去边疆,还会在出发的这一天做各种伪装。
    再者,他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这样大费周章地帮助她避开姜家。一直以来在他心里,蓉蓉只是倚靠他们家才得以在汉城生活的孤女。
    姜斯民朝这边快速走过来的时候,周小茹正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了一个油纸包递给姜蓉蓉,和她道:“蓉蓉姐,我给你带了六个馒头,里头夹了点酱菜,听说要十几天才能到目的地呢,你带在路上吃。”又往姜蓉蓉口袋里塞了几颗糖,“嘴巴没味的时候吃一颗。”
    姜蓉蓉眼睛微微有湿意,和他们几个道谢。
    张扬道:“我们答应了沈同志的,肯定得把你平平安安地送上火车,姜同志你不要怕,我们等车开了再走。”
    姜蓉蓉点点头,“非常感谢大家这样热心帮忙,也麻烦你们帮我转告爱立和玉兰婶子,我到了边疆一安定下来,就会给她们写信。”
    周小茹应了下来,又和她道:“蓉蓉姐,你以后要在那边有什么困难,也写信回来,我们一起给你帮帮忙,大家认识一场,就是朋友了。”
    姜蓉蓉点头,不敢再耽搁,忙和大家挥手作别,临上火车的时候,忍不住望了一眼刚才堂哥站的位置,很不巧的,就是这一眼,对上了姜斯民探询的眼神。
    姜蓉蓉立时像被雷劈中了一样,颤着音和周小茹道:“小茹,他看见我了。”
    周小茹拍拍她的胳膊,“不怕,你先上去,我们就在这车门口守着你,不会让他过去的。”
    姜蓉蓉点了点头,忙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这边姜斯民确认穿着蓝色旧棉袄就是蓉蓉以后,立即带着爸爸和继母赶了过来,见她上了车,忙和旁边站着的工作人员道:“我是宜县县委的办公室主任,我妹妹因为和家里闹了些矛盾,一意孤行地要去支援边疆建设,但是家里长辈正病重,我们想让她缓半个月,跟下一批志愿者一起出发,麻烦同志你帮忙把她带下来和我们谈谈可以吗?”
    边说着,边递上了自己的工作证。
    张扬也递了自己的工作证过去,“同志,我是国棉一厂保卫部的,这位同志他说谎,姜蓉蓉同志无父无母,寄居在他们家,他们就给人包办婚姻,把一个十**岁的姑娘,硬许给了一个老头子,姑娘差点跳河,被我们保卫部的同事路过救了下来,我们知道了她的事情,特别同情,所以来护送她前往边疆,开始自己的生活,没想到她的叔婶和堂兄还追到火车站来了。”
    金宜福也道:“同志,你可不能信他的,你要是帮了他们就是助纣为孽,活生生地把一个女同志逼向死路啊!”
    列车员听得一头雾水的,但是他大体明白了过来,这里头的事情,把工作证都递还了回去,看向姜斯民的眼神,带了点鄙视,“同志,我们列车员没有权利把乘客赶下车,如果里头的乘客是违法了,你可以到公安局报案,让那边的同志来和我们对接工作。”
    姜斯民不死心地道:“那我上去和她说两句话行吧?”大妹自来最重视奶奶,他只要说奶奶重病,他不信大妹不跟着他下来。
    周小茹忙道:“不行,你不准上去,你们一家人一肚子坏水,你肯定会威胁蓉蓉姐,不然你上去干嘛?你给她钱还是票,你直接给列车员,让他交给蓉蓉姐就行了。”
    姜斯民皱眉,想着直接越过周小茹上车去,不想身前又站了三个男同志。
    张扬道:“我们都是来送姜同志的。”保护的意思不言而喻。
    彭南之听到这里,有些气愤地道:“你们这群年轻人是怎么回事,这是我们姜家的人,要你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金宜福要笑不笑地道:“大婶,你没听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句话吗?这是新社会了,难道我们还能看着你们把人姑娘逼死?”
    张扬也插科打诨地道:“听说你们家还有个女儿,你们要是觉得男方家好,怎么不把自己女儿嫁过去啊?不过就是给人吃了几口饭,人家姑娘的命就是你们的了?地主老财的算盘都没你们打得精,听说一家子还是公职人员呢!”
    金宜福接话道:“是啊,要不然我们去市委打探打探,市委里的工作人员都是这思想觉悟吗?”
    彭南之气得面色铁青,万想不到,在最后关头会遇到这么一群混不吝来。
    两边正僵持着,火车忽然鸣笛了,列车员忙提醒大家快上车,姜斯民不管不顾地就要往里头冲,给李柏瑞和张扬死死地拉住了。
    彭南之也要往里头冲,金宜福准备拉人,彭南之立即大喊:“你要耍流氓吗?”
    吓得金宜福不敢伸手,周小茹却是直接把人拦住了。
    列车员忽然问金宜福道:“那女同志叫什么名字,我帮你们和车长说一声,一路上给帮忙看着。”
    金宜福一喜,忙道:“叫姜蓉蓉,同志,这姜同志真是不容易,不是我们伸一把手,现在怕是连口`活气都没有了,你一会看到就知道了,被她叔婶逼得,瘦得跟皮包骨头一样,还真烦请你们路上帮忙看顾一点!”
    列车员忙应了下来,关火车门前,还鄙夷地看了一眼姜家三人。
    彭南之胸口气得直发抖。
    这时候火车缓缓地启动了,姜蓉蓉的座位就在车窗边,这时候也坐了下来,朝小茹和金宜福几个挥手,眼泪不知不觉就滚落了下来。
    她终于自由了。
    站台上的周小茹也忍不住红了眼睛,一个劲地朝着姜蓉蓉挥手,喊道:“蓉蓉姐,等到了,要给我们写信啊!”
    彭南之气愤地道:“姜蓉蓉,你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你怎么对得起叔叔和我这么多年来对你的栽培?你当边疆是什么好地方吗?有你后悔的时候,你看我们……”
    姜靳川拉住了妻子,呵斥道:“南之,慎言!”又朝侄女道:“蓉蓉,要是想回来,就给叔叔写信,叔叔给你想法子,你不想嫁就不嫁,叔叔本来就是来和你说这事的,你不要再有心理负担。”
    姜蓉蓉已然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叔婶一个字,而是和周小茹几个道:“谢谢你们!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帮助!永远……”
    伴随着火车的“轰隆轰隆”声,姜蓉蓉的声音被拉得很远,完全听不见了,她也正式踏上了前往边疆的旅程。
    第二百零二章
    第二天一早,爱立换了一身绿色的羊绒大衣.搭着黑色的裤子,脚上是一双圆头小皮鞋,爱立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她记得这一年的夏天,革命还会革到女同志的头发上来,不准超过肩膀,问樊铎匀道:“铎匀,要不然我今天去剪头发吧?”
    樊铎匀正在整理这次过来,淘到的几本外文书籍,闻言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想剪短发?等夏天吧?现在天气正冷着呢!”
    爱立想想也是,“那在端午节前吧,不然到了夏天,剪头发都得排长队了。”
    樊铎匀拿书的手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有些惆怅的样子,轻声问道:“头发也不行吗?”
    爱立望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在肩膀上比划了下道:“太长不好,到这里比较合适。”
    樊铎匀点点头,“你留短发也好看,要是短发的话,是不是应该多买些发夹?”
    爱立有些无奈地摇头道:“不用,黑铁夹子就行。”说着,就在镜子里比划起自己短头发的样子来。
    这几句话,樊铎匀就明白过来,环境越发严苛了,握着爱立的手道:“我们今天多拍几张照片吧!”
    许是最近没有烦心事,吃得好,睡得也好,爱立的气色也肉眼可见地好了些,近距离看着皮肤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滑嫩温软,一双眼睛像晨间氤氲着水汽的山间清泉一般莹亮清透,这是26岁,扎着两根麻花辫子的爱立。
    虽然他知道,他们还会互相陪伴很多年,但是现在,他希望自己能一直记住这一时候的爱立,在他28岁这一年,这是他最心动的姑娘。
    她灵动又有朝气,善良又仍有棱角,对自己.对未来都抱有无限的憧憬和期待。这是26岁这一年的爱立。
    爱立对上他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笑道:“行,咱们就当拍结婚照了,你穿那件羊绒毛衣吧?搭蓝色衬衫好看。”不过多看了两眼,她就收回了眼神,对着镜子涂脸起来,心里却忍不住叹息,虽然俩人结婚证都领了,但就是现在,她有时候看着铎匀,仍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沈爱立都想不到,竟然真的把这朵高岭之花摘在了手里,自己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樊铎匀有些疑惑地问道:“爱立,怎么了?”
    爱立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你今天还挺好看的。”忽然认真地问他道:“铎匀,你知道你长得很好看吗?”
    樊铎匀望着她笑道:“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长得是爱立喜欢的样子。”
    爱立心口一窒,“你怎么知道?”对于自己见色起意这件事,沈爱立一直是有些心虚的。
    樊铎匀笑而不语,毕竟她十四岁那年,他们一起放学回家的时候,她就和他说过,“樊铎匀,你如果一直这样好看,以后会有很多姑娘愿意嫁给你的。”
    他当时不动声色地问她:“要怎么才能一直长得好看呢?”
    “要好好读书,有文化,还得锻炼,保持好的形体吧?”
    在申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在没有认出他的情况下,多看了他几眼,他就发现,自己长得还是爱立喜欢的样子。
    爱立还追着他问,樊铎匀慢腾腾地回道:“因为以前,你亲口对我说过这句话。”
    沈爱立小心翼翼地问道:“哪句?”
    樊铎匀淡声道:“你说,‘樊铎匀,你要是一直长得这样好看,我长大以后肯定排着队也要嫁给你!’你还说过,‘你就是按着我的审美长的,完全卡在了人心尖上!’”
    沈爱立窒息了,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樊铎匀,她怎么不记得,她十几岁的时候还干过这事?怪不得人家隔了这么多年,还从海南跑到申城来找她!
    但是她记得,她小时候确实是很活泼来着,当时也许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就口无遮拦了。
    樊铎匀把嘴巴微张,对自己的话有些不敢相信的人儿,揽在了怀里,轻声问道:“爱立,那现在呢,还是卡在心尖上吗?”他的声音极轻,极缓,带着点蛊惑的味道,爱立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樊铎匀一下子把人抱紧了,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爱立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了!”
    沈爱立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可能是被某人套路了,捶了人一下,气咻咻地道:“樊铎匀,你现在心眼真多!”
    樊铎匀抱着她道:“我也想把现在的爱立印在脑子里,爱立一辈子都在我的心尖上!”
    虽然俩人已经到了同床共榻的地步,但是乍然间被他这样表白,爱立还是有些羞怯地低了头,靠在他胸前瓮声道:“说话算话才好!”
    “自然!”
    都说有情饮水饱,俩个人一大早来了段互诉衷肠,等收拾好出房门来,沈玉兰一眼就发现了俩人的气色格外的好,笑道:“今天可是穿得最精神的一天。”
    沈玉兰也换了办喜酒那天的一身衣服,就连贺之桢身上也是件细呢大衣,脚上是一双新皮鞋。可见大家对这次全家福的重视程度。
    沈玉兰笑道:“为了让你们贺叔叔换这么一身,我可费了好些嘴皮子。”
    贺之桢听了这话,面上不觉就带了两分笑意来。
    贺黄氏看到爱立和樊铎匀,不觉眼前一亮,笑道:“你们年轻人就该仔细捯饬一下,穿两身好看些的衣服,这可比吃酒那天还好看。”
    正聊着,贺亦棉一家也到了,小乔乔穿了身红色的小袄子,是先前在第一百货新买的,贺亦棉笑道:“这件衣服本来是留着乔乔过年穿的,她妈妈非说,今天就给她穿了。”
    林亚伦笑道:“就是现在照相馆里都只能拍黑白照片,我们乔乔要是拍彩色照片,肯定更可爱。”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贺之桢忽然道:“我认识一位法国大使馆的记者朋友,一直说给我拍几张彩色照片,我们上午去照相馆拍,然后我顺道去大使馆那边请他到家里来,给我们拍两张彩色的。”
    沈玉兰忙问道:“会不会给人家添麻烦啊?”
    贺之桢摇头道:“不会,他经常在街头拍照,他们那边这一块资源要富裕一些。”
    贺亦棉忍不住揶揄道:“之桢,之前可没听你说这事,你这回是为了我们乔乔,还是为了乔乔的舅姥姥啊?”她这个弟弟向来不会为自己的事,去麻烦人家,这还是头一回听到,要麻烦朋友来家里照相来。
    贺之桢竟然也不反驳,一本正经地笑道:“大姐,自然是都有。”
    等出发去附近的照相馆的路上,贺亦棉悄悄和母亲道:“妈,你看之桢现在,整个人都像是年轻了几岁,对家里头的事,都比以前上心了些,也肯花心思了。”
    贺黄氏淡笑道:“现在有人在他跟前念叨这些了,他就是为了少让玉兰操心些,他自己也得上心,你看着吧,等以后爱立.俊平或者哲明有孩子了,他操心的可不会比玉兰少。”
    老太太顿了一下又道:“他这是越忙越高兴,越忙越有盼头。”
    贺亦棉回头瞅了一眼后头,见之桢正轻言细语地跟弟媳介绍路边的新建筑,耐心的样子,让她这个姐姐都忍不住叹息,和妈妈道:“他这真是临到白头,还了了夙愿。”
    贺黄氏笑笑:“姻缘就是这样,羡薇的事你也别着急,她刚从文江这个火坑脱离出来,先让她自己静一静,以后说不准能遇到更好的呢!”
    贺亦棉忙道:“妈,那你真是把我想岔了,我才不会催羡薇再找对象呢,她乐意一个人就一个人,乐意找对象就找对象。实话和您说,她在文家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却愣是一句没和我提,我现在可不敢再给她找婆家,巴不得放在自己跟前好好护着。”
    贺黄氏点点头,“羡薇的性格,还是得好好别一别,太容易吃亏了。”
    贺亦棉点头,“嗯,她现在在申请调到汉城去,我找了本家的几个哥哥帮忙,问题应该不大,预计最迟九月就能去汉城工作,以后和爱立.亚伦离得近些,她们兄弟姐妹之间多交流一些,看能不能好一点。”
    照相馆离贺家不过两站路,一行人没有坐公交车,步行二十来分钟,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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