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泠，你还在，真好……”他一只手握着沉清泠的手，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那只手热度惊人，沉清泠有些不适，却没有挣开，看着萧尘。
    萧尘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神智似乎清醒了一些，喃喃道：“不对，我已经重生了。”
    沉清泠眼神一动：曾经的猜测是对的，他果然是重生的。
    萧尘继续说：“清泠，你不知道，我发现自己重生的时候多么开心，但很快我就下定决心，决不能像过去那样被你左右……我会陪着你，但不能把整颗心都给你……”
    沉清泠轻启红唇，诱导一般道：“过去是怎样的，你还记得吗？”
    萧尘脸上露出一个极轻的笑容，说：“我怎么会不记得？我们的过去有很多美好的记忆，你看上一无所有的我，是我最大的幸运……但你是那么好，那么优秀，总让我自惭形秽，担心配不上你……后来末世来了，我们两人都没有异能，你依然那么坚强，我们一直挣扎着活了六年……”
    “六年后，我们死了吗？”沉清泠问。
    “死了，兽潮……基地没有人逃过……”萧尘说到这里，似乎不想继续说这个，说：“我又活过来了，还有了异能，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你。”
    他眼神微亮，又显出一种奇异的神色：“但我也不想继续再当那个一颗心中只有你的萧尘了，你说过，爱一个人就仿佛要低到尘埃里，我不想再当那粒尘埃了……”
    沉清泠心中苦涩，几乎要质问出来：所以，你就让我当那粒尘埃，是吗？
    也许萧尘的本意并不是让她当那粒尘埃，然而，他的所作所为和末世特殊的环境，终究是让她的不安逐渐加深，她成为末世一片孤舟，没有停泊的希望。
    茫茫天地中，一片孤舟和一粒尘埃，又有什么不同呢？
    萧尘还在继续说：“可是，清泠，你那么好，我又怎么能真的不碰你？你的模样，你的笑容，就算是看了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不能忍住心中的悸动，只想把你揉碎在怀里……”
    “不，你能的。”沉清泠打断了萧尘的话，说：“你做到了，不碰我，不说爱我，更不和我交流强者的一切，把我装扮成娇贵的菟丝花。另外的强者看上了我，趁你外出的时候把我掳走，然后，强奸了我。”
    萧尘眼中尽是不可置信，连连摇头否认：“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这么做！”
    沉清泠淡淡说：“第二次我们相遇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做的。你知道最后我是怎么死的吗？”
    沉清泠眼中尽是冷意，又带着若有似无的莹莹泪光。
    萧尘几乎不敢与她对视，口中喃喃道：“你死了？不可能……”
    沉清泠一字一顿说：“把我掳去的强者很喜欢我的身体，破了我的身之后带我出去，刚好遇到兽潮。那个晚上，他连着做了好几次，第三次泄在我身体中的时候，那股前所未有的兽潮来临，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从我下面拔出，我们就被兽潮攻击。死的时候，下面还连在一起。”
    她说得很慢，平静之下却有暗流涌动。
    萧尘瞳孔巨震，说不出话来。
    沉清泠慢慢移开了目光，轻声说：“你做得到不爱我也不碰我的。在我们第二次相遇的时候，我们没有一开始的感情基础，我自然不可能像第一次的时候那么爱你。没有感觉到那么深的爱意，你对我也没有那么情难自禁，我理解的。”
    所以这一次，沉清泠重生之后，刻意撩拨，才让萧尘没能坚持做柳下惠。
    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沉清泠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萧尘平时对她多加照顾，却常常喜欢她扮演出来的姐姐的身份，因为在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萧尘对蒋媛媛有点不同，因为蒋媛媛让他想起曾经的沉清泠，也是找了一个世俗条件下不如自己的另一半；他明明是重生的，却表现得不如上一世那么优秀，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从上一世重生回来，而是沉清泠没有记忆的再上一世……
    他们都是重生的，但重生的来处却不一样。
    萧尘经历过两世，第一次是沉清泠没有记忆的第一次相遇，应该是从四年前，刚刚工作的沉清泠通过筹办年会和广告公司的萧尘相遇、相爱，两人后来在末世经历了六年。
    大概是因为年龄比萧尘大一点，受教育程度远高于他，在两人相处的时候，沉清泠常常是引导者的角色。
    第二次是沉清泠的“前世”。
    他爱沉清泠，却也因为曾经深深爱过，不想再爱得那么卑微，最后造成了沉清泠的悲剧。
    萧尘从第一次相遇重生到第二次，沉清泠一开始的记忆却是第二次相遇。
    良久，萧尘艰难地开口：“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根本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忍住不碰沉清泠？怎么可能如沉清泠所说的这样对她？
    但沉清泠的表情，平静之下极深的痛楚，都告诉他，她说的是真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真的这样对待过她！
    “上一次，你上一次重生的时候。”沉清泠说。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胸中翻涌，突然间，她感到自己对萧尘身上的黑气有了不一样的感应，似乎可以更好地对抗它们。
    这是异能进阶之后治愈能力提升了，现在的她，能够对付黑气。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着稳定心神，闭上眼睛，把注意力放在黑气之上，像治疗肉体的伤口一样，慢慢对抗着黑气。
    萧尘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之后，一双眼睛定定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随着黑气逸散，慢慢的，他完全清醒过来。
    伴随着清醒的，是备受煎熬的心绪。
    他想不到，他竟然会在另一次重生的时候用那么糟糕的方式对待沉清泠，他想否认，想缠着沉清泠诉说自己的委屈，说那些都不是他做的，但是对着她眉目清疏的模样，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许久，萧尘的唇色恢复正常，沉清泠脸色苍白，重新睁开了眼睛。
    萧尘重新握上她的手，涩声说：“清泠，至少这一次，我们没有那么惨，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沉清泠看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闪过种种情绪，萧尘分辨不出来，只听得她说：“是啊，至少这一次，你对我很好。”
    他带她去灵地，教她怎么对付污染者，从变异野猪的獠牙下救下她，对她知无不言……他几乎是以她曾经幻想过的最好的模式和她相处。
    但就算这样，过去的痛苦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何况，这些根本不是出于萧尘的本心，而是她悉心经营的结果。和谐甜蜜的表象背后，有多少心机，就有多少不甘！
    她绽开一个极轻的笑容，却因为眸中浓烈的情绪，让整张脸显出姝丽的艳色。
    她慢慢贴近萧尘，把唇印在他的唇上，说：“我很难受，萧尘，我们做吧，真正做一次，插入我，狠狠地占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