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罗南看到他，眼睛情不自禁弯了弯。这么多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魁梧挺拔，像高山，像青松，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
    “回来了。”
    他动作不减地擦着头发，转身坐到沙发上，好像面对的不是经年未见的女儿只是疏离陌生的旧友，彼此间可有可无问候一句。
    罗南笑容微滞，“爸爸……”
    他倒了杯水，慢慢喝着，抬眼看她。
    五年，真的是很长一段时间，长到她眉眼发生变化，从活泼娇俏的少女变成温柔恬静的女人，长到……她足够把一切都忘了，专注过好自己的生活。
    “听你妈妈说，工作室开的不错。”
    她抿了抿唇，还不适应这种寒暄。
    快五年了……
    时光在两个人身上刻下难以磨灭的印记，她不再是当初天真烂漫的女孩，他也会用这么冷淡的语气跟她说话吗？
    罗南固执地看着他，想听他还能说些什么。
    “什么时候回去？”半响，他淡淡问。
    “不回去了，想在国内发展，”罗南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小腹，抬眸问，“爸爸觉得怎么样？”
    他依旧漫不经心，“随你。”
    罗南心口一滞。
    想过他会生气，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冷漠，从小到大她从他这里得到过太多的爱和呵护，现在只是冷言冷语就有些受不了，心里酸涩得要命。
    但她不能说，甚至不能抱怨。
    当初确实是她一走了之，这么多年也鲜少回来，他会生气实属正常，罗南觉得自己受得了。他疼了她那么多年，她怎么不能哄哄他了？
    “你最近有空吗？”她微微笑着，解释，“我打算在这里开间工作室，地方不用太大，一两百平就可以，尽量离俱乐部近一些——”
    “这些问你许伯伯，他比较清楚。”
    “你很忙？”她敛眉。
    他看过来，“不忙。”
    不忙，但不想帮她是吧？
    罗南杏眸闪动，险些气笑。真得谢谢这些年在外的历练，不然她可就只剩卖萌撒娇一条路了，现在用这招，怕是不能成，说不定还会起反效果。
    她深吸口气，不帮是吧？她倒要看看他能冷到几时。
    “妈妈做了饭，先回家吃饭吧。”
    她起身，外套上的流苏荡起来，滑过漂亮弧度。罗胤坤也没一直跟她唱反调，去里间拿上衣服，和她一块离开了。
    倪婉原话是喊上许由，但她们一家这么久没见，他得多没心没肺才会上去凑热闹，所以在罗南开口邀请的时候，许由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让他们先回。
    父女俩一路无话，到家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罗爷爷和罗奶奶也过来了，一家人真正意义上欢聚一堂。
    罗爷爷今儿开心，把罗胤坤孝敬他的茅台都给开了，在座的除了罗南有一个算一个，都沾了沾口，连酒量最差的倪婉老爷子都给倒了小半杯。
    饭后，老两口都有些醉了，就没回去，这些年他们也时常留宿，客卧早就收拾出来，本来最合宜的该是住罗南那间，毕竟屋里有衣帽间、阳台和卫生间，用着更方便，但无论老两口还是罗胤坤都无意于此，倪婉也就没提。
    她酒量也一般，仅仅比罗南好一点，不过今天喝的少，现在只是微醺，倒也不妨事，倒头就睡应该能睡得正香。
    只是她心里挂念罗南，想起晚间的时候小孩说什么也没喝酒，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现在怎么样了。罗胤坤知道她在想什么，让她安心睡，罗南又不是小孩了，能照顾好自己。
    倪婉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心里还在别扭，借着酒劲替罗南说了两句，“……她虽然没在咱们跟前，但也过的不错，这样不就挺好？小孩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领证的事、是有些仓促，但我妈已经给掌过眼，过段时间那人也会回来，咱们再在一旁看顾着，总不会叫她受了委屈……”
    罗胤坤不知道在没在听，喉咙干的绞痛，竟犯了烟瘾。
    一阵沉默过后，
    他起身、拿起烟盒出了门。
    .
    今晚的星星很少，稀疏三两，零星点缀在夜空。
    罗胤坤从卧室出来，拿罐酒去了阳台，窗户没关严，冷气顺着缝隙往里钻，让他清醒不少，喝酒的心思也淡了。他索性打开窗，在寒风中俯瞰霓虹。
    手里的铁罐越来越凉，他盯着看了会儿，随手放到台面上。
    心里的野兽四下冲撞，
    他皱着眉，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领证。
    只要想到这两个字，心口就像插了把利刃，再也忍不住升腾的戾气，想冲进她房间，问她到底有没有心。
    还是说她的心已经给了别人，因为喜欢，所以连婚礼都没办，瞒着所有人先斩后奏。
    .
    罗南睡得迷迷糊糊，又梦到熟悉的大熊，这么些年她经常梦到，所以很自然就抱住了他，但是今天的大熊好凶啊，还很冷漠，不抱她就算了，连日常亲亲都没了，完全没有以前的热情。
    她又急又委屈，主动扑了过去。
    直到尝到熟悉的味道才满足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