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胤智本来以为土地神会住在深山野岭，荒烟漫草都不足以形容的郊外，没想到最后车停下来的地方，居然是在大城市。
    「子由哥，时间还那么早，你们就打算先到饭店放行李吗？」曹胤智在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被煞车的反作用力摇醒，揉着眼睛朦朦胧胧的问。
    「没有，路况比我想像中的好，想说既然比预期中早到，我就直接来找土地神了。」陆子由拉起手煞车，对曹胤智笑了笑。
    土地神在这？
    在曹胤智趴到窗户上，认真寻找土地庙的时候，陆子由已经把身旁的林亭廷摇醒，又拍了拍手，把身后睡死的两隻妖吓起来。一串的动作非常熟练，显然是已经长时间担任守护妖们的人工闹鐘。
    眾人下了车，曹胤智马上就发现，方佑渝明明长手长脚，却突然走出小碎步，看起来是说不出的憋扭。
    「……方佑渝你尿急呀，旁边有电线杆别客气呀。」曹胤智指着电线杆，摆出我很善解人意的表情。
    「曹胤智，你想不想体会一下，头被卡在电线桿的滋味？」显然心情不是很好，方佑渝黑着脸说，还把手指凹得喀拉喀拉响。
    曹胤智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得向远离方佑渝的方向跨出一步，用实际行动表现出自己的意思。
    「噗哧，没想到小佑直到现在，还是很不喜欢见到土地神呀。」撑着阳伞，林亭廷走到两人中间，瞬间化解了一场即将发生的单方面施虐。
    「嘖！」方佑渝一脸憋扭，「别只说我，你们还不是都在车上睡觉，就为了之后要应付土地神？」
    「我们只是单纯累了想睡，跟小佑你睡觉的理由可不一样喔。」林亭廷拍了拍方佑渝的头，笑得灿烂。
    注意到两人对话里，似乎对于即将见面的土地神，有不同的评价，曹胤智忍不住问：「林姨，你们刚都睡死，跟要见土地神有什么关係？」
    笑而不答，林亭廷只是也揉了下曹胤智的头，特别温柔的说：「等下胤智就知道了，别急。」
    「……」曹胤智对于跟这群妖怪相处，已经有了个心得。一旦他们没事笑的温和，十之八九都不会是好事。
    他突然很后悔，自己应该自愿跟方知一起去才对。
    陆子由带路，几人先是连拐了几条不起眼的巷子，在曹胤智觉得要是没人带路，他大概已经走不回去时，才停在一家装潢老旧的酒吧前。
    「停在这里做什么？土地庙呢？」曹胤智坐看右看，就是没看到像是庙宇的建筑物。
    「找土地庙做什么？」
    「呃……不是要找土地神？」陆子由茫然的看向自己，让曹胤智突然有点迟疑。
    难道只有他觉得要找神明，要到庙里才是正常的吗？
    「找土地神，当然要到酒吧。」张啟皱起眉头，很自然的说。
    ……原来找土地神要到酒吧，这在妖怪群里是常识吗？
    曹胤智深刻的感觉到，种族差异所带来的文化衝击。
    跟着陆子由一起走进酒吧，可能因为还是早上，里面的人并没有很多，昏暗的灯光下，曹胤智只能隐约看到有零星几个人缩在沙发。
    这时候会有这么大群人一起进来本来就不常见，更何况眾妖们的气质打扮，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凑在一起的。
    菁英范的男人配千金小姐姑且还说得过去，但多了学生打扮的方佑渝和曹胤智，加上坚持要走视觉系的张啟，还都是长相不错的组合，就显得突兀醒目。
    查觉到来自其他酒客的目光，曹胤智脸色不是很好看，「死变态，土地神真的在这吗？」
    「嗯。」方佑渝也很希望能说不是。
    走到吧檯边，陆子由敲了敲桌面，过不久就有个人半梦半醒似的，眼睛都没全张开，摇摇晃晃从接着吧檯的休息室门口走出来。
    那人本来呆滞的脸在看到一种守护妖时，先恍惚了几秒鐘，就突然慢慢地又退回休息室。
    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大托盘，上面放着几杯牛奶，甚至还有个奶瓶。
    等到他走到吧檯这边，在比较强的灯光下，曹胤智才终于看清楚，那人原来长相很清秀，如果不看被鬍子遮住的下半脸，其实就是个娃娃脸。
    但那人却又穿着件老式唐装，衣服顏色还都灰扑扑的，感觉是怎样能让自己看起来苍老，就怎么打扮。
    娃娃脸没有问他们要喝什么，就把托盘上的牛奶分送给他们。
    「未成年只能喝这个……还有那个小娃，小心不要呛到呀。」娃娃脸分完牛奶后，慈祥的看着他们。
    「……小娃？」盯着自己手上的奶瓶，曹胤智明显的感受到，娃娃脸那句『那个小娃，小心不要呛到呀。』，是对自己说的。
    难道又是妖怪的文化差异吗？
    曹胤智木着脸，拿着奶瓶不知道该不该喝，陆子由就已经无奈的说：「土地，你别闹了，老是拿神明的年纪来看我们，你们寿命动輒万年起跳，比起来我们要成年也太难了。」。
    娃娃脸居然就是土地神！
    听到陆子由的话，曹胤智马上就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有喝奶瓶的分。
    这里除了自己，不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就是千岁千岁千千岁，对比起来他根本只有当受精卵的资格呀！
    注意到站在旁边，拿着牛奶杯看着自己幸灾乐祸偷笑的方佑渝，曹胤智终于明白，想把人的头塞到电线桿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