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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集 王者征途 172 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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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月……。」我心酸开口,却不知道该为婪燄解释什么,因为我不想对他说谎。
    「我可以成为他名义上的儿子,冠上他的姓氏,可在我心中,他永远也不会成为我的爸爸,我有的,我要的,只有你这个妈妈,只要你这个女人。」小月牵起我的手,仰视着我,圆圆大眼是不符合年纪的坚定信念,「我会留在这,不为别的,就只想医好你的身体,让你可以健康的活下去。」
    一阵鼻酸,撑起笑容,摸摸他的头,又把他抱入怀中,眼眶红起,撑不下去的笑容垂下,「答应我,别让自己身陷危险好不好?要是你怎么样了,我就什么也没有了。」小月埋在我怀中的声音闷闷响着。
    注意到靠近的人们,我赶紧低头抹去眼角的泪水,来人顿在几步之外,唯有一人继续前进,「唉呀呀!这个小孩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位?」稻禾兴高采烈。
    小月好奇看去,「……狐狸。」
    稻禾一僵,顿时哇哇大叫,「我才不是狐狸,我是白鼬!」
    「小月,这位是稻禾爷爷。」
    「你才爷爷!」稻禾没好气的瞟了我一眼,又笑嘻嘻地对小月说:「叫我叔叔就好。」
    「稻禾爷爷。」
    「叫叔叔。」
    「爷爷。」
    「叫叔叔。」
    「爷爷。」
    「……他真的是你儿子。」稻禾无言以对的看向我,「固执得要死。」
    「那当然。」我骄傲的抬起下巴,又望见那两位佇足不前,我也踌躇不定。
    小月注意到我的视线,转身,立即感受到两道锐利的视线,浑身颤慄,银色肃杀霸道之气,酒红阴冷蓄势待发,金色瞳心瑟缩,彷彿看见一隻穷凶恶极之猛兽和一条蜿蜒盘踞的森寒毒蛇,两个男人像是约定好似的同时向前,小月寒毛直立,戒备的挡在我身前,一副小兽护犊的姿态,我当然察觉到两王的威压还有小月的戒备,把手自然地搭在小月肩上,「他是我儿子,张月恩。」
    两王专注审视小月,小月不服输的瞪着眼睛对峙,「这位是雷湛叔叔。」我指着雷湛,「这位是凌叔叔。」手指头转向。
    两大一小气氛紧张,稻禾满心欢喜地观望好戏,「……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叫人。」我拍上小月的后脑勺。
    「雷湛…叔叔,凌…叔叔。」不甘不愿。
    「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我要往会议室内走,小月不放手,「小月乖,回去房间。」
    「不要,那个男人有他老婆和梅姨顾就好,我要留在这里。」他才不要让对方跟这两个男人单独相处,虽然还有那位长得像狐狸的爷爷,但看起来就一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他还是自己顾着这个女人最安心,「我已经照顾他那么多天了,让我休息一下不行吗?」
    事发以后,难得见小月吵闹,看来是昨晚失踪的事情给他不小刺激,「好吧!」我妥协,牵起他的手一块儿进去。
    偌大的会议室,我们只佔据前方一小块,一块玻璃板矗立在长桌前,「我先开始吧!」稻禾将一叠资料放到桌上,把我上次用来给他们介绍的图像照一一由左至右贴上玻璃板,「我把这几个人的生平与家族背景调查一番,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首先,稚森?里尔,目前明面上的首要敌人,金?里尔与克莱茵?伊思的亲生独子,里尔和多拉斯同为血族古老大家之一,旁系血亲,附庸家族,统御的產业等等皆是多到不胜枚举,三百二十五年前,直系族长候选人的金与多拉斯家默默无名养子的尤弥尔在本学园就读相识,经过一场暗中较劲,金落败了,从此将尤弥尔视为此生劲敌,而后发生不少事情,金与尤弥尔之间从敌化友,直到尤弥尔登上亲王之位后,金也成为里尔家族长,两家正式签订附庸条约,成为彼此最强大的后盾。」
    「两家关係因为尤弥尔和金变得十分密切,而两家夫人也是好友,因此稚森、婪燄、伊莲妠三人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稚森也同他父亲辅佐尤弥尔一样,陪伴在婪燄身边,成为他的一大助力直到现在,导致现今最了解多拉斯家族的,除了婪燄便是稚森。」
    「多年来的合作无间,两家不分彼此,如今脱离,又在婪燄始终不现身的状况下,轻而易举地拉拢走大部分附庸家族,併吞產业,里头不光只有原本属于里尔家的资源,现在的多拉斯家可以说比三百多年前还未和里尔家合作前更虚弱,简单四个字,摇摇欲坠。」
    凌到金多司还不过十天,对多拉斯家族的產业还在了解中,只有针对几处被稚森挖走墙角的漏洞做了修补,还没来得及整顿,「但这是只有里尔家的部分,有一个地方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稻禾又说,「克莱茵?伊思,本身伊思虽不像是这两家拥有悠久的歷史,但在三百多年前,是新兴家族中最有势头的一家,也因为这样才会使得里尔家与之联姻,这个伊思家族出了不少响叮噹的人物,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这位。」
    他把另一张图像贴上,我随即愣住,「唯一一位女亲王──哈拿?并蒂,并蒂是伊思家族上辈长子与另一家族联姻,另一家族的长辈,从关係上来说,克莱茵勉强可以唤并蒂一声姨母。」
    「先别急着惊讶,后头还有呢!」稻禾对我挑了挑眉,「梅?亚比该,亚比该家这代排行第三的养女,上有兄长、姐姐,下有两位弟弟,能力不算突出,因此族中长辈只打算把她当作联姻的棋子,少年时期她的婚约便待价而沽,寻求最具有价值的对象,直到十年前婪燄说服其家中长老──帕金格收徒,婚事才停摆了下来。」
    「帕金格?亚比该,高龄八百五十八岁,在血族中也是属于长寿的一员,早年周游列国,中年时期医术才渐渐扬名,直到现在是血族医界中翘楚,生平除了医术外,没有其馀特别要关注的地方,然而在拯救过的芸芸眾生中,其中一名较为特殊的人物──菲比?底波拉,这位女性是亲王以利沙伯?沉少年时期的恩师,因为这点,亚比该家与沉的关係算得上友善。」
    「提安?贾伯特,家中排行老么的亲生子,上有三兄二姐却全是养子,表面上感情和睦,私底下也存在着竞争关係,虽然血族并不看重有无血缘这件事,不过亲生子的地位难免会比养子高出一点,人之常情,尤其在资质天分上并没有差别太多,因此没有意外的话,提安会是他父亲退位后的继承者,父母两方虽是家族联姻,并无感情基础,私底下也是各玩各的,相敬如宾,但在利益和理念都称得上是合作无间的工作伙伴,当初两家会联合也是因为追随相同领导──亲王沙罗?阿雷季。」
    「最后一位,孔令?巴德鲁,巴德鲁是个奇妙的家族,似乎听闻多拉斯家族早期的传闻,从尤弥尔登上亲王之位后,竟也学起以前的多拉斯家,开始大肆收养子女,试图兴旺家族,儘管没有幸运地培养出第二个尤弥尔,但也的确出了几个不错的苗子,成为贵族圈中令人谈笑的〝暴发户〞,孔令在家中是排行老八的养子,上有七个兄姊,下面还有五位弟妹,全部都是养子女,没有一个是亲生的,竞争型态比起上述几家更是只强不弱,虽然还没闹出过人命,陷害诬赖的事件倒是层出不穷,孔令在家中能力并不出眾,性格上不像梅隐忍安静,但以血族这种精明的种族来说也算憨厚老实,和梅一样是属于在家中存在感薄弱型,而巴德鲁家的长辈则是倾向亲王阿乐?因可靳一派。」
    「也就是说,这四个人背后的家族,不是和其馀四位亲王有或近或远的关係,就是已有倾向追随的人,既然是如此,为什么会成为跟他们毫无关係的多拉斯家──婪燄的下属?」
    「又或者是说,当年他们和婪燄真的只是单纯同学而认识?还是故意接近而为之?」凌点出。
    雷湛默默地笑了,这项发现可真是太有趣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目瞪口呆地盯着玻璃板上一张张贴上的图片。
    「五大亲王檯面上和睦共处,私底下手脚动作也不少,尤弥尔曾让他们各自吃了不少暗亏,他们心怀妒恨想利用婪燄这个儿子从内部扳倒多拉斯家,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们大概谁也没想到大业未成,目标倒自行莫名退位了。」稻禾耸肩。
    「九年前为何前多拉斯亲王要突然退位?」雷湛忽然问道。
    「我也很好奇,试图派不少人打听过,结果发现当年血族内竟没有一点事前消息,而且所有血族也都在查这件事。」凌附和。
    我垂下眼帘,右手悄悄捏住自己的左手,唯有身边的小月注意到了这檯面下的微小动作,「简单来说,就是爱情力量的伟大吧!」稻禾笑道。
    「那么,完整说起呢?」雷湛挑眉,「你似乎清楚来龙去脉。」
    稻禾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这不是今天的重点,」我打断,「谋杀案的部分呢?有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上回你说怀疑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我便把出现杀人事件的日期往前抓了一点,想确认源头。」
    「嗯,然后呢?」
    「第一起杀人事件并非在一年前,而是在五年前,婪燄完全掌权坐稳王位,并拒绝各个亲王私下拋出的橄欖枝之后。」
    「你的意思是四位亲王都曾私下拉拢过婪燄?」
    稻禾对我点头,「为什么?」我不解。
    凌主动解释,「血族不像对王脉忠诚的狼族或者有特殊神通的九蛇一族,先天智商普遍偏高,天性以己为重,比起群居为伍的狼族或者理念融合的九蛇,是更适合倾向独居的生物,因为人人若只为己,那註定是纷争不断,然而为了在高等妖族中佔有一席之地,增加生命安全係数以及发展更大利益,不得不结伙合作,共同生活,成为团体之后,便需要有所谓的领导者。」
    「但要是只有一人为王,血族自身很容易就会为了自己要获取更大利益,而去扳倒那位孤掌难鸣的王者,进而发展出了所谓的亲王共治制度,共治有三个好处,一、巔峰强者之间能分别抗衡,减少掠夺纷争,二、各自划地统御,能施行自己的想法又不会干涉到他人的理念,三、当底下血族私心蠢蠢欲动时,这五位又能成为一体与民对抗。」
    「也就是说,在实力差不多的强者中,在易动摇的民心中,对上对下都能抗衡,五位亲王即是个体也是团体。」我整理着凌的解说。
    「没错,共治的中心思想就是平衡。」
    血族天生拥有强大的个体条件,天性却是自私自利,难以甘心服从奉献,从心性上来说本就不是适合群居的生物,但分散各自为营又容易被各个击破,在世界上难有地位,毕竟〝一〞终究无法胜过〝一群〞,团队合作变成了必须,而如何让只顾自己的个体融合成为团体,强权治理是必要的,但不能只有独权,否则又会回到〝一〞对立〝一群〞的局面,可要是连强权都是团体,便能在必要之时合作镇压怀有私心的反抗民眾,从各种角度上来看,共治确实是最适合血族的治理模式。
    「但是这又跟拉拢有什么关係?」小月出声询问。
    三个男人看向小月,差点忘了他的存在,「道理很简单,」雷湛背靠着椅背,愜意却让人找不到一丝松懈破绽,「五,是一个奇数。」
    小月立即反应过来,我也想起了上次亲王上门的投票,「为了不要大动干戈,劳民伤财,被有心人士趁虚而入,因此亲王间的决议大多使用投票这种和平的方式,所以……」
    稻禾还未说完,我马上联想到那时我与亲王们的二对二,脱口而出:「关键的第三票。」
    「所以才是操控……。」小月澈悟呢喃。
    我一怔,是啊!难怪敌人有得是机会下杀手,却选择利用毒兽操控婪燄,而需要操控身为亲王的婪燄获得关键第三票的,唯有同样身为亲王却不被允许破坏共治制度的四大亲王!
    「他们之中有人是另一位亲王的奸细。」而那位亲王才是真正想要独揽大权的幕后黑手!
    茫茫人海,幕后真兇的人选眨眼筛选成了四人,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甚至有些脱力的瘫靠上椅背,虽然早就有预感敢陷害血族亲王的敌人来头一定不小,没想到……
    「怕了?」稻禾注意到我的神态,嘴角稍稍上扬,訕笑。
    雷湛和凌朝我看来,「要是怕了,现在想逃还有机会。」稻禾说,「你知道的,十多年前我既有办法让你消失于眾,现在就算加上你儿子也难不倒我。」
    我愣住,那年的自己还只有十八岁,自己和他们都还只是丝尔摩特的学生,一场期末的狩猎游戏,稻禾给予的条件,躲过所有人直到天亮,我便能赢回自己的所有权,『我允诺过你,能保你消失在他们面前,不用再受控于谁之下,……所以,你什么时候要走?』
    「甚至不需要我,在场的狼王或者九蛇帝都能护你离开。」稻禾说出两王未道的心声,「这场战役註定不会善了,小梓,现在脱身还来得及。」
    手隐隐颤抖,怕吗?如果幕后主谋是那四位王者其一,身为渺小人类的我……怕吗?就像在交谊大厅中,我逼自己昂首挺立的抵抗四大亲王和稚森,怕吗?……怎么可能不怕……
    『老大他…要我在必要时刻,护你们母子走。』梅眼眶微红。
    『投降吧!』稚森不厌其烦地说服。
    「月孃……。」小手覆握上戴着黑皮套的手。
    我一震,偏头望向忧心的小月,『小梓……。』青青镇,旅馆的后院中,一分为二的木柴边,欲言又止的男人,金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诉不尽内心的一丝一毫。
    「不……」接近无声的衝破唇瓣,转回头面向那三个男人,尤其是直视稻禾的双眼,「我绝对不走!」
    「就算有人会死,那死的也不能是他们!」暗自鼻酸,强撑倔强。
    稻禾一顿,「……我明白了。」你的选择,轮回九世,身销魂灭,一贯不改的选择,这已经不能叫作固执,「事到如今,你也有了你的执念。」叹息。
    我的执念,我的意义,就是他们,缺一不可。
    我逞强的闭了闭眼,颤巍巍地吸了口气,踩下恐惧,重新睁眼,又是那个杏眼明澈,信念坚定的张梓,「管他是什么亲王还是屁王,放马过来!」
    『走开!不准伤害牠,我不会让你们伤害牠的!』瘦小的背影挡在魔化的巨狼之前,挥舞不具攻击力又可笑食材袋子,试图阻止士兵们的狙杀,而在那个女人对面的是,不近人情的狼王。
    『所以只要神女出现,你就会放过凌和箏儿,并今生今世不会再找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麻烦,对吗?』单薄的人儿护在受伤的男人和哭泣的幼童前方,凛然的对峙无眼刀剑,甚至编造了一个荒诞的谎言,只为在狠心逼迫的皇帝手下保住他们性命。
    不知究竟是无知还是胆大,可永远都是这样,在他们最无所依靠的时候,勇敢无畏的挺身而出,用那脆弱无比的身躯保护着他们,凌和雷湛垂眸,曾经他们都得到这样的支持过,如今又换成了婪燄。
    若无她,便没有今日的他们。
    神女,即是造王者。
    「关于谋杀案有查到什么线索能证明何人所为吗?」我言归正传。
    「我这里还没找到什么特别的消息,起码证明了手脚很乾净俐落。」稻禾回答,「雷湛你去现场看呢?」
    「我目前只到了一处位置最近的地点。」因为随即就被女人失踪的消息召回来,「熟悉环境,做了简单的勘查,还没发现特别之处,不过此处距离事发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年,我觉得要在短时间内找到线索的希望不大,最有可能找到明显线索的,应该是最新的事发地点。」雷湛认为。
    「最新的地点啊……」稻禾翻翻资料,「有了,是达安城,离这可远了。」
    「我下午立刻出发。」
    「倒不必了。」稻禾手撑下巴,像是随意地翻阅资料,「我少说几个字,是过去的达安城。」
    我们不解,「那里被炸了。」稻禾轻笑,「除了焦黑的尸体,可以说是一乾二净。」
    我怔然,『我联络好几天都联络不上,直到消息传回来,达安城已全毁,我爸妈和婪燄也断了联系。』稚森艰难的叙述。
    经过一夜折腾,下午大伙都去补眠休息,睡不着的我走进会议室,看着熟悉面容的图片,下方相应贴着气势凛然的亲王画像,缓缓呼出一口气,说不难过是骗人的,原来是假的,不只对我,而是全部人从一开始就是都有所企图。
    不大的交谊厅内,提安和孔令的执棋对战,时不时就会听见两人的斗嘴,梅与稚森分别佔据一方沙发,各做着自己的事情,唯有窗台彷彿是他的王座,愜意地捧书阅读,而当我这个意外之人闯入时,似乎也破坏了和谐,『有吃的了吗?』提安兴奋地抬头,棋盘一推,将定的战局湮灭,『不玩了不玩了,先吃东西吧!』
    『你怎么又耍赖?』孔令伤脑筋的望着装傻的提安,又转向我,些许委屈:『你来得正好,帮我评评理。』
    『好香哪!』稚森动动鼻子,嗅了嗅,笑容曖昧。
    梅瞥了他的笑容,『无耻。』口气冷冽,又回头看我,冷漠的娇容浅浅一笑:『你别理他。』
    独处在自己世界的婪燄也被惊扰,从书中抬眸,亲切友好的微笑,『小梓,过来。』
    「咳咳…唔!」热液涌上喉头,我不稳的抵坐上桌沿,努力嚥下。
    门打开,「你怎么还没睡?」雷湛发现是我,蹙眉。
    「睡不着。」我撑起笑容。
    他注意到我的手撑在桌上的动作,进来拉了椅子过来,「坐下。」
    「不用,我没……」
    浓眉皱深,满脸的不悦,我随即止住话,乖乖坐下,「明知道自己腿脚不方便,为什么不坐着?你能不能别一直勉强自己?」碎念。
    闻言,我习以为常的笑了笑,「一起坐吧!」
    两张椅子,两个人并肩,「……格达密切还好吗?」
    「嗯。」他不想多说,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有多怨恨他选择了国家,而非她,「你呢?」
    「日子…还算过得去。」无法言尽,因为过程有太多血泪,不说别的,我和他之间至少隔了一场火焰。
    「那个孩子…为什么姓张?」而不是随了那男人姓多拉斯。
    「婪燄知道小月的存在也不过是五个多月前的事,我从没想过会再遇到他,小月自然就随了我的姓。」就像我也没有想过会再去找你一样。
    「你们母子感情很好。」他看得出来,因为那个孩子的心神全都放在这女人身上。
    「他从小和我相依为命,当然感情会更亲些。」
    「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未来……我沉默,许久,「我不介意。」
    心尖一颤,看向他,雷湛严肃着脸,坚定的不容置喙,「不管是你现在的样子,还是过去发生的事,甚至是那个孩子,我都不介意,如我以前说的,我不会在意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只要是你的孩子,我就会爱他。」顿了顿,「因为我爱你。」
    忘了呼吸,心脏挣扎着加速跳动,「雷湛……。」感动着眼睛些许水光。
    长臂揽过我纳入怀中,紧紧地,深吸发旋处的女人香气,「无论如何……」沙哑的声音更加喑哑,似是这个刚硬的男人也在悲伤着过去的憾事,如果可以,他多想代替对方去承受那一切,「你永远都是我雷湛?汉达尔的妻子。」
    晶莹的水珠掉在他的衣服上,被吸收,无影无踪,说不出口的心事梗在喉咙,在这强撑自己的时期,默默依靠着宽阔的胸怀,如同过去年轻时候的自己,他总能勘破我的逞强,给予我港湾。
    想说,我恨你,可我也爱你,我想留下,却再也来不及。
    落日时分,指头微动,眼皮震颤,徐徐睁开,脑袋混沌,世界些许模糊,再次闭眼,手指顺利活动,脑袋逐渐清明,重新睁眼,看清四周的一切,还有躺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乌溜长发,有几撮发尾触碰到他的肘窝,「伊…莲妠……。」
    细碎的气声惊醒一旁浅眠守护的女人,下意识往床上望去,竟看见一双迷濛的金眼。
    会议室的大门被猛力撞开,好不容易哄睡女人的雷湛立刻板脸不悦的睨向来人,浅眠的我醒来,「小梓……」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梅会在这里?难道……马上惊醒糨糊脑袋,「婪燄怎么了!」是身体出现问题?还是有不明人士闯入要伤害他?
    「小梓,老大醒了!」梅激动大喊。
    不便的步伐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尽速前进,来到大家都聚集的卧室,眼见一个女人正协助男人坐起,敞开的白衫可见左胸上的黑色花印,听见凌乱的脚步声和喘息,大家都发现我的到来,当那双金眼重新注视到我身上时,我感觉到自己热泪盈眶,跛着上前,所有人屏气凝神,尤其是男人,啪!
    奋力一击,响亮的巴掌声使眾人惊愕,啪!啪!啪!啪!连续不留情地打着,打得掌心都肿了,手臂都痠疼了,还是不肯罢手,伊莲妠想阻止,却被小月拦下,直到我再也举不起手,提不出一点力气,终于放任自己衝动地投入男人怀里,「你这个混蛋!」哭吼出声,「大笨蛋,王八蛋,臭鸡蛋…呜……」紧紧抓着他背后的衣料,控制不住自己的大哭,胡言乱语的骂着。
    婪燄同样用力回抱,脸颊被对方的眼泪沾湿,臂膀牢牢的交错在背,呈现出宽大白衫下的身体有多纤细,剑眉紧皱,彷彿因为对方的痛哭而心痛,「对不起,吓到你了。」温声安抚,「我好了,你别怕,没事了,小梓。」
    门口处的雷湛凝视那对男女用力相拥,好似可以看见他们身上满满伤痕,却仍不顾疼痛的紧紧拥抱,那是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伤痕,所以互相依偎舔舐伤口,谁也无法介入,『我早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张梓了,这场大火,不只是一场火灾,而是我和婪燄的梦魘。』
    心一抽,手渐成拳,雷湛的牙关咬下,他知道,那种像是不甘心的翻腾情绪,有个名字叫作忌妒。
    我按婪燄要求服下梅给的安神药,稳定情绪,神情再也掩不住疲累,「休息一下吧!」温柔地替我擦拭泪痕。
    我乖顺的点点头,要起身,婪燄拉住我,「你要去哪?」
    「回房间休息啊!」不是你要我休息的吗?我瓮声,吸吸鼻子,心中的大石落地,我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安心大睡特睡一场了。
    「你和我分房?」金眸微瞇,本该是具有威胁的表情,此时半脸红肿倒多了喜感。
    「不然呢?」沙哑的声音插入我们。
    婪燄一愣,终于分出心思正视围观的群眾,发现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更看见两个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男人,诧异也错愕,「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雷湛上前把我扯开婪燄身边,「她是我的妻子,本就该和你分房。」
    「何况,貌似亲王夫人也在场,对别的女人拉拉扯扯有失合宜吧?」凌同样表情不好看。
    被点名的伊莲妠有点手足无措,首先她对婪燄是亲情,加上她实在有些害怕这两位被特地请来的盟友,「我…我没关係,我知道小燄和小梓的关係特殊。」懦弱表示。
    「听见没有?」婪燄不甘示弱地站起,「我妻子说不在意。」擅自牵起我的手想把我拉回去。
    雷湛落在我腰部的手用力,凌则搭上我平举的手臂,三王佇立,霸道的气势外放,谁也不让谁,周遭的人一僵,撑住自己抵抗强大的威压,唯有我被护在其中不受侵扰,我还在心里无言,瞥见小月脸色刷白,「小月!」甩开三个男人赶到小月面前,对峙的僵局被我打破,威压消散,小月终于能如常呼吸,我心疼地摸摸小月,无言化为怒火,「你们搞什么鬼!」
    我不悦的瞪向那三个男人,「听听看你们自己说的话,三个大男人比小月还幼稚,吵吵吵,除了吵架你们就不能干点有意义的事吗?你们不想要脸我还要面子。」指着他们鼻子不客气骂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哪间房我都不睡,嘖!小月我们走。」
    踏出房门前,我的嘴里还在碎念喋喋不休,小月却偷偷偏头,扬起一抹得意的讽笑,被遗留的大人们狠狠一震,尤其是那三个男人,金瞳瞇起,菱唇抿下,深邃眼眸更加幽暗危险。
    几日后,婪燄虽然还是虚弱,但下床行动自如已不成问题,稻禾一进会议室便看见,三个男人冷眼旁观一个小孩卖萌撒娇,黏在一名装扮像个年轻小伙子的女人身上,戏謔的吹了一声口哨,这样和平坐在一起,不吵也不打的画面简直神奇,他觉得不光他活了这么久,见证多世却不曾见过,就连创世的他们当初也没料想到吧!
    万年芳华,九世轮回,加上他,最初的角色齐聚一堂,命运之轮已无法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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