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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帝之位,吾之心。 124 冷雨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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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冰凉,「嘶!」我痛醒。
    面前是一张哭得悽惨的小脸,「姐姐很疼吗?对不起!」小沁哭着说。
    「我昏了多久?」我努力扬起身体。
    他帮忙扶起我,「姐姐对不起,你都是因为要保护我……。」不只哭得惨,还满脸愧疚。
    「怎么我总是看见你哭呢?」我失笑,但一扯动脸部,就是热辣的肿痛,不说身体,光脸肯定就很惨了吧!「男子汉大丈夫,要坚强,不可以一直哭。」笑容虽然又浅又小,却发自内心的心疼眼前的孩子。
    「可是都是因为我……」
    我没有去细听他的愧疚,感觉脑子一片嗡嗡声,室内仍然昏暗,却比昨天晚上亮了不少,瞥向破窗,透出一丝阴鬱的亮光,雨声不停,想必乌云密布,但…也是天亮了。
    再把头转回眼前的男孩,「你能不能……」喉咙有点疼,「让我看看你的脸?」
    小沁一怔,听话的拨开挡在脸前的碎发,白皙的脸庞,因为营养不良没有幼童应有的婴儿肥,反倒消瘦使他的脸蛋相比同年龄成熟,然而也因为营养不良导致他的身形无法符合应有的年纪,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瘦小脆弱,他的脸似乎比我的手掌还小,却把那双桃花眼显得很大,轻易的就能从那双眼眸中看见狼狈的自己。
    在街上时,还没注意到,或许是因为太像和箏儿初遇时的场景,所以没想那么多,直到现在看清,才发现,小沁很像他。
    「六岁应该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你……肯定很辛苦吧!」叹息,就连这点,他也和他一样,从小就是个辛苦的孩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垂下小嘴扁了扁,像是心中有千百种委屈,却又不敢说出口,「小沁,我头上的发饰你帮我拆下来,然后去买点食物吃吧!」
    「姐姐?」他不解。
    「放心,我不会逃跑的。」我笑了笑,「要是逃跑也会带上你的,别担心,去吧!」
    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耐不住飢饿,拆下我的发饰,长发真正的全部散下,「姐姐等我。」他捏紧发饰,坚定道。
    望着跑远的小小人影,等你……我闭上眼睛,聆听雨声,没关係的小沁,我不需要救赎,在这也挺好的,起码……我不用再去隐藏,假装我不痛。
    这场雨下了好久,彷彿回到那时候,霸气的皇宫里,竟也有了小城故事般的情节,只要结束神女训练,一走出玄天宫,就能看见一支油纸伞的等待,不看尊贵的帝袍,神圣的宫服,好像也能说服自己,身在田野之间,一个普通的男人为一个平凡的女人等候。
    我们之间,从不融洽,甚至可以说是从相遇时就是火花四射,那流窜在我们之间的不是爱情,是一种互戳伤痛的狼狈,互相倾诉无法告知于别人的秘密,期盼能给彼此带来一点慰藉,从慰藉之中,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点平衡,平衡之中创造出部分融洽,那是只属于我们之间的默契。
    我们都爱着某些人,用力的爱,奋力的爱,只是方式不同,我是拋弃限度的卑微付出,而他是放弃温柔的偏激行动,可我们也只是以爱为名,爱着那些我们无法触及的人而已。
    如果最后都得不到所爱,那为了互相舔舐伤口,一起生活也好吧!
    『到时,我不再是皇帝,你也只是个人类,你放下仇恨,我放下以前的恩怨,找个山林乡野简单生活,我……』他咬了咬唇,又放开,『也许,我们能幸福。』
    是啊!也许,我们这样的人,也只能在互相舔伤之中,获得一丝幸福。
    「姐姐…姐姐!」
    猛力摇晃,我睁开眼睛,室内再次黑暗,只能勉强看见焦急的男孩,「小…沁?」喉咙更疼了,但跟浑身的燥痛比起来,似乎也微不足道。
    黑暗之中,一闪银光,一把菜刀在他的手中微微颤抖,「我…我救你出去,姐姐再等等。」胆小的他彷彿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放了我,你母亲不会放过你的。」
    「没…没关係,」虽然提及他的母亲他难掩恐惧,「姐姐是好人,我不能害你。」
    「好人吗?」我垂下眼帘。
    就像藻萍也说过我是他的福星一样,「你们都误会了……。」我出声,阻止他的动作,「小沁,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恨我吗?」
    小沁的表情茫然,也对,他还那么小,怎么会懂他母亲嘮叨的那堆,「你的父亲……或者说父皇,」我顿了顿,「是被我害死的。」
    他震惊,「你母亲说的没错,今天你们会过得这么落魄,全是因为我,若是你的父皇没死,你至少是个皇子。」我不带感情的陈述事实。
    「我知道。」他突然说道。
    换我怔住,他的脸上退去了茫然,多了不似幼童的成熟,「不过比起未曾蒙面的父皇,只注意自己的母后,你却在乎我更多。」
    他的桃花眼内拥有不符合年纪的释然,「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甘愿在这受我母亲的凌虐,我猜是为了赎罪,但是你的生命不该浪费在这里,总有人会在乎你。」
    『别这么不在乎,你的命,总有人在乎。』记忆中的桃花眼与面前的融合。
    我痛到窒息,咬住下唇,垂下眼帘不想再看眼前的男孩,「你忍忍,我马上带你出去。」
    事不宜迟,他砍断我手脚的绳索,「还可以吗?」他扶起我。
    「嗯。」我点点头,活动活动麻痺的手脚。
    「往这边。」小沁拉住我往角落的偏门走去。
    几乎要九十度弯腰的爬过小道,小沁跑了出去,确定没人后对我招手,户外,不晓得何时雨停下,空气仍是潮湿闷热,如同贫民窟般的骯脏环境,他熟门熟路的带领我逃跑,跑出狭窄的巷弄之后,是一处空地,看不出宽广,因为挤满了人潮,「你真的来了。」小沁母亲的声音响起。
    「人呢?」凌冷冽的嗓音穿过湿气传入我耳中。
    「呵呵,人人都传,当今陛下大逆不道,谋朝篡位,就是因为神女,煞是耳闻,我还以为是一场笑话,没想到果真是如此。」女人娇笑一声,「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救出那个女人?」
    「谁说我一个人?」孤身一人的凌淡淡吐出。
    顿时,隐藏在黑暗中的两个人影浮现,「果然被发现了。」一个男人带笑说道。
    「哼。」另一个不屑鼻哼。
    「哈,就算不是一个人,你以为三个人就能打败我们吗?」女人大笑,「看清楚,我们这些都是你上位以来,被你逼到走投无路的人,好弟弟你就别挣扎了,乖乖收下嫂嫂为你准备的大礼吧!」
    「嫂嫂?」听闻,始终面无表情的男人轻声重复,那张绝美的脸孔绽放出一朵森冷的笑花,瞬间将对面那拥有秀丽大气容貌的女人比下,「我从未当他是兄,何来嫂嫂之说?何况,他也不曾认你为妻。」
    一句话,扭曲了女人的容顏,「不认我为妻?难道就认那个贱女人为妻吗?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才是!」失控的厉声尖叫。
    「原来你一向这么多废话?」那声带笑的声音继续愜意笑问。
    「真囉嗦。」三人之中,最低沉的声音内蕴涵愤怒,黝黑的脸庞让人看不清表情。
    「抱歉。」凌耸耸肩,抽出腰间的配剑。
    此起彼落的惨叫声,好像以三敌百不是件难事,甚至是件易事,他们身上染上鲜血,却都不是自己的,照理来说我应该跑出去,证明自己早已获救,这样就能解决这场闹剧,然而我一步也无法动弹,只能愣愣地望着满天血海,吸闻湿热空气中夹杂的噁心血气。
    我该感激涕零,还是愤恨相对?
    「母亲!」
    一声稚嫩的尖叫唤回我的心神,「小沁不要!」我大喊,追上去。
    紧紧抱住男孩,将他圈锁在战斗之外,我们的出现引来所有人注意,「杀了那个女人!」小沁的母亲嘶吼着,完全不在乎我怀中的,她的儿子。
    刀光剑影,我用尽力气的抱紧怀中的男孩,不想让他受到一丝伤害,小沁不可置信地盯着朝自己门面而来攻击。
    倏地,两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之前,挡下所有攻击,将前方的敌人狠狠踢飞出去,「你没事吧?」异口同声。
    我一震,抬起头面对他们,斯文白皙的,粗旷黝黑的,风格回异却有着同样的心急担忧,死去的心脏像是被復活,在胸腔内疼痛也悸动的快速跳跃着,「……我没事。」低下头,咬下唇,不想再看他们。
    粗糙的大掌不让我如愿,强硬的抬起我的下巴,逼我仰着脸与他们正面,使我的狼狈被他们看清,瘀青的眼窝,破裂的嘴角,双颊红肿搭配清晰的五指印,甚至左颊还有被抓伤的破相,四隻瞳孔一同瑟缩,带笑的嘴角还有疏冷的薄唇同时消失,全部燃起生人勿近的怒焰,「那、个、女、人。」伊莱说得很慢,咬字清晰,却毫不隐藏满腔的杀意。
    伊格更是直接,放开我的下巴,直接朝战斗衝去,转眼间撕碎了好几个敌人,伊莱也不落人后,不到几秒就把面前的敌人像拆玩具般的拆成几块几块,「别看。」我摀住小沁的双眼,就怕这些血腥的画面令他害怕,他却不依的挣扎,喊着母亲。
    轰隆,一闪白色雷光,乌云在黑夜间流动,滴答,一滴雨滴落在我的鼻尖,我抬起头,几条闪电游荡在云朵之中,「又要…下雨了。」我喃喃自语,不自觉的松开手,一脱困,怀中的幼童再也不停歇地离开。
    出口成讖,转眼间,倾盆大雨而下,惨叫声被掩盖,血气被冲散,身上的泥泞也渐渐被洗净,在他们的怒火下,战局更快的尘埃落定,辗转的面向前方,身穿暗红皇袍的凌细发被打湿,服贴在颊边,凤眼无情地盯着伏地的女人,而一左一右的是两个男人,庸俗的外表像被雨水洗去,冲刷成了记忆中的容貌。
    锐利的长爪往上,黝黑发亮的肤色冲洗成小麦色,大眾的发色蜕变得神圣银亮,如黑夜中的皎月,粗野的容顏变得深邃,刀刻般的英俊,不怒而威的脸庞绷紧,飞扬的浓眉愤怒得倒竖,深灰色的瞳孔喷发出炙人的火光,无情的薄唇抿得死平。
    隔壁并肩而立的,头发已全黑如夜,原本的白皙肤色更是白上几分,透出些许珍珠光辉,原本称得上唯一漂亮的长指此时已变成全数完美中的小小一点,如电影毛片般,一格一格的缓慢取下戴在脸上,被打湿得模糊的眼镜,本来细长的瞇瞇眼变得大又有神,介于凌的凤眼和皇甫祺的桃花眼之间,刚刚好的大小,多情却不氾滥,然而这些完美之中,第一眼会注意到的是那双琥珀色的妖异瞳眸,只需要一吸一吐,儘管主人什么也不做,也能轻易拢络凝望者的灵魂。
    嘴角一挑,还来不及上扬,就感觉到脸颊上的热流,没有人知道,就如同这多年来支撑我生命的意义般,此刻,在这倾盆大雨中,我还是为再见他们而流下了泪水。
    『别恨了吧!』那轻声吐出,『放下他们,你不适合仇恨。』皇甫祺如是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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