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我爸爸妈妈要是知道我做了这样的事，他们会打死我的。”
    “既然知道这样的事是不对的，那你还要去做？既然做了，就要承担这个后果，反正你选吧，要么进去停尸房待一个小时，要么当众道歉。”
    “我不要，我不要选，你杀了我吧，我两个都不要选。”这两件事，对她来说都无异于灭顶之灾，进去停尸房她会吓死，可要是当众道歉，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那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了。
    “你真的要这样逼我吗？你就这么没有同情心，要活生生地逼死我吗？”
    “别跟我讲这些，你让人去对付欧阳婷婷的时候，你有过同情心吗？你有想过她会怎么样吗？做错了事情道歉，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算了，我看你是不愿意道歉的了，走，把她给我拖过去。”
    江照看了林剑一眼：“真，真的要拖吗？”说实话，他的心里也是毛毛的，万一真的把人吓死了怎么办？
    林剑面无表情：“你敢不干吗？”他要是说不干的话，江黎黎这小魔女就敢把他关进停尸房里一个晚上。
    好吧，江照不敢。
    江黎黎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出门的时候偷偷从她妈妈衣柜里拿的丝巾：“给，先把她的嘴给堵上，免得把别人给招来了。”
    江照想了想，把丝巾团成一团，想要往孙菲佳的嘴里塞。
    被江黎黎给鄙视了：“这样哪里堵得住。”说完给他示范了一下，“把她嘴巴捏开，丝巾绕着嘴巴这么捆起来。”
    那天在医生办公室里，盛淮野就是这么对付那个医闹的歹徒的。
    江照按照她的话把孙菲佳的嘴巴给绑了起来，期间孙菲佳数次试图大喊和挣扎，可惜都没有效果，最后还是乖乖地被绑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江照一言难尽地看着江黎黎，好嘛，杀人越货这一套，倒是用得很熟练的，再跟他说她是个纯品善良的好姑娘，他真的一根脚趾头都不信的。
    孙菲佳这下是真的相信，江黎黎她是来真的，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她是真心的想要把她扔进那个鬼地方去。
    她拼命地挣扎起来，用双脚死死地抠着地面，可依然无济于事，很快，她就被林剑和江照那两个混到给拖到了一道红砖围墙的旁边。
    围墙上果然是真的有一扇绿色的小门。
    而江黎黎，已经拿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发夹，开始鼓捣那小门上的锁了。
    孙菲佳几乎都可以感受得到一墙之隔透过来的彻骨寒意。
    就听江照好奇地问：“你真的进去过？里面什么样啊？”
    江黎黎说得随意：“就是一间空荡荡的水泥房子啊，里面四四方方的，连窗户都没有，大白天也暗得跟晚上一样，阴冷阴冷的，那些死人就这么用推车推进去，放在屋子的中间排成一排，待会我们就把她扔在两辆推车的中间就好啦！”
    说真的，江照觉得自己的腿都有些发抖，再看看林剑，他似乎也没能好到哪里去，在场几个人里，唯一淡定又满不在乎的，也就只有江黎黎一个人了。
    “你胆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啊？”
    “这有什么啊，死人这种事，在医院里不是司空见惯的吗？”
    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去出差，妈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带着她去值班，晚上睡在值班室里，半夜突然醒来，妈妈不在身边，她揉着眼睛出去找妈妈，刚好遇见有人推着一辆推车出来，推车上的貌似是一个盖着白布的人形，旁边的家属扑过去哭得撕心裂肺。
    那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
    好像也没有多害怕，就是觉得，那个一直哭一直哭的阿姨有点可怜。
    停尸房她是真的进去过的，小时候贪玩嘛，又胆大包天，跟同个家属院的小朋友打赌，大家一起进去，谁在里面待的时间最长谁就赢了。
    别的小朋友一进去就闭上眼睛吱哇鬼叫，不要命般地逃了出去，只有江黎黎，就跟领导巡视似的，背着手在里面参观视察了一圈，才慢慢地踱步出来的。
    哦，对了，就是那次，有个小朋友跑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不小心摔了，磕掉了门牙，害得江黎黎被黎美琴狠狠地揍了一顿。
    到现在她还记着呢！
    太久没干溜门撬锁这种事了，业务有点不熟练，弄了半天才听到轻轻“嗒”地一声，成了，江黎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江照和林剑这两个没出息的，被这声音吓得大叫一声跳着往江黎黎身上挤了过来。
    江黎黎也全身僵硬，慢慢地回过头。
    清朗的月色下，一个颀长的身形站在那儿，平日里总是充满了笑意的桃花眼充满了警惕和质疑。
    要死了！
    几百年不干一次坏事，好不容易干了一次，居然被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意让他知道的那个人给看见了，亲眼！
    江黎黎结结巴巴地：“我，我们在玩游戏呢！”
    盛淮野看向孙菲佳：“这样玩游戏？”
    孙菲佳面色煞白，神色惊恐，怎么看也不像是在玩游戏的样子。
    江黎黎还在试图狡辩：“我，我们……”
    盛淮野一把扯开孙菲佳脸上的丝巾：“你来说。”
    孙菲佳大叫一声，转身就想跑，可是又害怕得腿软，没跑起来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盛淮野上前把她扶了起来：“没事了，你不用害怕。”
    “快、快走，这里有死人。”
    盛淮野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你们还做了什么？”
    江黎黎无奈抚额：“你别误会，这里旁边是医院的太平间。”
    “所以呢？”
    孙菲佳“哇”地大哭：“他们想要把我扔进停尸房里面去，求求你们了，快走吧，我真的不想呆在这里。”
    江黎黎知道，今天这事肯定是糊弄不过去了，她在盛淮野心目中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现在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个欺凌弱小的恶霸了吧！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那也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好吧，换个地方，我慢慢跟你说。”
    换什么地方，那是个问题。
    江黎黎提议去医院大堂，那里灯光亮堂堂的，总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吧！
    可孙菲佳死活不肯去，她被江黎黎吓坏了，总觉得医院就是个随时都会死人的地方，太可怕了。
    第44章
    最后一行人去了河边的一个宵夜档, 大家折腾了一个晚上，肚子都饿了，江照十分积极主动地张罗了一桌宵夜, 还喊老板上了几瓶啤酒。
    盛淮野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成年了吗？”
    江照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了，可是这里江黎黎、林剑和孙菲佳都是没成年的。
    好在还没来得及开瓶, 他讪讪地又让老板给退了回去。
    江黎黎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反正事实就是这样了, 是她有错在先，我只不过是为我的好朋友讨回一个公道罢了, 这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不关他们两个的事, 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
    反正都已经彻底没了形象可言, 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自己承担起了所有的责任，把江照和林剑两个人摘了出去。
    盛淮野转向孙菲佳：“是她说的这样吗？”
    孙菲佳点点头：“是……”突然间又大哭起来，“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这样的啊, 难道我不知道丁万时那种人有多可怕, 跟他们扯上关系就是死路一条吗？可是我当时也是走投无路了, 才会一时想岔了, 走了歪路啊！”
    “我爸爸妈妈天天都拿我跟别人比，什么都让我做到最好, 要是考不到第一名，就不许吃饭, 晚上不许睡觉, 整晚整晚地背书, 他们总是骂我没出息，丢了他们的脸, 我想考第一名，想拿到奖学金，让爸爸妈妈对我好一点，有什么错吗？”
    “从小到大，欧阳婷婷都压在我的头上，只要有她在，我就永远也考不到第一名，就永远也得不到爸爸妈妈一点慈爱的笑脸，我压力真的很大很大，我才十七岁，可是你看我的头发都快要掉光了！”
    “上次奖学金的事，就已经让我爸妈很不高兴了，还有这次的打字比赛，为了赢得这次比赛，我练习了整整一个假期的打字，我打字打得都快要吐了，我妈妈还特地找了她在报社工作的朋友，让她在我获奖的时候给我拍照片，写文章宣传，可是我连参加都没有参加。你们知道那天回去之后我妈妈说了什么吗？她说让我去死！”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么惨，我想反抗，我不要做他们的女儿了，我要离经叛道，做他们最讨厌的事情，我要让所有让我不开心的人都去死！”
    “呜呜呜，所以我找上了丁万时，可是我没有想到，找上他，才是我真正噩梦的开始，我根本就摆脱不了他，我很害怕，呜呜呜，我太害怕了，你们还想把我扔进停尸房，你们这是想要害死我吗？”
    她哭得太厉害了，宵夜档里所有食客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仿佛他们这一桌人都在欺负她一个弱小无辜的弱女子。
    江黎黎尴尬地说：“你先别哭了，我们哪里知道你这么惨啊，看你平时在学校里，仗着父母都是学校的老师，耀武扬威的，不是挺得意的嘛！再说了，你父母逼你，那也不关我们的事啊，你怎么能报复在无辜的人身上呢？”
    孙菲佳继续哭：“你还说我，你以为你又好得了多少，你居然想把我关到那种地方，你简直不是人！”
    这个主意确实是挺恶毒的，盛淮野不赞同地看着江黎黎：“我能理解你想为好朋友出气的心情，但这个做法确实是欠考虑了一些，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你这样的胆识的，真把人关进去，万一出事了呢？也不是没有过人吓人吓死人的先例。”
    江黎黎心里一动，他说她有胆识，这是在夸她的意思吗？
    “还有你们两个，这是助纣为虐。”
    林剑忽然回过神来：“不是，你谁啊，凭什么来教育我们？”
    林剑既然是个小混混，自然也是不服管教的，只不过刚才在小树林那边的气氛太过阴森，而江黎黎又怂得太快，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可是现在静下来一想，这个人虽然乍一看有点威严，可实际上看相貌并没有比自己大多少，而且又不认识他们，凭什么像个长辈一样教训他们啊？
    江照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凭……江黎黎也打不过他？”
    练了这么多年武术，这点儿眼力见还是有的，虽然有点不太服气，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就从早上看到他练功的模样来说，他跟江黎黎两个人加起来，恐怕也就勉强能打个平手吧！
    不是他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他跟江黎黎学的东西，其实展示和表演的性质更多一些，实战性不强，而盛淮野的功夫，一看就是真正打人用的。
    所以真的对上，还真讨不了好去。
    江照这么一说，林剑立刻就怂了，他自己还是江黎黎的手下败将呢，难怪江黎黎会一反常态那么听话，原来是技不如人啊！
    孙菲佳好好地哭了一场，终于发泄完情绪，平静了下来。
    盛淮野问她：“今天这件事情，你到底也算是受害者，你打算怎么办？”
    江黎黎瞪大了眼睛，什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打算追究啊？
    江照也满眼的不认同，你这人怎么回事，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来为难自己的未来老婆？这么正直很容易注孤生的知道吗？
    咦，不对，两人闹翻了，不正是自己应该乐见其成的吗？
    江黎黎脾气也上来了，仰起了骄傲的小下巴：“就算你要去报警，我也是不怕的，我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却是实实在在地跟人合谋抢了欧阳婷婷的钱，看谁犯的事大！”
    盛淮野不赞同地看着江黎黎：“你把今晚这事当成是开玩笑？”
    “就是开玩笑啊，不然你们以为医院的太平间是旅游胜地，随便让人参观游览呢！那道小门，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平间的后门，只不过是大家为了方便过去医院，特地在围墙上开的一道门而已，那后面有个小仓库，平时不怎么用的，我就打算骗骗她那是太平间，吓一吓她而已，谁叫她不同意为自己做的错事道歉的。”
    这下连江照和林剑都惊讶了，特么的你说得那么活灵活现，谁能想得到你是骗人的啊！
    “怎么样？你要报警吗？”江黎黎斜睨着孙菲佳。
    孙菲佳瑟缩了一下：“我，我不报警，可、可是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道歉啊，我爸妈要是知道我做过的这些事，他们是真的会打死我的，不是开玩笑的，我要是在全校师生面前丢了他们的脸，这会让他们比死了还难受。”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啊，面子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有的，对他们来说，他们这辈子就是为了面子而活着的。”孙菲佳说。
    江黎黎苦恼极了，她觉得这样的孙菲佳也挺可怜的，可是：“可是就这样放过你，我心里挺不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