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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关守城军自然不敢追,只悄悄松了口气,默立注视着那一行的远去。
一时间车轴相撞声,马蹄乱践声,战旗鼓风声搅成了一团,还伴随着血淋淋的鬼哭狼嚎声此起彼伏。
“仙座,”聂明渊看着那行人远走,道,“您直说吧,这魈鬼哪里不对劲了?”
云邡负手立在城墙头,轻声道:“我乍一看这些魈鬼,便想起了当日我们救的那一队流民。”
聂明渊只瞬间脸色就变了。
云邡摇了摇头,回过身,刚要说“走吧”,就被谢秋寒的脸色吓了一跳。
谢秋寒面色惨白,赤色魔印若隐若现,蠢蠢欲动。
相比于聂明渊那种生理性的恶心,他更像被那凄厉的哭嚎声直接抓住了心肺,他体内久不造次的魔丹怨气突然被点着了,顺着这个引子滋啦一声炸开,用浓稠的悲怆怨恨将他从头到脚灌了一遍,将他整个人贯穿在原地。
云邡后悔不已,只是一刻不察,这小子就出事了。
他立刻以掌盖在对方头顶输出真气。
可那真气石牛入海,没起作用。
谢秋寒神色恍惚,瞳孔里倒映着万鬼惨象,万鬼消失后,又看见了如蜿蜒曲折的幽深长河,长河伸出无数白骨利爪,飘着森白的骷髅头,破旧不堪的盔甲铺在两岸,无边无际。
云邡扑捉到他眸子的成像,心中一惊,一把攥住他的手,喝道:“别看了!回来!”
这声音飘荡在那条长河上,缥缈到几不可闻,可谢秋寒听见了。
那条长河的尽头站着这个人,神情焦急、目光专注的看着他,他心里就不由自主的轻松起来。
谢秋寒瞳孔里的长河干枯,白骨盔甲烟消云散,只留下了一袭白衣的眼前人。
云邡见他眉心红印褪去,神情渐渐清明,松了口气。
同时又有些苦恼。
自古强人多奇遇,奇遇中占比最高的就是“有事没事走火入魔一下”,可他也不盼着这小子有什么出息,得这种毛病真的亏。
谢秋寒回过了神,面色苍白不减,下意识看着云邡,“方才你让我看魈鬼时,我看见了很多人,有老人小孩,也有壮年的,全都在哭着说饿、说疼。”
云邡微微一怔,很快说:“别怕,没事的,这些魈鬼生前是饥荒流民,你因为魔丹无意窥见了一些他们怨念,不打紧的,出来了就好了。”
他这边说安抚的话,那边却在心里骂自己:叫你让他看魈鬼,你多嘴不多嘴。
谢秋寒道:“不止这些,我还看见一条长河,白骨浮沉,里面好像还有活人,两岸都是……”
云邡:“兴许是他们村边上的河,怨念里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足为奇,别再多想了,反而伤神。”
聂明渊就在旁边看他瞎扯淡。
在听他把幽冥忘川河硬生生编排进人家村里时,无语之情到了极点,心说这是骗傻子玩呢。
他朝谢秋寒看去,只见谢秋寒微微垂下眼睫,半响后点了点头,似乎一颗心找到安放的地方,眉心渐渐舒展起来。
……还真信了。
聂明渊震惊了。
那个万军中分辨出枭首,果断连射三箭的少年去哪了?
那一刻聂先生很想撩着布袍跑去城墙底下捡捡谢秋寒的脑子。
云邡轻飘飘看了聂明渊一眼,把他满腹的话都结结实实堵了回去,然后和蔼的对谢秋寒说:“来,我给你理理真气。”
他让谢秋寒微低下头颅,抬手覆盖在三花聚顶之处,一道温和的气流潜了进去。
谢秋寒没有抗拒,跟着云邡的引导,让自己体内的真气周转几回,终于压下一身暴戾之气,算打赢了这仗,与此同时,他识海内的灰豆子也悄然又增长了些。
云邡的真气入了谢秋寒经脉之内,面上不显,心内却微讶:谢秋寒入道了?
还是悄无声息入道的。
云邡的心情好像老父亲见到儿子从外面抱了金孙回来一样,五成欣喜,余下五成震惊和辛酸对半分。
他默默的分了一缕真气朝谢秋寒识海试探。
这本只是手贱,可他刚一触到识海边缘,便感受到一股浩瀚无边、悠远无比的气息,他的真气转瞬便被这股气息给吞噬了。
云邡心中讶异。
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以他的修为,应当是在见到谢秋寒第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他的修为。
可他非但没有分辨出,还出乎意料的被谢秋寒的真气压倒了。
匪夷所思。
云邡思忖半响,心道:这孩子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化吗?
谢秋寒看他神色凝重的样子,心里刚消减的疑虑又冒出来了,“怎么了?”
云邡道:“什么时候悟道的?”
谢秋寒道:“便是前两日,你不在紫霄山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与你说。”
谢秋寒也有心问他此事,只是这时守城的将领带着几人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