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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长渊侯的嫡子苏容之从小便身体虚弱,疾病缠身,七岁那年更是因为不慎落马,将一双腿摔了个半残。太医说,往后一日里最多只得行走半个时辰,不然恐怕便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可怜长公主就这么一个孩儿,恨自己看顾不当,才让他受如此磋磨,日后更是将其视为自己的眼珠子,别人将碰一下也不得的。照说苏容之如此遭遇,怕不是会怨天尤人,性情阴厉。只他倒也没有,而是变得愈发沉默寡言,隐于侯府的竹心居中,不问世事。
直到那年林将军的嫡女林锦瑟嫁入王府,成了苏世子的世子妃。
林将军的嫡女林锦瑟自幼便性情活泼,随林将军习武弄剑,最爱干的就是爬墙摸树、打马观花之事。这样的她与腿疾在身又沉默寡言的苏容之成亲,如何能和乐相处呢?更何况,她本就不愿嫁入王府,只因林将军与长渊王为她和苏容之定了幼亲,且林将军乃是长渊王的属下,忠心耿耿。即便是后来苏容之落了腿疾,夫人与女儿皆不情愿,也将锦瑟送了过去。
二人年少成亲,一个耐不住竹心居的寂寞,一个不肯踏出王府。就这样无言以对度过了数个春花秋月,后来,正逢冬日大雪,长公主带着苏容之与林锦瑟前去寺庙听经祈福。
那年冬日的雪悠悠地下呀,一不小心便引来了一场雪崩,将后头苏容之与林锦瑟的马车推入了山崖下。
林锦瑟摔伤了腿,坐在寒气入骨的茫茫山雪中,惶然四顾。
苏容之却还好,只偶有擦伤,并无大碍,只是二人终究是不能在山底久坐,此处风雪交加,只怕待上半日就会被冻死。
二人相望,苏容之望着林锦瑟摔伤的腿沉默片刻,便默默地向前背起她艰难地往山上走。
一路霜雪满白头。
走着走着,林锦瑟就开始落泪:“苏容之,太医说了,你的腿不能久站。你放我下来!别再管我了……别管我了。”
苏容之却面无表情地将她往上托了托,眼中平静道:“无妨,反正,我亦不想活了。能活你一个,也算一个。”
林锦瑟怔然。
苏容之说不想活了,便真的没有活下去。
他背着林锦瑟一步一步地往山上爬,终究是太过勉强,于半路便倒入雪中。林锦瑟颤颤巍巍地抱着他的身子,感受着他的温度一点一点冰凉下去,与这无情的霜雪融为一体。
人们都说,一场雪崩,苏世子死了,世子妃虽然活了下来,但却疯了。
疯了,锦瑟是真的要疯了,在这冰冷的湖水中扒拉了半天,发现自己的命定之人竟然一心寻死?
她不允许!
不顾湖水中苏容之与眼底那淡淡的恍惚之色,锦瑟倾身向前拽住他的手臂,费力地将他往水面上浮,她一手扶住他的脖子以防他没入水中,一手奋力摆动往岸边游去。
将他拖到岸边,锦瑟顾不得喘气,连忙伏在他身旁探看他的情形。只见苏容之的面容苍白如雪,浸湿的墨发贴在脸颊两侧,纤细的眉目紧闭,似是昏迷了过去。
“醒醒……”被雪中寒意冻得颤了颤,锦瑟边抖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蛋。
苏容之毫无反应,气息微弱得像是要消失了一般。
“苏容之!”锦瑟低声呼喊,慌乱地伸手按压他的胸腔:“我不允许你死……我们定了亲的,你若是死了,别人说我克你怎么办?你就这般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孤苦无依,遗恨一生,你好狠的心呐!简直就是戏本子里的负心郎!”
“咳!咳……”也许是听到了她的话,苏容之蓦然间咳出一口浑水,睫毛轻颤,缓缓掀开那双淡然平静的眼眸来。
锦瑟俯身回望,二人相视。透过苏容之的角度,只见这位明眸皓齿的小姑娘衣裳发髻皆湿漉漉,倾身贴在他的额前,见他睁开眼睛,她灿灿的眼眸中渐渐涌起欢喜之色。
苏容之一怔:笑什么呢?
“你醒啦!”锦瑟欣喜若狂,俯身抱住他的脖子。
苏容之又是一恍,虚弱地咳了咳,再度晕了过去。阖上眼眸前,他面无表情地想,这位姑娘的力气也,太大了。
察觉身下的人又安静了下去,锦瑟抬头凝望,怎么又晕了?又听得不远处传来众人们纷乱的脚步声,锦瑟盯着苏容之思量了片刻,随即也趴在他身旁装晕。
暖阁中,一凤目朱唇,鬓别朱钗罗玉的妇人眉间含怒,素手重重地往案上一拍,震得摆放的青烟釉瓷花瓶咣当作响。
“让你们照顾世子,你们却世子掉进了水中?!本宫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跪着的侍卫们神色愧疚,低声认错:“属下护住不当,请长公主责罚!”
长渊侯见妻子眉间怒意难遏,将她拉至身边轻声宽慰:“夫人冷静,太医替容之已诊断过,只是因为气虚方才晕了过去,好生将养几日,日后并无大碍的。”
长公主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却仍是担忧道:“容之本就体弱,这次寒日里落水,怎叫我不挂忧?也不知他是如何落入水中的……”
说到这里,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