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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还是打。
有时候家里没钱了,她就会去那些地方找他,找他要钱。男人很高兴她来要钱,因为可以打她骂她,彰显地位。
一般她都不会说什么,拿了钱就走。可有一次,她被男人一脚踹远了,磕的头破血流。旁边牌桌的男人看不下去,送她去了医院,还垫付了检查费用,钱挺多的。
她很感激,那男人是外地来的,没什么正经营生,已经结婚了,他老婆是餐馆的端盘小妹,比她年纪还小,但女儿已经六岁了。
她跟那个男人好上了。
找到了爱情之后,她好像有了底气,从家里搬了出去,住在那个男人租的小屋里。
情人偶尔会领着她出去应酬,他虽然没有正经工作,但很有钱,她跟着他,把以前没见识过的都见识了,以前没吃过的好东西都吃过了。
情人不会打她,他很干脆,睡就是睡,心情不好了除了嘴上骂的脏点,基本不动手。
她很开心,她觉得这是真男人。
他给了自己能称为家的地方,还不会打人,还会带她吃好吃的,给她买衣服,叫她三姐。
“三姐,你太适合做老婆了,不然我跟她离婚,娶你得了。”
有这句话,她就很满足了。
当然,情人在外头还有好几个女人。
但她总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是唯一的,她是最懂他的,也是最知心的。
当然,能让她有这种幻觉是因为,情人会把女儿扔给她带。
“你不是不能生吗?”情人说,“她妈玩性大,也不稀罕她,扔给你玩吧。菲菲,管三姐叫声妈让我听听?”
情人的女儿就叫她妈,叫得很甜。
小姑娘妈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女人,到处跑,小姑娘见过爸爸的各种情人,亲妈反而见得少,小小年纪就知道,多叫一声妈,寄人篱下时,这些女的就会死心塌地对自己好。
小姑娘不觉得有什么,有次写作业时,还说过,爸,你可真厉害,有那么多老婆。
小孩子的话,情人笑归笑,最后还是板着脸说:“写你作业,你要是男孩子,以后有本事了,也跟爸一样,比爸的老婆还多。”
那是三姐最开心的时候,那时候,日子过得像日子。
但二十六岁那年,她和情人被杀了,那人和她情人生意上有矛盾,情人做的是黑道上的勾当,招惹的也是这些人。
她被杀时,还在床上。
死得很不光彩,但无所谓了,她看着自己和情人被他们分尸,剁碎了装进垃圾袋里,扔到垃圾场。
情人的女儿放学回来后报的警。
还是上学好,孩子知道报警。
然后,她就飘着,看情人的女儿成为皮球,被人踢来踢去,没人想养,之前那些争抢着哄女儿的女人们,在情人死后,迅速消失不见。
女儿的亲妈跟失踪了一样,也联系不上。
情人查不到真实身份,什么父母亲戚,一个没有。
最后,小姑娘自己找到了她妹妹家。
“我给大妮儿叫妈!”她说,“小姨你就帮帮我吧……我吃的不多。”
妹妹过得比她好,妹夫赚得多,家里只有一个儿子,正好缺个姑娘。
三姐这么考虑着,她想看着自己的妹妹,把情人家的女儿拉扯大,然后再去投胎,做牛做马报答她妹妹。
可后来,有人告诉她,她等不来投胎。
除非花神在世。
可能之前生活太苦了,上天补偿她的吧,她幸运地来到了苏妙身边,守着这个转世的希望。
守着守着,她变了。
她是看着苏妙长大的,苏妙父母如何教育她,她都看到了,也听到了。
苏妙过得什么日子,她也体验到了。
原来,人可以这么活。
原来,女孩子可以这么教。
死了化鬼之后,她才知道,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模样,她才知道,自己之前过得,不叫正经日子。
她没有活出人样,她从没被谁当人看待过。
苏妙和她周围的人,那些正常人,享受着人所正当享有的权利的那些人,点醒了她。
她耻于面对曾经的自己,曾经那个被人打,被生活虐待,没有享受过做人权利,还心怀愧疚的自己。
她变得自卑又好强。
她藏着自己的过往,一方面,想告诉苏妙,她想让情人的女儿像苏妙一样活着,另一方面,她又不敢揭开伤疤给人看。
我和他们都不一样。
三姐说:“他们再落魄,生前是人。可我不是……我活过的这辈子,一直是头牲口,无知无能,还对自己受到的不公对待愧疚……我和他们不一样,苏妙,我从没像人一样活过。”
正常人的世界,她死后,才知道。
和身边那些人比起来,她可笑又可悲。
她是个第三者,是个陪酒女,是个被男人女人都看不起,呼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