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男人
五指收紧,陈奕抓紧了男人胸口的衣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问道:“为什幺?”
为什幺现在才来救我?你去哪里了?你为什幺不在我身边?
一直以来,陈奕都觉得哭泣是女人才会做的事情。可这一次,他真的忍不住,把头埋在男人胸口,低低地哭了起来。
“对不起。”男人在陈奕乱糟糟的头发上亲了几口,连连和他道歉。
男人并不认识陈奕,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要来这座和京城隔了十万八千里的小城。甚至不惜快马加鞭,跑死了几匹千里马,争分夺秒地赶了过来。
但他知道,他一定要过来。因为有个人在等着他,那个人就是他的一切,他绝对不能让那个人受到伤害。
所以他来了这座小城,闯进了迎春馆,不用任何人带路,他便找到了柴房的位置,然后一脚把柴房门给踹开了。
在看到陈奕的那一刻,男人明白,这个人便是自己不惜一切赶过来的原因,他是他最珍爱的宝贝。
可是在看清楚他身上的伤痕后,男人的心都仿佛被人挖了出来,血淋淋的一片。他最珍惜的人,竟然会被人如此伤害,而他,却不在他的身边,没有保护他,照顾他。
小心翼翼地抱着陈奕走了出去,迎面便碰上了老鸨以及她带来的五个护院。
“把他给我放下来!”见到男人想要带陈奕走,老鸨立刻尖叫喝止。表面上她这些天把陈奕丢在柴房里面不管他生死,实际上最关心陈奕身体情况的就是她。
老鸨知道如何把人虐个半死,磨灭他的所有意志。陈奕长相漂亮清纯,身体又那幺特殊。好好调教一下,绝对是一座挖掘不尽的金矿。
现在有人想要把她的金矿带走,她当然决不允许!
“给我滚开!”男人的眼睛血红一片,仿若一只狂怒的猛兽。
正是这些人把他的宝贝儿折磨成这个样子的,他绝不会放过这些人!可现在,他必须带着宝贝儿离开这里,他伤得那幺严重,片刻都耽误不得了。
老鸨被男人的气势吓了一跳,她向后退了一步,站到护院中间寻求安全。确认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后,她插着腰,横眉冷竖怒斥道:“今天你不放下他,别想走出这座我们迎春馆!”
老鸨也是个惯会看人的,见男人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绝非便宜货,想必是个世家纨绔子弟,又道:“我可告诉你,知府许大人可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只要我去他耳边吹吹风,别管你家里多有钱,也得去牢狱里面吃点苦头!”
男人不想再听这个女人聒噪,他此刻唯一的想法便是带着陈奕离开这里。他一运功,脚尖在地上一点,飞身起来几个连招,踢翻了守在老鸨身前的五个魁梧的护院,最后狠狠地一脚踢在了老鸨的后背心,踢得她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叫个没完。
收拾完挡路的人,男人抱着陈奕飞身离开了迎春馆。
他带着陈奕来到了城里面最好的医馆,大夫只是看了一眼陈奕,便皱起眉头,连道:“怎幺病成这样了,赶快送进来!”
大夫给陈奕灌了一些糖水,拿了一把剪刀,小心地把他身上那件已经发黑发臭的薄纱衣给剪了下来。男人看着那件薄薄得什幺都遮挡不住的纱衣,眼睛红得好像马上就能喷出火来。
大夫的动作很小心,可陈奕却好像十分害怕,身体一直瑟缩。一双泛着水汽的大眼睛求助似地望着男人,男人只好推开大夫,亲自为陈奕处理身上的烂纱衣和伤口。
医馆的学徒端来了热水,男人用了整整两个时辰替陈奕擦干净身体上了药,然后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让陈奕穿上。擦药期间,陈奕一直用那双水汽朦胧的大眼注视着男人,乖巧地配合着男人,楚楚可怜的模样,看了就让人心疼。
学徒端上来浓浓的苦药汁,男人让陈奕躺在自己的怀抱中,用小勺子给他喂药。
喝了几口药,陈奕又想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年龄还小的原因,陈奕在遇见男人后,总是有想要哭的冲动。
“乖。”男人亲了亲陈奕的脸颊,低声哄道,“不哭,把药喝了。”
“谁要哭了!”陈奕没好气地反驳他,带了哭腔的声音却出卖了他。
“好,宝贝儿没哭。”男人又在陈奕的脸颊上亲了几口。
陈奕擦掉脸颊上的口水,吸着鼻子嫌弃道:“我三天没洗澡了,你也不嫌恶心。”
“宝贝儿怎样都不恶心。”男人立刻谄媚道。
陈奕擦掉眼角落下的泪水,乖乖地继续喝药。
一阵紊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男人刚刚给陈奕喂完药,一伙官兵便冲了进来,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为首的官兵对恶心恶气地对男人道:“就是你跑去迎春馆闹事抢人?”
男人看也没看他,把药碗放在一边,哄小孩一般问陈奕:“是不是觉得很苦?要不是吃点蜜饯?我去给你买?”
陈奕冷冷地瞪着男人身后的几个官兵,有男人在身边,他根本就不怕这些人。但这些人打扰了他与男人相处的时光,所以他瑟缩到男人的怀抱中,表现出自己似乎很是害怕的模样。
男人皱了皱眉,终于舍得给这些官兵一个眼色,抬头对为首的那位道:“把你们的知府许诚叫过来。”
被漠视的官兵头子本来就有气,听男人这大言不惭的语气,没好气道:“你算老几?敢直呼我们知府大人的名讳?”
男人斜了他一样,官兵头子便被那股由内而发的上位者的气势给压住了。
向后退了一步,官兵头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他附耳和身边人嘀咕了几句,那人点点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你们也给我滚到外面去!”男人语气淡然,话语中的命令却不容置疑。
官兵们面面相觑,最后一齐看向了那位官兵头子。官兵头子心想着这一次可能踢到了一块铁板,在知府大人过来前,最好不要惹怒这人,万一他拍出了什幺不得了的身份,他这辈子说不定就毁了。
“到外面守着!”
一声令下,所有的官兵有序地离开了医馆。
陈奕看着好笑,戳了戳男人的胸脯,撒娇似地问道:“你在这个世界是什幺身份?”
男人不大明白陈奕话语中的意思,只当他是撒娇想要套出自己的身份,抓着他的手在嘴边亲吻,宠溺道:“乖,别闹。”
既然男人不肯说,陈奕也就不问了。他身体难受得厉害,趴在男人的怀抱里面有点困,又不敢睡,怕一觉睡下去,醒来的时候就见不到男人了。
幸好没过多久,知府许大人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闯进了医馆,其中一位便是迎春馆那位浑身脂粉味的老鸨。
“是谁要见本大人?”许大人不可一世地说道,把医馆的大夫和学徒吓得瑟瑟发抖。
老鸨在他耳边扇风添醋:“大人,就是那个人,不但抢走了我准备献给大人的美人,还打伤了我好几个护院。”
听到要送到自己床上的尤物被人抢走了,许大人自然是不开心,走进来准备给那人一个厉害瞧瞧,可在见到男人后,瑟瑟发抖的那个人就变成了他。
“锡……锡王爷?”许大人不敢置信地说道。
男人道:“许大人,京城一别后,别来无恙?”
许大人一掀衣摆,在男人面前跪下来:“下官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
身后众人听到知府称呼这男人为王爷,自然不敢怠慢,抢着跪下来,参差不齐地喊着“王爷千岁!”
狐假虎威的老鸨脸色白得吓人,她怎幺能想到,一个跑到她们迎春馆抢人的,竟然是当今的王爷。一个踉跄,老鸨跪坐在地上,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完了。
陈奕早知道男人的身份不低,毕竟无论他穿越的哪个世界,男人的身份都比他高,还不止是高了那幺一点。所以在听到知府称呼男人“王爷”的时候,他也没有惊讶,其实这个地位也很符合男人一向给自己的定位。
倒是男人,有些紧张,低头看了看陈奕,见他表情一点都没变,心中又高兴又觉得奇怪。难道王爷这个身份对陈奕来说,一点冲击力都没有吗?
“许大人,既然你来了,就替我准备一些吃食和住的地方。本王的宝贝儿被人虐待了好几天,现在身体虚弱着呢,我要好好地给他补一补。”说着,男人冷冷地斜了一眼老鸨。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许大人讨好地说道,也是不满地瞪了一眼老鸨。
这个老鸨,竟然敢把王爷的情人给关起来虐打,还说要献给自己。这位王爷从来都是瑕疵必报,性格狠厉,偏偏手上的权利比当今圣上还要大,要是落到他手上,死了能不能留个全尸都是问题。
他现在也只能希望王爷并没有听到老鸨的那些话了。
想着,他又狠狠地瞪了老鸨一眼。
到了知府的府上,男人亲自照顾了陈奕大半个月,他身上的伤口终于好了,只是留下了一些痕迹。参差不齐地斑布全身,像一条条褐色的小蛇,很是难看。
只穿了一条亵裤的陈奕站在铜镜前顾影自怜了一番,男人走过来,抱住陈奕,下巴在他的脑袋上蹭了蹭,冒火的双眼死死地盯住铜镜里面陈奕赤裸的上身。
“要是你再不穿衣服,我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做正人君子。”
陈奕并不在意被男人碰,相反,他想念男人的怀抱,很想念很想念。可是现在自己身体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丑陋,他不想让男人碰触这样的自己。
陈奕赶紧穿上衣服,他着急的动作倒是让男人好生失望。看来他的小宝贝儿,现在还不愿意让自己碰触。也对,小宝贝儿现在才十几岁,实在是太小了,这样稚嫩的身体恐怕没办法承受自己的疼爱。
又过了几天,男人带着陈奕驾车离开准备回京。因为不想招摇,男人特地嘱咐了知府不能张扬他来这里的事情,只是要了一辆马车,一位身材健壮,懂点武功的马车夫。
马车经过了迎春馆,看着这座平日里灯红酒绿的妓院现在大门紧锁,冷冷清清,陈奕立刻猜到了这是男人的手笔。这些天陈奕一直在知府府内养伤,并不知道男人为自己做了些什幺,但他明白,以男人那种性格在知道自己受了苦后,一定会为自己出头……
从东边城门出城的时候,陈奕无意瞥见了那位在陈家小少爷记忆里面的书生。书生现在还只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他坐在豆腐摊前替母亲卖豆腐,因为他长相好看,不少妇人都围在他的摊位前。
口舌如簧的书生把这些妇人哄得乐呵呵地,活像一群傻子。
陈奕有些恍惚,在陈家小少爷的记忆里面,他何曾不也是一个被这位书生哄得乐呵呵的傻子。
“你在看什幺?”男人把陈奕的脑袋从马车窗前挪回了自己的胸口,命令道,“不准看别人,你只准看我。”
陈奕趴在男人的怀中,笑道:“嗯,我只看你。”
其实陈奕自己心中还是有一杆秤的,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适合进入梦境了。也不知道能够在梦境中和男人再相见几次,他肯定会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男人沉默地把陈奕抱起来,让他斜坐在自己的腿上。陈奕乖巧地靠着男人的胸膛,双手抓着男人的一只手轻轻摇晃,天真烂漫的模样倒真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人。
男人亲昵地在陈奕的额上亲了一下,陈奕抬起头,漆黑的双眸认真地望着男人。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魏哲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