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山月浑身皮肤都紧了紧。
    然而楚明镜只是一言不发地把她带到了学生会办公室，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手写一份检讨，她才意识到自己一听到这个字眼就自动联想到了什么色情的“惩罚”，顿时更加无地自容了。
    但是……这样其实也很奇怪。
    她不记得学生手册上有写这样的处罚方式。她坐在沙发上抱着写字板，楚明镜甚至还给她倒了杯热水、拿了一份小点心，他自己则坐在不远处的大办公桌后面，脸被电脑挡住，深色的发顶不时会探出来一点，关注着她的动向。
    一点都不像是惩罚，倒像是女朋友在等他下班……
    写检讨对她来说不难，可重新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和楚明镜共处一室，她又始终集中不了注意力，拿着笔无意识地在纸上画了好多道道。上次来的时候她还戴着贞操带，现在是一身轻松了，甚至连每周的高潮指标都没有了，可她还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楚明镜这样的人，知道自己生活在这样一个比罐头还狭小的世界里吗？或者他们就是制造这个世界的人，作茧自缚却不以为意呢？
    “学妹。”
    她正胡思乱想着，一只男性白皙的手突然伸到她面前，抽走了她手里的纸。冷静了这一会儿，楚明镜的神态本已恢复如常，却在看到纸上的内容时再次皱起了眉头。
    “学妹，我想你也清楚，这件事可大可小……我只是想要你的一个态度而已。”
    楚明镜叹了口气，把纸张上的分子结构式轻轻拍在她面前。宁山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好在她对化学一窍不通，只是凭着记忆乱画一通，就算他清楚内情应该也看不出那是什么。
    “对不起，我走神了。”她立刻低下头乖乖认错，“我现在就重写。”
    “写吧。”沙发垫子突然一沉，楚明镜抱着刚借来的资料挤进了她身旁的位置，淡淡道：“我看着你写。”
    “学长……”学生会配备的本是对坐的单人沙发，虽然比一般的座椅宽一些，但他挤进来后两人之间就完全没有空隙了，他大腿处坚实温热的肌肉只隔着两侧衣服与她贴在一起，宁山月的手肘也快碰到了他的小臂，她只能高高举着写字板，一动都不敢动。
    “嗯，办公室的空调坏了，我怕你会冷。”楚明镜头也不抬地说道。
    什么鬼理由啊？现在根本没到开空调的时候。她倒确实是不冷了，因为他上半身高出她一截，呼吸就喷吐在她的耳侧，让她的半张脸都要燃烧起来了。
    今天要是不把这检讨写完，楚明镜怕是真的不会放过她了。该死，为什么萧霖犯的错要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尴尬不已？
    这段时间里宁山月也算是被逼出了些逆反心理。她见楚明镜也只能缩着手臂很不舒服的样子，干脆破罐子破摔，肩膀一歪靠在了他的胸口上。
    感到楚明镜的肌肉一瞬间僵硬，她甚至还咂摸出了点趣味，故意支起手肘写下一行字，嘴里还念念有词：“尊敬的图书馆管理员老师，你们好，我是……”
    “不是这样开头。”楚明镜忍不住开口，“你不是在向他们做检讨。”
    “那是谁？”宁山月不解地眨眼睛。
    “学生会风纪委员会。所有由学生会处理的违规事件都得这样开头。”
    “哦，明白了。”宁山月手肘一拉将那行字划掉，又不小心碰到了楚明镜的胳膊，“抱歉……嗯，尊敬的学生会会长……”
    楚明镜一时哽住了，但也没有继续纠正她。47年科技管理法修订的资料他等了好久才拿到，现在那些字却都变成了黑色的小精灵，在他眼前上下翻飞，眩晕的大脑为它们镀上了彩色的边缘，引导着他的视线黏在女孩的身上，不愿放开。
    一直以来他究竟在等待什么？如果不说出来的话，肯定永远也不会得到她的理解。
    就这样下去……吗？
    房间里只剩下了她的笔尖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她是个好学生，估计没怎么写过检讨，写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想想措辞，当她编完了一大堆车轱辘话，写下“违反图书馆保密规定，私自带外校人员进入保密书库”时，他再次打断了她：
    “还有，在图书馆有不雅行为，妨碍他人正常学习秩序。”
    “但我不是——”宁山月想说自己不是自愿的，但又害怕把事情搞得更复杂，“我……那一层又没有人。”
    “那一层有我。”
    “抱歉，我之前不知道……”
    “不知道我在那里，就可以乱来吗？”楚明镜轻轻敲了敲写字板的边沿，细长的手指距离她紧握签字笔的手仅一寸之遥，热气缓慢地侵染过来：“我以为你是个很守规矩的人。”
    宁山月咬着嘴唇，一笔一划地在句子后面添上“不雅行为”四个字。
    该死，这样那些画面又不受控制地跳回了她的脑子里。萧霖结实的手臂环在她的脑后，带着邪气的英俊脸庞一点点朝她接近，带着苦味的唇瓣与她相接，却又带来无上的甜蜜……
    她鬼使神差地扭头看向楚明镜浅色的薄唇，却不想他也正好低头，睫毛低垂，褐色的眼睛直勾勾地锁定在她身上。
    “写具体一点，”他说，“还要写上你准备怎么反省。”
    “嗯……下次选一个更合适的场合？”宁山月继续装傻。
    楚明镜深吸了一口气：“不是。”
    “哦，我记得学生手册上写了，这种行为应该……”宁山月慢吞吞地想去掏终端，却被楚明镜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在……碰哪里？”
    由于两人坐得几乎没有空隙，宁山月找裤子口袋的时候也顺便碰到了他的大腿。
    宁山月的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只是……找找东西。”
    “找什么？他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吗？”
    “不是的，我——”
    “宁山月。”楚明镜的声音温柔地裹住了她，“看着我。”
    一切的计算、隐忍和犹豫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楚明镜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孩接过吻。当然，《公民性健康管理手册》上将接吻列为了建议进行的亲密行为之一，所以他也理所当然地学习了一些技巧。不过他已经把那些枯燥的词句和示意图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说明书上建议两人错开鼻尖将嘴唇贴在一起，而他只是像鲁莽的公鹿一样将一朵花瓣含进了嘴里，那涌流的花蜜令他更加欲罢不能，只想凭借本能将她的各处都品尝个遍。
    偶尔读到那些脸红耳赤的禁书时他总疑惑为何旧时代的作者总要用一些云里雾里的词汇描述这一过程。在吻上她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人在这一刻根本无法思考。他能感到的只有自己的大脑像黄油一样在啧啧的水声里融化成了小块。
    少女的嘴唇很软，他刚试着伸出舌头碰了碰，她就乖巧地张开小缝等他靠近，舌尖在他嘴唇上顶了顶，像是什么调皮的暗语。他学着伸出手捧着她的脸，食指和中指夹住她的耳垂轻揉，资料哗啦一声从他膝头滑落下去，他甚至毫不在意地踩了一脚，只顾留恋她的青丝缠住自己手指的触感。
    “……学长，在学生会办公室这样也不算是……很雅观吧。”
    放开她喘气的间隙，宁山月低着头小声说。因为一直扭着脖子很难受，她干脆顺着他的动作，上半身整个窝进了他怀里。楚明镜还恋恋不舍地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闻声直接拽出写字板里的纸揉成了一团。
    “抱歉。”他的眸子显得比平时暗了几分，“但是已经这么久了，我才明白……我有点忍不住了。”
    “唔……”
    吻再次落了下来。这次楚明镜抓住了她的下巴逼她抬头，她躲了几下却根本无法挣脱，急得抓皱了他胸前的衣服。他干脆顺势揽住她的腰，将她更深地压向自己的身体。
    一股陌生的燥热感也从他的小腹慢慢升腾起来。
    宁山月感觉到了有个坚硬的器官顶着自己的大腿，她惊了一下，但并没有躲开——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她还真有些好奇楚明镜敢做到什么程度。
    反正她也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
    “所以，”她抓住两人换气的间隙问，“你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自己很介意，才……”
    “如果我说，”他低声道，“我确实很介意呢？
    “不止这一次……有人给你戴贞操带的时候，让你用特殊厕所的时候，还有他和你牵手的时候……我都很介意。
    “我不想让你受伤，也不想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但我有时也会希望那些能够接近你的人……是我。”
    是突然醒悟了，还是醉得更深……他自己也不明白。他的心脏仿佛脱离了身体，重重地从悬崖上坠落，然后又飘飘乎乎地升向了高空。
    曾经自以为是的顾虑都不重要了……就这样下去，能靠近她……就好了吧。
    见到她愣愣的表情实在可爱，忍不住又低头在她已经微微肿起的嘴唇上啄了一口。预想之中的越线并没有发生，当他意料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时，赶紧将她推开几分，红着脸轻轻咳嗽起来。
    “……他们当中，有没有人邀请过你一起去管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