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他们是……”
    “接待你们的那个叫李浩然，出了车祸被通天观的大师救回来后，就在通天观当前台服务员。刚才穿短袖的那个叫孙子楚，是个搞计算机的。你们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去休息吧，等以后来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关上房门，王大志小声说，“别心疼钱，一个月的工资在这样神奇的地方住一晚上，肯定不亏。”
    “那我能不知道？”何小玲回了王大志一句，她又不傻，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公公？公公也不可能害他们夫妻俩。
    这一晚上发生如此多神奇的事情，简直跟做梦一般，早上夫妻俩起床，打开窗户，东边的天空红彤彤的，今天有太阳。
    下楼后，一楼没有人，听到厨房有动静，王大志连忙过去帮忙。
    “爸！”
    王勇正在调馅儿料，笑着应道，“哎，今天早上吃蒸饺和粥，过来帮忙。”
    王大志撸起袖子，“爸，你放的这是什么调料？闻着还挺香。”
    “特制调料，金贵得很，外头都没有卖的。”
    这个银杏叶子，之前一般都是整片叶子加到卤料包里，或者磨成粉撒到菜里。王勇根据祖宗留下的手札里写的经验，尝试把树叶枝焙干后，银杏叶的香味一下出来了，和生叶子味道完全不一样。
    第一次用焙干磨成粉的叶子粉做烤肉，大家纷纷说，这个才有资格叫百里香，这个香味呀，吃过一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何小玲也在一旁打下手，帮着包饺子，不一会儿功夫，就包了两百多个。
    “爸，这些够了吧？”
    “不够，这才哪儿到哪儿，再包一些。”
    第一锅饺子蒸好，何小玲端饺子出去，只见外面餐厅里，十几个衣着怪异的男男女女飘来飘去，本来都在聊天，何小玲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手上。
    “饺……饺子蒸好了。”
    一个衣着清凉的大胸妹子冲过来，惊喜道，“这就是传说中通天观特制的饺子？”
    “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儿，除了饺子还有卤猪蹄儿，卤鸡，特别是卤猪蹄儿，船老大每次来通天观，都要买两只回去孝敬孟婆。”
    孟婆？熬孟婆汤的孟婆？
    何小玲从未觉得，自己离阴曹地府这么近。
    回厨房的时候何小玲心事重重，她这一辈子就是平凡人一个，没做多少坏事，好像也没积多少德，以后是不是要尽量多做些好事？
    早高峰忙完，王勇打发儿子媳妇回去，先回去忙他们自己的事情，等到年后过来跟他学厨艺。
    “爸，我明天早上过来给您帮忙，这么多人吃，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王勇笑着道，“忙的过来，别看我看着老，现在当了鬼没有病痛，手脚利索着呢。真忙不过来，小李他们也会帮忙。”
    “那行，爸，我们先回去了。”
    王勇摆摆手。
    王大志夫妻走出通天观，阳光洒满街道，间或有车辆来往，两边路上也有挑着担子进城卖菜的农民，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早晨。
    回头看通天观，通天观的大门，就像一个结界一般，把奇幻世界和现实世界分割成两块。
    “咱们回家，这几天我抓紧时间练练手艺。”开了眼界后，王大志不再迷茫。
    何小玲点点头。公公身上还穿着下葬时的衣裳，回去给公公收拾一些吃的用的，过年再给送来。
    下午，王大志起了卤水在家熬卤汁儿，庄凡找过来。
    庄凡是他原来工作酒店的常客，王大志认出了他。
    “庄秘书，真是巧。”
    庄凡微笑着说，“不巧，我专程找来，找你买两只卤鸡。”
    “那你要等等，我今天第一次熬新卤汁，味道还没调好。”
    “还需要多长时间。”
    “您傍晚来估计就可以。”
    “那行。”
    庄凡去车里，打开电脑工作，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买了两只卤鸡回去。
    林新民今天开心了，边吃边夸奖，“就是这个味儿，不对，这个味道比原来还好些，是不是用的鸡不一样？”
    庄凡道：“王厨师碰上进城卖鸡的乡下人，跟人买的土鸡。”
    “我就说嘛，味道比原来的好。还是小城市好，想吃点农家自己种的蔬菜瓜果，自己养的土鸡土鸭，都比大城市容易。”
    林天青按时下班回来，买的两只卤鸡，一只在冰箱放着，一只已经被吃了大半了。
    “今天晚上有什么蔬菜？”
    “没看见？蘸碟里的小葱。”林新民生气，这个孙子不能要了，见不得他吃点好东西。
    林天青不为所动，“叫厨房上一盘清炒生菜。”
    “是。”
    拗不过孙子，为了能多吃两口卤鸡，林新民一边生气一边把一碟炒生菜吃了。
    林天青给爷爷添了一碗汤，给个甜枣，“那位做卤鸡的厨师就住在三江市老家，离咱们家几十里的路程，以后您想吃了，随时就可以打发人去买。”
    “你能让我随便吃？”
    林天青笑了笑，“爷爷，喝口汤。”
    哼，气人！
    看孙子这个态度，把那个做卤鸡的师傅请回家当厨师肯定不行了。
    等过年，过年那天他不仅要吃卤鸡，还要吃卤猪头。林新民狠狠地啃下一口肉。
    腊月二十八，李浩然的爸妈和弟弟都来了，在这边买的房子住下，等到大年三十去通天观。
    刘潇和爸妈不着急，他们住的近，等到大年三十才过来。
    严非今天把所有的工作都交接完毕，他把自己的经验，以及一些设想中还未验证过的实验思路写到笔记里，送给了两个助手，望他们以后在这个领域里再辉煌。
    送到通天观里的实验设备都搬走了，唯有发电机留了下来，留给通天观用。夏桐欣然笑纳。
    腊月二十九，严非穿的工工整整，笑呵呵地等着家里人来。他笑着，他的老父母、妻子和女儿都哭了。
    “严非你这个没良心的，爸妈为了你去世伤心的吃不下饭，你活过来了也不知道早点联系我们。”
    严非眼眶发红，紧紧抱住他们，“对不起，我时间不多，想把工作先完成。”
    “工作完成了？”
    “完成了，我能做的都做了。”
    严非松开手，给妻子擦泪，笑着说，“别哭了，既然知道阴曹地府是真的，那我们终有相见的一天，你好好活着，我在阴曹地府等着你，我们一起投胎，下辈子也当青梅竹马，幸福地过一辈子。”
    严非妻子转过头不看他，赌气道，“谁跟你青梅竹马，下辈子我要找个又高又帅的，头发多的。”
    这话，把一家人都逗笑了。
    “爸妈，你们别担心我，生死有命，强求不来。你们好好活着，就是儿子最大的安慰。”
    严爸严妈温和地看着儿子，“我们知道了，我们这个年纪，还有几年好活？有什么看不开的？你别担心我们。”
    严非拉着女儿的手嘱咐道，“以后，你结婚，爸爸不能送你出嫁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你妈妈爷爷爷奶。”
    严非的女儿爆哭，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跟爸爸去了，妈妈有爸爸在阴曹地府等着，怎么感觉，这世界上以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严非很抱歉，“你妈妈原来想生个二胎，还说不能生就去领养一个，我们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就算了。要不然，你也有个弟弟妹妹能互相扶持。
    目睹这一家人告别，远远看着他们的鬼们都有些感叹，人生在世，能有个真心记挂惦念你的人真好。
    快到黄昏时刻了，严非不可免俗地买了好多猪蹄，一半分给家里人，一半他带走。阴曹地府还有许多老相识，就算给他们带的伴手礼。
    “儿啊，你去吧，等我们出去后，我和你爸给你多烧点纸钱，你在下面缺钱用了就给我和你爸托梦。”
    “老公！”
    “爸！”
    严非不敢抬头看，强忍住心酸，猛地转身上船，“走了！”
    严非妻子擦干眼泪，勉强地笑着说，“爸妈别难过，能这样见一面，已经很难得了。”
    “说的对，严非不在了，咱们一家人也要好好过。”
    这个世界上，真有阴曹地府啊，儿子说要积功德，那回去后他们老两口也发挥发挥余热，多做点好事。
    虽然今天是腊月二十九，严家人还是决定听严非的话，在通天观住一晚再回去。
    腊月三十一早，严家人来跟夏桐告别后，李玄清、李朴一、祝愿、慧心小和尚都来告别，夏桐给他们一人两斤熏豆干做年礼。特制料熏过的，这世上头一份。
    祝愿和他师父吃肉，夏桐另外给了他两斤腊肉两斤香肠。
    陈盼盼和向阳走的时候，不忘提醒夏桐，“通天观对面的警局随时都有人，要是有事儿找我们，直接联系警察局。”
    “我知道了，你们走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李玄清他们走了，没过一会儿，李浩然一家人来了，王大志夫妻俩也来了，还有刘潇一家三口。
    “爸妈，你们来啦！”李浩然喜滋滋地迎上去。
    李长基抱着个塑料箱子进门，李浩然连忙接过去，夏桐还没沾手，他抱了个空。
    “里面装的什么？”
    “牛排，三十多斤，你妈专门选的你爱吃的部位，提前定了给你送来。”
    “谢谢妈。”
    宫雨笑着道，“跟妈说什么谢，这段时间你在这里过的怎么样？”
    “过的挺好，吃得好睡得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网，啧，消消乐我都不爱玩了。”
    弟弟李蔚然嫌弃，“你就不能多看两本书？”
    “看什么书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现在学习的再多，等我下辈子投胎又归零了。”
    李蔚然：“……”我哥说的还挺有理。
    宫雨瞪小儿子一眼，“看什么看，别跟你哥学，你现在必须给我好好学习，你哥用不上，你还要活好几十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