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丝沉重肃穆的气氛，逐渐在周围蔓延扩散。
    咕噜。
    欧南蹲在地上，从头看到尾。
    从一开始的红绪出手，到孟牵救场，再到现在又有新的强者出面。
    他的心情也像是过山车一样，一会高一会低。
    而和他不同，一侧的岳德文月神，则是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孟牵。
    他是认得孟牵的。
    当初的逆时会大头目嘛，也就是个小小的极境头子。当初也就能打得过一个稍强的神佛，不值一提，他单手就能捏死。
    但现在……
    岳德文看着孟牵手里提着的那把巨大血肉之剑，心头的震动像是老鼠半夜钻铺盖，整个人都惊醒得跳起来。
    孟牵，怎么变成这个画风了！！？
    岳德文对于黑网，对于交手时出现的诸多异象，都感觉还好。
    毕竟他是大人物，见过世面。
    要不是出来时没注意保护自己，被恶能污染，之前那些招数，他随便换个焚心熔炉后，也能使出来。
    关键是孟牵的提升太大了。
    他月神为了获取那般的强大力量，计划了多少年？谋划了多少年，布局了多少棋子，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最终成功。
    凭什么他孟牵才出来，就一下飙升到这般高度！？
    月神心头此时是极度不平衡。
    忽然，他又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孟牵都这么夸张了，那么张荣方呢？他那二徒弟乾坤子张荣方呢！？
    从欧南口中，他猜测，张荣方极有可能就是如今的血裔源头，道门道祖人仙之祖。
    可没有真正见面，谁也不敢妄下结论。
    直到现在……
    岳德文心头的疑惑，也渐渐开始得到证明。
    “有些时日不见，泷……你能来我元城作客。我很高兴。”
    就在这时，众人上方头顶，四道虚影缓缓浮现，由虚转实，形成四个形态各异的特殊人形。
    其中一个背后有红色蝠翼的长发男子，正微微低头，居高临下，俯瞰着地面的无面人泷。
    “但他们三个，贸然破坏我定下的规矩。现在就凭你一句话，就想放回去，你觉得合适么？”张荣方咧嘴微笑起来，露出惨白细密的无数尖牙。
    “那是他们的过错。”泷面露真诚，点头赞同这个说法。
    “但我们有着盟约，他们三个罪不至死，只要你不杀死他们，怎么处置，我都没意见。”他言语中的诚恳，让张荣方一时间也有些蹙眉。
    刹那塔中，三恶王可谓是绝对的核心，但现在……泷一句话便轻飘飘的放弃了三人的血肉样本。
    三恶王和泷之间，到底是何关系？
    他原先的猜测，此时一下又变成一片谜团。
    此时地面的欧南和岳德文，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张荣方身上。
    三恶王已经意识昏迷，彻底成了附带品，没人再去在意。
    欧南是第一次见到血王，有些新奇，更多是敬畏，除此之外只有震撼其实力的恐怖，居然连三恶王都不是其对手。
    难怪能和刹那塔永续宫一起平等结盟。
    和他不同，一边的岳德文，则是真的心头发毛了。
    ‘是他！’
    ‘居然真的是他！这小子！就算是坐炮弹也不该变强得这么快吧！！？？’岳德文完全无法理解。
    在地下城里教导适应者新人这么长时间，他是了解这些怪物有多强的。
    从交互区出来，没了势和灵线的优势，他以为大家都只能从头再来，寻找焚心熔炉改造。
    可张荣方这样的……
    不对！
    岳德文心头忽地响起一个关键——血裔！
    记得在大灵的时候，血裔的出现，便因为能克制神佛，而引发了不小的动静。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这血裔，不就是弱化版的恶灵么！？
    难怪……难怪这小子出来一点事也没有！
    一瞬间，岳德文便将虽有的细节联系在一起，想通了前因后果。
    看着此时漂浮在高空，浑身血雾萦绕，宛如神魔在世，不……比起交互区内神佛的威势还要强悍许多的张荣方。
    岳德文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震撼，一丝心酸。
    作为师傅，他出门前信誓旦旦的对徒弟说，我要去闯天下了，打造属于我自己的辉煌。
    然后他出去了，扑街了。
    然后多年后，扑街的他，遇到飞黄腾达的徒弟……此时再回想当年他离开交互区时的一举一动。
    一股无法形容的强烈羞耻感，涌上心头。他赶紧朝着欧南身后躲躲。
    “岳师，你终于回来了……弟子可是等了你很久，很久……”此时半空中的张荣方已经认出了下面的师傅。
    “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岳师。”岳德文用袖子蒙着脸蹲在地上，瓮声瓮气道。
    “岳师你怎么了？难道是身上哪里受伤了？”张荣方诧异道。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岳师。”岳德文取下袖子，面色泛出一种特别的肃穆之色。
    “你肯定认错人了。我叫月三文，因为我以前一个月只用三文，所以家里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张荣方无言以对。他如今思维强化何等敏锐，马上便明白了岳师的尴尬。也不再说话了。
    “那么，我就不打扰两位师徒重逢的喜庆了。”泷在一旁，微微鞠躬，面带微笑道。
    “而三王，我就……”
    “好不容易来我元城一趟，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可惜了？还是让他们留在这里作客一段时间比较好。”张荣方打断他的声音，微笑道。
    开玩笑，来这里大闹一场就想走？这世上有这么好的事？
    不把三王的全部私密研究清楚，他们三个是别想回去。
    泷微微一顿，看着已经失去了意识的三恶王，再度微笑。
    “这是他们的荣幸。”
    他挥手一划，身前顿时裂开一道透明缝隙。
    人影一闪，他已经转眼进入裂缝，消失不见。
    第708章 聚合 一
    天幕阁。
    茶室内，四面红墙，地面空旷。
    数十平的面积内，只有一套矮桌椅位于正中。
    暗红的长桌边，张荣方和岳德文相对而坐。
    “所以说，您现在是月神，还是岳德文？能说说么？”张荣方认真问。
    他换了一身便服，长发束起，也收敛了眼中血焰，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富家习武子弟。
    苍白的皮肤很容易被人认为是长时间不劳作锻炼导致。
    但此时的月神，或者说岳德文，却不会这么认为。
    在经历了刚刚的一番大变后，他如今已经真正体会到，血仙道祖这个称号，到底有多强的含金量了。
    他和欧南连一个普通恶魔都搞不定，更别说面对更高的十三恶魔。
    还有后面更强的三王，以及那个诡异的无面人。
    这趟若不是张荣方及时出手，他铁定嗝屁。
    “我其实也不清楚。”月神端起茶水，看着里面微微沉浮的嫩芽，陷入思索。
    “在我在地下城隐居这段时日里，我抽离了体内所有的灵线。现在的我，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普通人。不……或许普通习武之人都比我现在体质还要好一些。因为抽离灵线对身体伤害极大。”
    “分灵机么？”张荣方了然，叹息一声，“师傅你为何不来找我？”
    “废话，到底是我是师傅还是你是师傅？我出来是我自己的决定，死了就死了废了就废了，为何要连累他人？”月神理所当然道。
    “我虽落魄，但只是差在一时时运不济。若就此去了，也是我自己准备不足，仅此而已。”
    他目光平静，显然从内心深处的骄傲，便决定了，他就算知道徒弟混得很好，也不可能跑来求助。
    张荣方默然无语。
    想想其实也确实如此，月神何等惊才绝艳，谋划数百年，布局吞噬灵飞天，一朝得道，天下无敌。
    然后冲出樊笼，却因为一个小小的恶能污染，导致功败垂成。
    而他，其实也就是运气好，外出后，身上的力量没有被损失，而且还没有被极度针对的恶能污染。
    “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月神沉声道，“我自从抽离灵线后，月神的一切都已是过去。寄灵人的基础便是灵线。更何况我乃是大灵天下最强的神佛。我大半的生命，记忆，都已经和灵线融为一体。
    被抽离，对我造成的损伤，比想象的还要大。但……我那时候别无选择。”
    他此时回想起来，也是无奈。
    “没关系的。”张荣方肃然道，“弟子这里或许可以尝试为您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