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半个月找到了你说的那种房子。”
    “带个漂亮的小花园，有个很宽敞的阳台，又花了半个月装修，种了片玫瑰，按着你说的想法，那些你提到的摆件都一件不落。”
    秦淮自顾自说着他去伦敦的日子做了些什么。
    柳清欢就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听着，也没有任何评论，眼睛看着落在窗户上的雨。
    心不在焉。
    直到秦淮蹭了蹭她的脸。
    “我后面找到了你提到的那位教授，他说你一开始就是拒绝。”
    柳清欢困顿地坐直跟他对视。
    毫不愧疚的点了点头。
    “对啊，一开始就是骗你的哦。”
    坐得腿有点酸，柳清欢动了动身子，挣脱出来躺平，裹好被子，眼睛半眯着。
    “秦淮，你家是经商的耶，骗一下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反悔啊撒谎啊，最常见了。”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秦淮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来，跟她面对面。
    “整个夏天，都是在骗我吗？”
    柳清欢没有睁开眼，点了点头。
    她的呼吸很平稳，也没有那些暴露假寐的眼珠和睫毛的大幅度动作。
    仿佛已然入睡。
    秦淮抬手摩挲她的脸被她打掉。
    “你的手好冷。”
    秦淮看了她许久，把她抱过来搂着，跟她交颈而卧。
    “从一开始就骗我，骗子要被惩罚的。”
    柳清欢微微睁开眼看他神色，然后把脸埋在枕头里。
    “不要，我拒绝。上吊不会，但是我一哭二闹还是可以的。”
    秦淮把她脸扒拉出来，看她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心里百般滋味。
    “你还是这样。”
    他也还是以前那样。
    他们还是跟以前一样。
    是幸运，是悲哀。
    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我在伦敦等了你很久，给你留了很久的位置。”
    柳清欢已经睡熟了。
    少年听雨，百般惆怅。
    秦淮把她抱得很紧很紧，闭上眼睛。
    他希望这场秋雨永远不会停，就像那个充满谎言的夏天他曾希望永远不要过去。
    那个夏天他知道有问题，可是没有办法，两个人的相熟里，只有秦淮一直会被拿捏。
    柳清欢向来要做的事情万无一失。
    即使他知道她是在谋划分离。
    她知道他要什么，朝他张开双手袒露怀抱，即使诡异的安静，但是他依然上钩。
    有欲望有所求的人才会踏入陷阱。
    柳清欢没有，他有，所以他一开始就输。
    等他醒来的时候，柳清欢已经坐到书桌面前写paper，手指在键盘上翩飞，专心致志目不转睛。
    他的手机被丢到怀里。
    “我给你全部恢复了默认，不准换回去。”
    秦淮看了看，所有APP都周全的改了，相册一张也没有留下。
    他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坐在书桌前写paper的柳清欢。
    “欢欢，你的房间采光并不好。”
    柳清欢没有理他，让他在那里说这个公寓各种缺点。
    等到她写完提交已经是傍晚。
    雨天的傍晚和昏沉的白天区分不大，在灯光照耀下只能看时间区分。
    秦淮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她开始一个个处理信息。
    “欢欢去哪里都很受欢迎。”
    柳清欢关了电脑，出卧室时关上灯，走去客厅打开冰箱取了一盒酸奶咕噜几口喝完，看着秦淮黑衣黑发融进关了灯的卧室。
    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拍了拍。
    “秦淮，过来。”
    床上黑影站了起来，从昏暗的卧室来到白炽灯照耀之下的客厅。
    黑衣和白灯让他整个人皮肤看起来白的过分。冷淡的眉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你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家世优越，成绩优异，长相出众，在离学校几千英里的地方无事可做浪费时间。”
    秦淮抬手给她擦了脸上没擦干净的酸奶。
    “你告诉我，你会跟我一起去莱塞，我们两个人一起住，像在秦家一样，我们会比在伦敦那几天更亲近更开心。”
    柳清欢眨了眨眼，极其坦然。
    “你也知道，我在说谎。”
    秦淮点头。
    即使知道不可能，那个谎言想想都让他心动不已。
    他选择自欺欺人。
    “你知道，我不甘心消失，我已经被你培养定型了。”
    柳清欢托着脑袋想了想。
    她确实离开的时间太不好，早些晚些都不会这样。
    早一些在他还没有太过习惯，她没有刻意过度亲密的时候。
    晚一些在他重心逐渐转移的时候。
    都是很适合脱身的时候。
    可惜，自己以前没有想过脱身的可能。
    没想到以前挖空心思布的天罗地网把自己困住了。
    柳清欢挠了挠头，歪倒在秦淮身上，对上他的眼睛。
    “秦淮，去适应别人吧，找一个新的人填补就不会被我以前塞的那些反反复复勾引回忆了。”
    “比如，女朋友。”
    柳清欢坐直了看着他。
    “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你很好。”
    能让她以前挑挑拣拣看中这么久，他各方面都很优越是必然的。
    “你只是习惯了跟我产生亲密关系，其实这种关系换人也可以的，你只是习惯了黏在一起。”
    “找一个一样喜欢黏在一起的，互相陪伴就好了。”
    如果他没有发现那些纸条就好了。
    一切轻而易举，哄骗他只是朋友就过去了。
    然后等着他一点点习惯距离拉远，他有了女朋友或者自己找个男朋友，以避嫌的目的彻底远离然后脱开。
    可惜啊，那么多如果没有一个实现。
    秦淮看着柳清欢清白的眼神，把她抱了过来放在膝盖上。
    “你又在骗我。”
    柳清欢抬起头碰了碰他的额头。
    “没有喔，那些亲密举动在情侣那里不值一提啦，正常情侣比你我以前尺度大多了。”
    “我以前只是仗着你年少无知，也就比好朋友亲密了一点点，都没有偷吻过你耶。”
    柳清欢抱了一下秦淮，抚摸他紧绷的脊背。
    “我们的拥抱其实一直也只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哦，真正的恋人一定可以取代掉的。”
    秦淮紧绷着嘴角没有说话，眼睛里都是对她话语的抵触。
    柳清欢拨开他额前碎发。
    “秦淮，你看，我们上床做爱的时候，也都那么不开心不是吗？”
    “那天还是我第一次见秦淮哭那么伤心。”
    秦淮侧着脸躲开她的目光。
    “一定是因为雨天。”
    他低头又小声问了句“那天后面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柳清欢想了想，好像不记得了，就记得他们两个都在哭。
    好像身体上那些异样的感觉确实没有让她难受，但是他们两个的眼泪都滚烫。
    那一天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以前下的功夫好像过了火，收不回来。
    门铃响了，柳清欢起身开门，宋居扬拿着手中袋子晃了晃。
    “房东阿姨今天给的，是她自己做的丸子。”
    柳清欢接了过来放到冰箱里面，朝宋居扬招了招手让他进来。
    秦淮和宋居扬面对面坐着。
    宋居扬神色尴尬的移开视线，秦淮低眉看着地面。
    柳清欢蹦蹦哒哒过来，刷着手机外卖。
    “啊，今天人很多，我们吃烧烤吧，我喝可乐你们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