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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龙椅(重生) 第1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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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鸣珂在紫宸殿接受使臣觐见朝拜后,领着宗亲和安族、赤月族、棠族,以及东海五族的代表,步入这片环境清雅的园林。
    他们服饰各异,长相身材各有特点,最瞩目的莫过于五族的使臣。
    与旁的部族不同,他们派来的三十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分别穿着银白、黛绿、深蓝、赤红、棕黄的衣裳,以示金木水火土五大族的身份。
    宋鸣珂曾听元礼谈起,五族分地而治,数百年来,一直以金族马首是瞻。
    各国轮流掌政十年到十五年不等,主要的聚集地两仪城,是一座以黑色白色为主的繁华大城。
    其后,因金族半数的王族迁居中原,造成火族势大,引发了连串的动乱,五族之境干脆闭关锁国,与外界断绝往来。
    元礼和静翕出身自木族。
    木族人大多从事种植业、造纸、园艺,性子柔善仁爱,极少参与到战争中。
    某场重大变故,迫使年仅十一岁的元礼带着幼小的妹妹,偷取火族的毒|药和方子,历经险阻,逃至境外,隐姓埋名至今。
    上一世,宋显琛未能躲过毒杀,因此李太医因先帝驾崩被问责,徒弟元礼也许随之离开,也许进入翰林医官院打杂,但始终没机会出现在宋鸣珂眼前。
    而今生,元礼机缘巧合成为御医官,忍辱负重,终归与背后势力撕破脸。
    思前想后,宋鸣珂认为,五族来中原建交的时间实在太过微妙,务必谨慎对待。
    行至梅林深处,梅林锦绣、雕栏玉砌、美酒佳肴、衣香鬓影、园林胜景,无不引来各族赞叹。
    宗亲们或挽袖举酒,或谈笑赏花,一派和睦。
    宋鸣珂在绯色图龙袍外披了件貂毛裘,仪表端肃,眉目英气勃发。
    自从秦澍提醒,外界有人对皇帝的性别产生疑惑后,她在外人前越发豪迈,甚至为制造少年人的喉结,故意在脖子上加重了阴影。
    哪怕霍睿言怀疑的幕后指使者是安王,宋鸣珂仍旧觉得,对她不利的可以是任何人,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四处张望,想看霍睿言去了何处,一洪亮的嗓门从背后响起。
    “陛下!别来无恙!”
    宋鸣珂回头,见是安王世子宋既明躬身执礼,不由得微笑,“自家人无需多礼。”
    细观他身材比起往年更壮,一身张扬的宝蓝色锦缎,笑时两眼眯成线。
    宋鸣珂每回对上他这张人畜无害的脸,总不由自主记起上一世海边谈笑的场景。
    她心中一暖,笑道:“恭喜既明堂兄生了个胖儿子,为何没带到宫里给朕瞅瞅?”
    “晚上寿宴,一定让内子抱来!”宋既明因皇帝一如既往的亲切,无视他老爹警示的眼神,强行挤上前,与“堂弟”勾肩搭背。
    宋鸣珂虽极其排斥,但念及自己为“男儿身”,不可过分推拒,遂由着他表示亲热。
    “上回给您的‘宝贝儿’,效果如何?”宋既明笑得贼兮兮的。
    宋鸣珂先是一愣,终于记得他所指何物,嗫嗫嚅嚅道:“你、你还好意思说!”
    无端忆及前几年,她曾向霍睿言说了句“既明堂兄赠予的册子精彩至极,我看完,就轮到你”,事后还真的面不改色赠予了他,而今回想,简直丢人丢到天边去了。
    再想起近日霍睿言的屡次激烈拥吻,她霎时满脸通红。
    宋既明却以为是皇帝堂弟内敛,笑道:“别不好意思,男人嘛!总得找找乐子!”
    他目光扫向宋鸣珂身后紧随的剪兰和缝菊,二人均在十八九岁上下,容色端丽,算得上美人胚子,遗憾太正经了些。
    他挑笑道:“这次做兄弟的又物色了几个姬人,大胆泼辣,给陛下换换口味。”
    倘若在平日,宋鸣珂或许会以“政务繁忙,不好纵情声色”为由婉拒他的“好意”,可如今她谁也不敢轻信,硬着头皮道:“好啊!朕……”
    她一时没想起他所给的书册内容,却陡然想起上一世宋显扬在位时的风流韵事,于是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大胆泼辣的好!千万别太娇滴滴……上回朕勒住一宫人的手腕,她哭了一宿,可烦人了!”
    宋既明一听,来了兴致:“陛下竟有此情致!”
    宋鸣珂没辙,唯有根据上辈子的传闻随口胡诌:“像那种……手上的勒痕三日未消,细皮嫩肉的经不起折腾……既明堂兄给朕换几名热辣的,暖暖床,朕要是高兴,带去温泉浴池作伴!”
    话音刚落,她忽然瞥见了身侧半丈外多了一青白身影,眼光如刀锋利,她暗呼不妙,悄悄耸肩,从堂兄的魔爪下撤掉。
    宋既明浑然未觉:“啧啧啧,陛下开窍,做哥哥的很欣慰啊!”
    宋鸣珂见霍睿言凝步不前,长眉紧锁,而宋既明正聊得兴起,只得豁出去,嘿嘿而笑:“朕长大了,犹爱新鲜花样!”
    霍睿言听宋鸣珂满口胡言,既懊恼,又羞愤,想着打断这场不知羞耻的对话,却无从插嘴。
    正自惶惑无措,一名内侍快步走来,对余桐禀报了几句,退至一旁。
    “陛下,木族的长公主和小郡主请见,”余桐小声问,“您看……?”
    宋鸣珂一听“木族”,心跳有片刻停顿——来了!
    宋既明听清余桐所言,笑道:“陛下,我看那小郡主生得极好,该不会是……想与咱们联姻吧?”
    宋鸣珂心知避得了一时,避不过一世,既来之则安之,遂点头应允。
    宋既明不好打扰皇帝聊正事,急忙溜到边上看热闹。
    不多时,一名黛色裙袍的中年女子由内侍官引领着缓步而近,年约四十岁上下,身后跟随一翠裙少女,二人五官有五分相似,皆为瓜子脸蛋、杏眸灵动的美人,应为母女。
    二人朝宋鸣珂行了一个双手交叠胸前的礼,为首者温声道:“陛下,木族人莲桢,有一事相求。”
    她嗓音偏软,口音夹带海外方言。
    宋鸣珂淡声道:“免礼,长公主有何事需朕相协?”
    莲桢长公主踏前两步,眸光肃然:“莲桢想请陛下交还一人。”
    宋鸣珂料想对方开门见山,自是有备而来,当下浅浅一笑:“交还?”
    “不错,”莲桢正色道,“据闻陛下此前有一位御医官姓元名礼,此人实为我木族私逃出境者,于木族、乃至整个五族十分重要,还请陛下将其交出,以维系两国情谊。”
    宋鸣珂没想到她居然敢堂而皇之找自己要人,且一副理直气壮、势在必得的模样,心下微觉讶异。
    “元医官是否为五族人,朕不清楚,朕只知他早已离职,且去向不明。”
    莲桢眉峰掠过一丝玩味,“陛下不知?莲桢却知他们兄妹人在何处。初来京城,为表尊重,故先向陛下请示。”
    她转而目视半丈外的霍睿言,郑重补了句:“毕竟,私闯侯爷的私宅,一则不法,二则不敬,三则伤情谊。”
    宋鸣珂面不改色,内心凛然。
    看样子,木族长公主不仅有备而来,甚至有内应,事前早已清楚探测到元礼兄妹的动向!
    堂堂一国之君,宋鸣珂绝不轻易受人胁迫,但两国五十年来首次恢复邦交,她无法一来就给人下马威。
    莲桢见对方沉吟未决,语气恳切:“此事事关木族一族命脉,我们远道而来,除了与贵国建交,还有一要紧任务,是将此人带回岛上。恳请陛下成全!”
    说完,撩裙而跪,行了中原的大礼。
    随她而来的小郡主原本垂首而立,见状也跟着拜伏在地,嗓音娇软,附和道:“求陛下成全!”
    宋鸣珂觉得她声音好听,颇觉好奇,“你叫什么名字?抬头给朕瞅瞅?”
    小郡主豆绿罗裙委地,抬眸时杏眼桃腮,眼角眉梢难掩忧虑与惊羞,悄声道:“我、我叫……蔻析。”
    宋鸣珂深觉木族出动了长公主和郡主来要回元礼,定然志在必得。
    如若对方已摸清元礼所在,无论怎么藏,也终究会被他们找到。
    目下,她不能答应,却又不得不应对,念及方才宋既明所言,心生一计。
    “二位先请起,”她淡然而笑,“你们才刚来没几天,何必急着向朕要人?咱们大伙儿先好好聊聊……蔻析小郡主今年多大了?可有婚配?”
    此言明显缺乏礼貌且轻佻,莲桢长公主一听,眉目尽是怒色。
    蔻析满脸绯红:“回陛下,蔻析十五了……没许人家。”
    宋鸣珂强行转移话题,问起她是否喜欢中原,来京到了哪些地方游玩,爱吃什么……表现得尤为热情,独独对她们适才所求置之不理。
    莲桢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请求先见元礼一面。
    宋鸣珂像没听见似的,逗小郡主上了瘾,仍滔滔不绝问她身上的饰物材质名称,从外人眼中看来,完全就是少年皇帝对异族美貌少女的百般调戏。
    谈话间隙,她朝霍睿言使了个眼色。
    霍睿言会意,招呼秦澍和霍锐承过来盯着,自己则借故离开梅林。
    “蔻析妹子,”宋鸣珂一兴奋,不再称呼人家“郡主”,改而直呼其名,“你们木族人都爱穿绿衣裳?”
    蔻析羞怯,可她有求于人,又没法理睬,顺着对方之意,聊了几句木族风俗。
    “回陛下,木族的王公贵族穿黛色、翠色、碧色,颜色越深,身份越贵重;庶民则穿青衣,卑微者色浅淡。”
    宋鸣珂“噗嗤”而笑:“那……像朕的二表哥成天爱穿淡青袍子,到了木族,岂不可怜?”
    “陛下说笑了,各处习俗不同,岂可相提并论?”蔻析委婉答道。
    宋鸣珂问及对方有关木族的饮茶之法,惊觉与中原地区的方式大不相同,恨不得拉着她当场演示,“你泡茶给朕喝好不好?朕也给你点一道茶。”
    “这……”
    秦澍眼看人家异族的郡主被她闹得娇羞不已,忍不住凑到她耳边提醒:“差不多得了,再整下去,您得把人家娶进宫喽!”
    宋鸣珂目的只为岔开话题,见宴会进行得如火如荼,借口说要回宫更衣,让余人自便。
    莲桢母女既松了口气,又大感忿然,目送皇帝大摇大摆离去,对望一眼,以五族语言低声商量。
    …………
    霍睿言仓促离宫,快马飞奔出城,跑了趟私宅。
    听管事说,这几日的确有奇奇怪怪的人在附近徘徊,元礼兄妹则生怕有人硬闯,早早躲进密室。
    霍睿言开启机关,寻到正在幽暗地下室做药丸的二人,一句废话也没讲,直接转达了木族长公主之言。
    静翕逃离五族时还小,对于儿时的事记不大清楚,自始至终一脸茫然。
    元礼再三确认来的是莲桢长公主,脸色愈加诡异。
    “元医官,”霍睿言按捺不住,“你究竟是谁?”
    为何五族劳师动众追捕他多年,这回更是让长公主出面?他盗取毒|药和方子一事,真有那么严重?还是他另外掌握了什么大秘密?
    元礼没回答他所问,反问道:“今上有何打算?”
    “当着外人面前,她半句话也没说,只让我与你商量。”
    元礼惨然一笑:“事已至此,还有何可商量?你们要和五族建交,才有机会取得解药,于情于理,把我交出去便是,最坏的……大不了当场殒命。阿翕与当年的动乱无任何瓜葛,不必随我走这一趟。”
    “哥哥!”静翕泫然欲泣,“你……你不能去!他们会杀了你!”
    “阿翕,我们没别的选择。如牺牲我这无用之人,能保住你,救回……那一位,成全天家兄妹的幸福,绝对比我们下半辈子躲躲闪闪、亡命天涯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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