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嘭嘭！
    密集的枪声陡然响起。
    道道火舌从枪管内喷出，在弥漫的大雾中划出一条条亮线般的弹道，然后没入到金发少女的体内。
    大雾愈发的浓了。
    金发少女低头看着自己身体上爆出的朵朵血花，缓缓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十五分钟后，骑兵小队在自相残杀中团灭，上至队长，下到列兵，无一生还。
    二十分钟后。
    死一般寂静的幕尼市街道上出现了一位精灵般的金发美女。
    她赤着雪白细嫩的纤足，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款款而行，很快拐进一条狭窄小路，然后沿着它向前走了几百米的距离，在一间明显有些年头的砖木公寓前停下脚步。
    不久后，已经高度腐烂的两具尸体被她挖了出来。
    他们应该是一对年轻的情侣，至死都还紧紧抱在一起，就连血肉都不分彼此。
    她并没有在这两具尸体上面耗费太长的时间，只是大致观察了一下便打开房门，来到了公寓之内。
    站在公寓一楼的客厅中央，她脸上一直挂着的淡淡笑容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讶疑惑，以及还有几分凝重的表情。
    她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片刻后来到客厅内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紧接着却又起身走走停停，做出一系列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动作。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她才终于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低头看向地面的视线中诡异地浮现出一排笔直的脚印，从屋内通向了屋外，然后又消失在了小巷的深处。
    金发少女向前一步，恰好踩在只有她能够看到的一枚脚印上面，然后沿着脚印所指的方向，一步步走出了公寓，穿过幕尼市的街道，来到了当初顾判和伊贝卡灵者小队发生冲突的地点。
    贝蒂和巴尔的尸体也被她挖了出来，简单检查之后又随意丢弃在了一边。
    而在她的视线之中，那行脚印变得更加清晰，数量上也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一个男人，以及一个女人。
    “如果我的感知没有出现错误的话，那个重创了梦魇和死触的灵者，很有可能就是在阿塞贝尔遇到的那个男人……”
    “但是，当初两次见面的时候，并没有从他身上感知到任何超凡力量存在的痕迹。”
    “难道他隐藏的很深，已经到了连我都无法看透的程度？”
    “还是说，在最后一次的餐厅偶遇之后，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他的实力层次突飞猛进，直接达到了可以将梦魇和死触击败的程度？”
    “找到他，挖掘他隐藏的秘密，就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茫茫夜幕下，金发少女的目光顺着那行脚印延伸出去，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高大强壮的身影，而且变得越来越清晰可见。
    第1663章 复杂局面
    沿着一大一小两行脚印，金发少女从幕尼市郊外一路向北，很快便来到了一处露宿营地之中。
    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后，她便再次启程，按照视线中缓缓浮现出的痕迹，再次向北而行，一点点接近了他们正在停留的小镇。
    忽然间，她毫无征兆停下了脚步。
    转头看向了一株孤零零矗立在路边的大树。
    目光落在一只眼睛通红的乌鸦上面。
    “艾薇小姐。”
    乌鸦口吐人言，“第四魔法使有事情要你回去一趟。”
    金发少女微微皱眉，“我现在正在追寻某个魔术师的线索，马上就要找到了他们的落脚点。”
    “不过既然是第四魔法使大人让我回去，一定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么，你去查看一下在周围有没有我们的人，让他们帮我去走一趟好了。”
    红眼乌鸦道，“魔术师大卫的队伍就在附近。”
    她沉默思索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大卫吗，以他的实力应该足够了，不过还要劳烦红鸦亲自去提醒他一声，我所追寻的目标绝非一般灵者，让他一定不要大意。”
    “艾薇小姐放心，您的命令我一定会原封不动转达到大卫的耳中。”
    ………………………………………………
    因为人类社会的科学技术进步，越来越深入地了解各种自然现象，不可避免触碰到了相关神秘内容，所以就导致了部分魔术师从高处坠落，沦落为变戏法一样的存在。
    顾判思索着这个倒霉催的魔术师透露出来的信息，从头到尾又整理了一遍思路，忽然间就想起了上一个时空所看过的标语。
    学习科学文化，打击封建迷信。
    学好数理化，妖魔鬼怪都不怕。
    “这么说，你现在已经从魔术师跌落成变戏法的了？”
    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名为卡罗的中年男子虽然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但在面对这一直击灵魂的问题时，还是非常严肃认真地回答道，“应该还是要比变戏法的灵者要强上一些的。”
    顾判对此不置可否，不管这货是不是比变戏法的强，反正在自己面前就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弱鸡，这就是现如今谁都无法争辩的事实。
    他很快将话题转向了另外一个方面。
    “我比较好奇，你对于现实世界科学技能飞速发展，导致自己掌握的神秘被分摊出去一事，到底是个什么看法？”
    魔术师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非常复杂，沉默思考了很久之后才道，“其他魔术师的想法我了解的并不算多，如果只算我熟识的那些元素掌控魔术师的话，虽然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想法，但大概还是可以分成两个阵营。”
    “一派认为现实世界的变化对魔术师是挑战，但同样也能算是一场迎难而上的机遇，随着现实世界对于种种神秘的探究更加深入，魔术师完全可以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努力获取到更深层次的神秘，朝着神秘之源步步推进。”
    “另一派则认为现实世界的发展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魔术师的生存根基，应该对他们实施净化，打断这种不正常的发展过程，让世界返回到原本加速发展之前的模样，即是魔术师们负责研究与创新，引领外世界与里世界的发展，其他的那些凡人，则在魔术师的暗中庇护下平静生活，犹如很久之前的伊甸园时代……”
    “而在这两派中间，也存在着一定数量的中间派，他们的主张是兼容并蓄、把握全局，既反对插手外世界人类社会过多过深，又不希望魔术师赖以生存的两大根基之一被分摊得太过厉害，争取寻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点，让外部现实世界的科学技能发展有序可控，成为魔术师群体发展的辅助工具，也只能是一种辅助工具。”
    顾判听得很认真，也很有兴趣，“按照如今人类社会的发展趋势，受到影响最大的应该就是第一法元素掌控下面的部分衍生魔术了吧。”
    “阁下说的很对，风霜雨雪、雷霆闪电等等，就是在这些年来受到影响最大的魔术师群体。”
    中年魔术师指了指自己，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就像是我一样，从一位真正的魔术师一下子变成了近似于摆弄戏法的家伙。”
    “除此之外，因为天文学和宇宙学的发展，第二法空间干涉之下的部分衍生魔术也受到了影响；因为心理学和神经学等学科的发展，第四法意志具现下的部分衍生魔术坠落降级，又因为医学相关的发展，第五法生命之光的部分衍生魔术同样受到了影响，等等等等……”
    “这种变化就像是海上汹涌澎湃的大浪，又像是水下暗流涌动的漩涡，我们在其中挣扎着，直到无法选择只能随波逐流时候，那就是所谓的命运……”
    一番交谈，不仅顾判收获良多，就连在一侧旁听的伊贝卡都大开眼界。
    而且不止中年魔术师卡罗自己如此，就算是他的老师，有着大魔术师称号的冰雪女士法莎，都已经因为神秘分薄太多，从而导致力量严重下滑。
    后续只能在冰雪魔术的基础上钻研与雷电相关的神秘力量，以求保住自身大魔法师的层次不再跌落。
    但按照卡罗的观察，随着现实世界对于电能的研究逐渐走向成熟与深入，法莎老师已经再一次不可避免地面临着力量削弱的境地。
    这就是许许多多元素掌控衍生魔术师所面临的共同问题，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社会的发展，这一问题不仅不会消弭不见，相反还会愈演愈烈，直到无法控制。
    因此在里世界，除了幽梦之外，其他激进派同样存在，其中元素掌控一系的衍生魔术师在其中占据了极大的数量，已然形成了一股越来越强的势力。
    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或许战争就将不可避免。
    有可能首先在里世界的魔术师之间爆发一场内战，激进派与包容派大打出手，以此来决定延续了数千年之久的魔术师契约是否还能继续拥有约束力。
    也有可能是包容派和中间派默许，乃至于纵容激进派的计划，许多年来一直隐藏于幕后的魔术师群体走到台前，对现实世界实施大清洗与大封锁，真到了那个时候，到底是不是会爆发内外两个世界的大战，就已经不是卡罗所能预测的复杂局面。
    更重要的是，就算是说起对于魔术师组织幽梦的了解，这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竟然也知之颇多，甚至还曾经近距离接触过幽梦内的组织成员。
    就在顾判和魔术师正聊得深入时，浑然不觉几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了小镇之内，并且深深隐藏了起来，就像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在等待着猎物踏入致命的陷阱。
    第1664章 冰蓝魔焰
    顾判和中年魔术师聊得越多，就越感到惊讶。
    尤其是这个看上去又弱又可怜的变戏法的家伙，竟然曾经见到过幽冥魔术师召唤域外生灵的仪式。
    也因此确定整个事情和第四法有关，就算不是第四魔法使亲自出手，也绝对是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
    至于幽梦组织成立的目的。
    中年魔术师认为，他们就是比激进派更加激进的一群疯子，最终目的便是净化整个现实世界，让所有可能会影响到魔术师的因素全部消失不见，为此甚至不惜对普通人类进行灭绝性的杀戮，丝毫不顾如果现实世界遭到太大破坏之后，里世界能够存在的支柱之一就会轰然倒塌。
    两人一边小声交谈着，一边走进了被黑暗夜幕笼罩下的小镇。
    这里静悄悄的，仿佛是镇子里的居民已经全部死亡，只留下了一座空城。
    但事实上却是居民们都在自己的屋子里熟睡，即便是被破门而入都没有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
    连续闯进了六七户人家后，顾判再次回到空空荡荡的街道上，分出一缕透明不可见的精神力丝线，缓缓朝着路边最近的一间卧室探去。
    在他的身侧，中年魔术师和伊贝卡分立左右，精神都绷紧到了极点，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
    精神力丝线穿过窗户缝隙，进入到了屋内，顾判只觉得眼前猛地一花，然而还没有等他看清楚周围的景象出现了怎样的变化，便突然断开了自己与那道丝线的联系，转身看向了自己的后方。
    他猛地眯起眼睛，一道狂暴气流呼啸而至，带着刺耳的尖啸声，狠狠刺向他的身体。
    狂暴气流呼啸而至。
    没有任何犹豫，顾判闪电般击出一拳。
    轰！
    两道身影踉跄后退，强大的压力一直逼迫着两人向后十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然后迅速再度隐藏到了黑暗之中。
    另外一边，顾判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
    从拳头开始，一点晶莹剔透的蓝色火苗悄然出现，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迅速蔓延，短短几个呼吸时间就已经扩展到了整只手臂。
    而就在下一刻，蓝色火焰竟然在他的体表覆盖上了一层森寒坚硬的冰晶，并且迅速蔓延过肩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朝着其他部位进发。
    顾判面无表情，随着他的肌肉以越来越高的频率抖动，冰晶蔓延的趋势被阻止下来，甚至开始寸寸碎裂。
    啪！
    随着隐于暗处的第三道身影轻咳一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