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顾判再次来到阿塞贝尔中央图书馆。
    和管理员愉快地打了招呼后，他熟门熟路再次回到昨天的位置，很快就又找到了那条通向地下的狭长走廊。
    “你的进度出乎了我的预料，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已经打开了那扇大门。”
    沙哑苍老而又柔和娇嫩的声音在密室内响起，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运气好而已，我正好有问题要问你。”顾判在祭坛前停下脚步，转头四处寻找着她的身影。
    半边苍老半边娇嫩的女子悄无声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对于天资卓越，有可能加入我们的年轻人，我们一向是会有优待的，你有什么问题尽管开口。”
    顾判点点头，皱眉道，“我的身体阻止了把这门锻炼方法继续深入下去，它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堪负重，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没有？”
    “你修习的是哪一部卷轴？”女人一直都没有现身，但声音却很清晰的回荡在顾判耳边。
    “你竟然不知道卷轴的名字……难道它不是你挑选出来给我的？”
    顾判猛地瞪大眼睛，这还真是个让人惊讶的答案。
    “我只是一位接待者和引导者，最终促使你做出选择的并不是我的意见，而是是你本人和术式卷轴的共鸣，在这个时刻，我是完全插不上手的。”
    “那好吧……”虽然顾判有很多疑问，比如打开那扇大门的意义，什么是术式卷轴等等，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寻找到破解修炼瓶颈的办法。
    他想了一下，才把那个冗长复杂的词组给重复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引起共鸣的竟然是这门锻炼方法。”
    那个女人沉默了很长时间，“据我所知，还没有哪一位灵者能够和这门锻炼方法产生过共鸣，所以很抱歉，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去摸索。”
    又是一个很令人意外的回答。
    不过顾判的失望只持续了两三秒钟，就被那个女人的另一句话变成了惊喜。
    “虽然无法针对性给你提出任何有用的建议，但对于你刚才指出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如何强化自身承受力的问题，我这里正好有一份现成的答案，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和你产生共鸣。”
    “很好，非常感谢。”
    对于可以传道受业解惑的老师，顾判一向都是尊敬的。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他终于将祭坛上剩余的半本书吸收干净时，感觉到整个空间似乎都出现了一丝不稳定的趋势。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再支撑和你的会面，明天你再过来一次，我会跟你详细讲解关于入门后的一些基本常识，以及我们存在的历史和意义……”
    顾判微微躬身致谢，对于可以指导自己变强的人，他一贯是心存感激的。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一些问题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于是在直起身体后，便直接开口问道，“你，是魔术师吗？”
    正要转身离开的女人停下脚步，两只截然不同的眼睛深深看着他，沉默许久后才缓缓说道，“我并不是魔术师。”
    “而且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里听到了关于魔术师的传闻。”
    第1640章 很有缘分
    面对着女人的疑惑与反问，顾判略一思索，隐去了沃夫冈治安官的身份，简短回道，“在阿塞贝尔的一个酒馆中，我曾经听某个看上去像是侍从的人说过，他的主人，一位贵族老先生，就是魔术师。”
    女人微微摇了摇头，恐怖的面孔上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虽然我并没有见过说这些话的那位侍从，但却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绝对是在吹牛，喝多了之后不知天高地厚的口无遮拦。”
    “好了，时间已经到了，我就要离开了。”
    最后，在场景转换前，她留下了一句很严肃的警告，“虽然还没有完全进入，但你也算是已经一只脚踏进门内，要注意来自于疑似梦境中的恐怖杀机……一定要小心。”
    “不要让列侬经历过的事情再次发生在你的身上。”
    “在不断变化的世界影响下，像你这样拥有出类拔萃精神力量的年轻人已经很少见了，我也不希望你出现什么问题。”
    唰……
    眼前的景象飞速变化，很快恢复了正常。
    顾判眨眨眼睛，从杂物间内慢慢走了出来，小心关好门，来到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下，开始回忆思索那个女人所说的话。
    在她的眼中，他和那个可怜的列侬一样，都是可以被称之为灵者的人，也因此能够接触到阿塞贝尔中央图书馆内隐藏的神秘。
    按照他的理解，灵者便是精神力超出了普通人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还应该有不少这样的人，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并不被普罗大众所知。
    而且她对于列侬的死亡一点儿都没有感到惊讶，似乎还认为是一件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
    或许，列侬也经历了一模一样的“梦境”，只是不知道他在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
    更进一步去想，列侬究竟是不是自杀都还是个未知数。
    还有她对于魔术师这一话题的回应，虽然看似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仅仅从那些只言片语之中，便已经足够攥取到相当深层次的内容。
    她只是说那个侍从是在吹牛，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口无遮拦，就至少意味着她并没有否定魔术师的存在，甚至在她的思维之中，魔术师还是非常厉害非常隐秘的存在，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到的人物。
    总而言之，今天对他来说是一个幸运日。
    不仅拿到了新的修炼方法，而且还真正掀开了这个隐藏在工业蓬勃发展世界之下，而且是隐藏得很深的神秘区域的一角面纱。
    对于她所说的门后的世界，对于还未得一见的那些神秘成员，以及存在方式诡异的术式卷轴，他都很有兴趣。
    从图书馆中出来之后，顾判找了一家看起来相当高档的餐厅美美大吃了一顿，想着一会儿到底是直接回到旅店继续修炼，还是去探查一下老贵族和黑/帮老大的动向，从多方面深入了解这个世界内隐藏的秘密。
    将最后一口蘑菇浓汤咽进肚子，他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刚准备招呼侍应生买单，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餐厅角落里的一张桌子。
    这个女人……
    火车上遇到的那个有着金色长发的少女。
    她此时正举起酒杯，遥遥对着顾判举手示意。
    顾判猛地眯起眼睛，暗暗御使出思念，一根精神力尖刺悄无声息萦绕身前。
    他想了想，还是收起思念，端起还剩下不多的啤酒，朝着她走了过去。
    “没想到又见面了，挺有缘分的，是不是？”
    顾判在金发少女对面坐下，平静的目光落在她精致漂亮的脸上。
    “是啊……正好有事情过来阿塞贝尔处理，没想到就又遇见了你，我们确实很有缘分。”
    她端起杯子和顾判轻轻碰了一下，将里面鲜红的酒液一饮而尽。
    金发少女放下酒杯，眯起眼睛观察顾判，目光中充满了探究的味道。
    “有事情要处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顾判低头看着自己杯子里晃动的淡黄色啤酒，里面还在升起一连串的气泡。
    “谢谢，帮忙就不需要了，只是找到了一些藏起来的小东西，需要去处理一下而已。”
    她说完这句话，优雅起身，伸手叫来服务员，随手递过去几张最大面额的马克，“把我和这位先生的账一起结了，多余的就算作你的小费。”
    服务生拿过那叠纸币，呼吸都为之一顿，激动的连连道谢，一溜烟儿地跑去了吧台算账。
    她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看着顾判，忽然双手交叉置于身前，幽幽叹了口气道，“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这次来到阿塞贝尔可能会对你造成一些困扰，或许要提前在这里说声抱歉。”
    他平静注视着她那双犹如幽潭的蓝色眼睛，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很好，也没什么困扰，所以不需要道歉。”
    “还未发生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转身开始朝着餐厅外面走去，“那就这样吧，祝你在阿塞贝尔过得愉快。”
    顾判目送她离开，忽然又开口说道，“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金发少女脚步不停，很快便穿过这间餐厅的正门，来到了外面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只是她的声音却悄然在他的耳畔响起，就像是她本人就坐在旁边，在对着他窃窃私语。
    “世界的变化越来越快，我们便潜离得越来越深，所以我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可能……”
    被金发少女打扰之后，他便暂时放弃了去探查的念头，直接起身离开了餐厅，在外面兜了一个大圈子避免有人跟踪，然后悄无声息回到了所住的旅店。
    直到回到旅店，顾判都还在思索她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仿佛是面对一团迷雾，很难看清里面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不过可以观察和推测出来的信息有三点。
    一是几乎可以确定，金发少女拥有超凡之力，至少在精神力方面，刚刚有所收获的他便能够隐约感知到，被她隐藏得极深的冰冷与强大。
    第二，她同样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个群体正在有意识地和这个世界拉开距离，或许是台前转向幕后的隐藏自身，也有可能是在现实世界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里世界”的存在，而随着工业革命后的时代变革的持续，里世界或许正在远离现实世界，双方出现了越来越难以逾越的界限。
    第三，她很有可能是看出了他刚刚发生的变化，所以才会过来见了他一面，至于目的是什么，现在还无法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只是不知道，她和中央图书馆内的那个女人是否认识，各自知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如果知道的话，她们又会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第1641章 变故陡生
    许久之后，顾判缓缓收敛思绪，再次开始了对于思念的修炼。
    在图书馆中，除了将思念后续的锻炼法内容全部掌握外，顾判最大的收获便是从那个女人那里得到了一份强化自身，打破精神力输出凭借的锻炼法。
    顾判迅速将这门锻炼法从头到尾仔细研读一遍，然后当即开始了尝试。
    它其实是一种通过特殊的冥想，加之以各种精细复杂的手法，以精神力来刺激自身的脑域，以此达到强化的目的。
    图书馆内的女人把这门锻炼法称作“静谧”，一个很有意境的名字。
    顾判屏息凝神，按照静谧所教述的方法，一点点将精神力引导进入那个人体中最为复杂和精密的部位，开启了奇妙而又神秘的意识与物质相互作用的历程。
    一个多小时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道湛湛神光。
    静谧的效果出乎意料的不错。
    虽然才只是刚刚完成最初第一阶段的锻炼，就能明显感觉到强化后的效果。
    三根肉眼看不到的精神力丝线悄无声息在虚空中显现，然后按照顾判的意念急速旋转飞舞，不时从一个位置消失不见，闪烁出现在另外一个位置。
    他仅仅是感觉到有一点点疲惫而已，再不是之前不堪负重，脑袋都要炸裂的感觉。
    接下来就到了更为重要的阶段。
    经验值内，一道经验值被调动起来，在顾判的控制下悄无声息进入到静谧之中。
    轰！
    顾判眼前猛地一黑，七窍内鲜血喷涌而出，脑袋里像是被捅进去成千上万枚烧的通红的钢针，还在大力搅动着。
    如果不是之前曾经经历过太多的痛苦，光是这一下，就能让他当场昏死过去。
    难以忍受的痛苦一直在持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顾判已经能够习惯并且适应这种折磨。
    他甚至还可以表情淡然地清洗掉身上的血迹，给自己冲上一杯苦咖啡，坐在窗边的摇椅上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