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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河山 第2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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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来不想哭的,可段淑挺着大肚子委实哭得凄惨,他一下子没有崩住,便成了这副红眼兔子模样。等他扭头的时候,段怡已经不在了。
    “确实有事相询”,段怡伸了伸胳膊腿。
    谷雨点了点头,拍马靠过来了些。
    “你可知晓,我母亲同段好的下落?”
    当时段铭来信,说的可是他们一同都不见了,她虽然不在意这二人,尤其是那顾杏,天然祸害一个。可如今乃是乱世,万一叫人擒拿住了,倒是一件烦心事。
    谷雨一愣,点了点头,“她们都很好,师父将她们妥当的安排了,就在锦城的一处别院里。虽然服用了假死药,但是师父身上的伤并非是假的。”
    “大隐隐于市,他在那里修养了一段时间。她们还在庄子里等着,等到陈鹤清做了天下之主,师父成了王侯,再去那里相迎。”
    段怡听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白日做梦,可真是容易,一旦门槛也没有,眼睛都不用闭,想想就行。”
    谷雨亦是唏嘘不已。
    他师父冷情冷性,从未喜欢过任何人。像顾杏那样的,自然也不会有人将她当个人物,认真对待。更加不用说病恹恹的段好了,若是那姑娘知晓,自己所图谋的一切,只要抱着亲姐姐的大腿,便能轻易得到,也不知道作何敢想。
    “即是如此,不必多管。待咱们得胜而归,我便修书一封,你将那地方告诉段铭,是去接还是不接,都由他来做决定罢。”
    她的话音刚落,那便便有斥候来报,“主公,前面咱们便要入山南西道了。在前方官道上,有大军在前,乃是山南西道的残军!”
    “领头的那个,自称孟明安,想要求见主公。”
    段怡慵懒的神色一收,饶有兴致的朝前看去。
    第三六一章 山南西道
    说话间,大军开出了一条道来。
    一个穿着蓝色布袍的小老头儿,被段家军押着快步地走了过来。
    他看着颇为儒雅,不像是行军打仗的武夫,当是一位读书人。
    “放开他。你是何人,寻我何事?余墨已死,我们从襄阳来,是来取山南西道的。”
    段家军的士兵听令,将那孟明安放开了来。
    孟明安揉了揉被扭疼的胳膊,冲着段怡拱了拱手,“老夫乃是兴元府父母官,得闻明主前来,特意领山南东道各州刺史前来相迎。”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卷轴,高高的举起,朝着段怡递了过去。
    “余墨将山南西道大部分的驻军,都领去了陇右归李光明驱使。便是在大周之时,我们西道百姓亦是难熬无比,除了要向中央缴纳税银。”
    “还有一份上供的钱,每年都要送去陇右。百姓苦不堪言,可以说是民不聊生。”
    “我们剩下所有的州军加在一起,都不是明主的对手。山南东西二道,一衣带水,宛若同胞所生。老朽不才,愿意做那牵头之人,领着山南西道十七州,降于段使公。”
    孟明安的话音一落,那山南西道的州军们,齐刷刷的跪了下来,交出了手中的刀枪。
    段怡瞧着,接过那孟明安递来的卷轴打开来看。
    果然瞧见那上头,白纸黑字,写着的乃是一封投降书,下头密密麻麻的,签了一共十七个名字,打头的那一个,便是孟明安。
    段怡抬起头来,远瞭过去,陡然之间,长枪一横,直接架在了孟明安的脖子上。
    那姓孟的老头儿,吓了一大跳,脸色瞬间就白了。
    他的脊背一挺,脸微微有些发青,“段使公这是做甚?听闻段使公不斩杀战俘,我等诚心来投,缘何要如此无礼?”
    段怡看了他一眼,“诚心在哪里?”
    “余墨将山南西道的精锐尽数带走,你们又不用打吐蕃,我等先前在京都打仗,根本无暇西顾。为何州军却是有新伤?”
    段怡说着,抬眼看去,那州军一个个的虽然看着齐整,可里头不少士兵,都挂了彩,身上还缠着白色的布。
    孟明安瞬间涨红了脸,他的气势一下子垮了下去,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老夫惭愧,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难以启齿。因为那余墨乃是进士出身,山南西道上下,几乎没有几个像样的武将,都是一些读书人。”
    “这边山贼本就不少,原先余墨去了陇右之后,他们便时常滋扰乡邻,等到余墨死后,他们竟是夺了府城。”
    孟明安越说声音越小,恨不得用脚指头抠出一道地缝来,将自己的头给埋进去。
    不光是段怡沉默了,周遭的段家军将士,亦是沉默了。
    还是苏筠,率先哈哈笑了出声,“你们确定,不是那吐蕃军反装了山匪,夺了兴元府?你们再怎么人少,那也是穿着披甲的正规军,随便数数,那也有好几千号人呢!”
    “竟是叫山匪打得屁滚尿流的?”
    孟明安一听,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的胸膛一起一伏的,那是一脸的苦笑。
    若在太平盛世,那自是文臣高人一头,他们这群人,多半都是进士出身,放榜之时,那也是好不风光。可是天下大乱之后,文人生存艰难。
    他读尽天下圣贤书,能写出一手锦绣文章,可偏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他读了很多书,可惭愧的是,没有读通兵书。
    “余墨走了之后,州军统领,蠢蠢欲动,平日里本来就不怎么服我们管束。那山匪是匪,可也有一部分,不是匪,乃是叛军……”
    孟明安说得艰难无比,段怡见他窘迫到不行,笑道,“无妨。赵准之同徐易可在?”
    段怡的话音刚落,那被点了名字的赵准之同徐易立马一脸欣喜的冲了出来。
    生怕慢了一步,就叫身边的牲口给拦住了,抢下了这领兵打仗的机会!
    段怡身边的苏筠同韦猛打前锋实在是太过厉害,倒是衬托得他们不打起眼了!如今有了表现的机会,谁人不想出来争上一争!
    刽子手徐易还好,他是个莽夫,有仗打就行,段怡军中,十个有几个是他这样不聪明的壮汉,到不觉得自己有啥不好的,可赵准之,那简直是愁苦得不行。
    他擅长行军布阵训兵,本来是个好长处。可偏生军中有了程穹在前,把他比得日月无光,像那透明人一般。
    好不容易在京都指挥弓箭手有了姓名,若是不再立点军功,这后宫争宠的戏码,他在开篇就要出局了!
    赵准之脑中天马行空,赶紧呸呸了几口,鬼的后宫争宠!
    他们二人一出,其他人一片哀嚎,只像那过江的鲤鱼,一个个的都在原地蹦蹦跳的,满脸写着选我选我!
    一旁的孟文人,感受到武将们扑面而来得傻缺气息,忍不住轻叹一声,瑟瑟地往后退了退。
    早就听闻这山南东道全军清奇,如今一瞧……简直难以理解!
    “你二人同孟老领军先行,去拿下兴安府,剿匪!”
    段怡的话音刚落,徐易同赵准之扯开嗓子,吼出了一声震天的诺!
    然后二人像是那斗胜的公鸡,徐易嗷嗷一声,弯下腰来,一把搂住了那孟文人的腰,将他挟上了马。
    孟明安只觉得天旋地转,胃中排山倒海,野蛮人三个字,险些没有吐出来。
    徐易丝毫未能察觉,哟嚯着宛若人猿泰山,同赵准之各自领了自己的部下,疯一般的朝着山南东道的兴元府府城奔去。
    那边的苏筠瞧着,一脸的艳羡,“段三段三!下次不如抽签!我出来的时候,特意找郑铎要了一方帕子,每日摸上一摸,都舍不得洗!”
    “若是抽签,定是能够抽中我!”
    段怡哈哈一笑,“不过一些匪徒,哪里用得着苏筠你!”
    苏筠眼睛一亮,忍不住抬起了脖子!
    可不是,哪里用得着他苏小王爷!
    段怡瞧着好笑的摇了摇头,余墨同李光明一死,大军已破,剩下的残军,根本不足为虑,尤其是山南西道,早就被掏空了,就是一个纸老虎。
    若是徐易同赵准之拿不下,那才是奇事。
    她想着,对着苏筠说道,“咱们也不可能永远都打仗。若是他日让你守护一方,你得学会去看百姓生计,农田水利。”
    苏筠一听,果断的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哪里也不去!我和韦猛都说好了,我们日后就是你的亲卫!你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我们三个,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三把利刃呢!若是有谁敢欺负你,让谷雨把他脖子抹了,我给他串成葫芦,然后叫韦猛将他锤成泥!”
    第三六二章 自荐韩河池
    山无棱天地合,苏筠才会与她闹不和!
    段怡心中复杂无比,如今几乎可以预见未来三国鼎立的局面,苏筠是王世子,自有大好的河山等着他去继承,他却好似从未将半分放在心上似的。
    段怡想着,朝着苏筠看去。
    他已经叉着腰,没心没肺的瞅着谷雨红肿的眼睛,嗤笑起来。
    “不是刺客要冷情冷性么?你这瞅着,哪里像是刺客?段二娘子从城楼上跳下来都没哭,你哭得眼睛都只剩一条缝儿了!”
    “你该不会是那种一边杀人一边流泪烧纸,还要点香念佛经渡人的刺客吧?我听说过,但从未见过。”
    谷雨眯着眼睛看着苏筠,手中的匕首都在颤抖。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天下哪里有这样的杀手!”
    苏筠大失所望,“没有么?那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夜行衣戴斗笠黑匕首……”
    苏筠说着,灵机一动,“你的狼牙棒不是坏了么?下次你生辰,叫段三送你一个。韦猛韦猛,上回脑袋被你锤烂的那个,他是不是就用狼牙棒来着?”
    韦猛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不是脑袋被锤烂得那个,是胸口被锤烂的那个。”
    苏筠顿时欢喜起来,“就是就是!那个狼牙棒十分的奇特,也不晓得那人在上头涂了什么,白日里闪金光,夜里犹如明灯。”
    谷雨差点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气呼呼的说道,“我是一个刺客!”
    你见过自带亮光,生怕别人找不到你在哪里的刺客?
    苏筠见他恼了,毫不客气的拍了拍谷雨的肩膀,“这就是你见识浅了。旁的刺客藏在黑暗里,你藏在光明里,你说谁赢了?”
    段怡听着,差点儿没有憋住笑。
    苏王爷没有这儿子从旁伺候,简直是赢麻了啊!不然哪里是三分天下,那得气得三分墓地。
    她想着,强行让自己个不在听苏筠说话,冲着道路旁边候着的山南西道残军招了招手。
    其中一个文人打扮的青年郎君,注意到了自己的视线,一脸诧异的指了指鼻子,然后小跑着到了段怡跟前。
    “同昌郡守陈康见过段使公”,郎君说着,拱了拱手。
    其他的各州郡官员,见大军开拔,纷纷艰难的上了马车,在道路旁边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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