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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 Sugar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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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西鹤给姜鱼盛了粥,问:“昨晚的话,姜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
    昨夜林西鹤请求身为荷官的姜鱼协助他寻找陆生,但姜鱼并未立刻答应。此刻也一样,姜鱼捧着复古的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看似随意地问:“在我回答前,不知道侦探先生在局里的线人,有没有透露s106的最新进展?”
    林西鹤:“是强·奸案。”
    他三言两语交代了一下。孟祥和陈苟等人的纠葛并不复杂,至于陈苟等人之前有没有犯过别的案子,那还是有待查证的事情,与s106无关。
    “原来如此。”姜鱼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冷意来,“照这样来说,程威为女朋友复仇,杀了孟祥。而陆生与苏枣枣有旧,他也知道了这件事,于是拿回了心脏,又帮忙抛尸?谁是主谋?谁是从犯?程威失踪,你觉得他是纯粹地畏罪潜逃,还是躲起来,另有所图?”
    林西鹤:“如果你不能跟我合作,那我不会再告诉你。上一任的荷官是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
    昨天姜鱼的那句话,现在林西鹤又还给了她。
    视线拉扯。
    姜鱼坐直了身子,道:“做买卖,得有报酬。”
    林西鹤:“你想要什么?”
    姜鱼:“现在还不确定,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保证是在你力所能及范围内能做到的事。你可能不清楚,我做荷官,奉行弹性收费。”
    此刻的姜鱼,终于露出了她漂亮皮囊下的掩藏着的锋芒,锐利但是不伤人,说起“弹性收费”时甚至眨眨眼,还有点俏皮。
    林西鹤听到那四个字,也觉得新鲜。
    姜鱼不等他作答,继续说:“以陆生在s106中使出的手段,如果你不能展现出与之正面较量的实力,那提报酬也是件伤感情的事,我也还是很惜命的。如果你人都死了,那我的报酬就是给你收尸。”
    林西鹤:“成交。”
    闻言,姜鱼周身的锋芒散去,又恢复成言笑晏晏的模样,“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类型的案子吗?”
    林西鹤懂了,但没说。
    姜鱼:“如果是我,我不会选择分尸,太脏了。挫骨扬灰倒是可以接受,我有很多门路,埋进坟里都能给他炸了。”
    林西鹤:“很别致。”
    姜鱼眸光微亮,“是吧?”
    林西鹤觉得如果自己说个“不”字,就会被这位异能者小姐拧断脖子,于是他很干脆地点了头。
    姜鱼得到了令人满意的答复,心情恢复不少。不一会儿她放下碗筷站起身来,终端里投射出全息影像。只见她抬手,那全息影像在她的手中变幻、旋转,再重新组合,构建出地下暗河的走势图,再在暗河之上,拔起屋舍。
    这是一幅地图,地图中央是抚恤院。
    “苏枣枣来到抚恤院的时候年纪还很小,所以她的活动范围非常有限。如果她要跟陆生或者陆生的仿生机器人见面,多半会局限于这个区域。d给我们看的那副画上,苏枣枣和陆生站在一棵粉色的花树下,开粉色花的树,在抚恤院附近并不多。哪怕这十多年来有所变化,变化也不会很大,仔细核查就行。”
    姜鱼顿了顿,道:“真正变化大的是人。”
    2134年,dm倒闭,陆生死遁。
    同年,苏枣枣来到麻仓抚恤院。
    今年是2146年。
    整整十二年过去,苏枣枣都离开了,就算陆生一直待在麻仓,他会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弹吗?住久了,总会混个脸熟的,像陆生那样的情况,搬家才是常态。除非那个地方足够隐蔽、相当隐蔽。
    麻仓那么大,三教九流汇聚,人口流动性高居春城榜首。想要在这种前提条件下找到现在的陆生在哪儿,犹如大海捞针。
    姜鱼转头看向林西鹤,“你搬来一个月,就没查到什么?”
    林西鹤捧着保温杯老神在在,“没有。”
    姜鱼:“真的?那你都干了什么?”
    林西鹤:“帮你妈修电灯。”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花树
    ◎寻找◎
    修电灯什么的,当然是开玩笑的。
    “不对。”姜鱼却摇头,“如果你不知道他在麻仓,怎么会来?单凭一颗糖吗?侦探先生,合作要讲究诚意,你不把信息共享,我也无能为力。”
    林西鹤:“我没有瞒你。侦探事务所的名字虽然来源于那颗糖,但我选在麻仓,跟陆生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私人的原因。”
    “是吗。”姜鱼意味深长。
    林西鹤耸耸肩。他收到那颗糖后,确实一直在多方打探陆生的消息,但编号s106这件案子,他也是直到雪融的那天才意识到与陆生有关的,并不比姜鱼快多少。他会第一时间出现在酒吧街,从陈苟身上发现突破点,完全是因为——
    酒吧街它近啊。
    是六个抛尸点里离麻仓最近的。
    “不过他或许预料到了我会来这里。”林西鹤垂眸看着茶杯上漂浮的热气,耳边听着窗外潺潺的雨声,周身的气息与这栋二层小楼相融在一起,就好像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许久。
    姜鱼则还是昨天的那种感觉。
    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开端。所有预见和不可预见之事,都将一一上演,如同命运的洪流无法阻挡。
    她没再追问,表面上像是接受了林西鹤的解释,继续分析着陆生的行踪。
    林西鹤补充道:“如果他是个杀人犯,就是一定会回到犯罪现场的那种。他曾经把这称之为‘凝望的艺术’,所以他现在多半就在麻仓。”
    闻言,姜鱼不由得想起前天,万众瞩目之下,积雪消融露出“尸体”的盛况。一个仿生机器人怀抱着人类的心脏,安静地蜷缩在铜雀的羽翼之下,所有镜头对着、所有人都看着,这就是凝望的艺术么?
    不由自主地,姜鱼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一个画面。那个叫做陆生的男人,他就在麻仓某处,一直注视着铜雀的位置,等待着,雪季最后一天的到来。
    “你说,他只是在追求那一刹那的艺术,还是说……他等这三个月,在他看来也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姜鱼又想起抛尸者在地下暗河把警方耍得团团转的事情来。
    “他从小被养在湖畔山庄,与世隔绝,普世的道德和法律对他而言是没有意义的。”林西鹤走到窗边,推开了窗,“这三个月,大概是他留给警方的破案时间。很可惜,一直到雪季的最后一天,案子还没破。”
    窗外风雨飘摇。
    但正好可以遥望到铜雀的方向。
    “陈苟身上既然有异能反应,其他人应该也有。程威的失踪恐怕也不止是畏罪潜逃,陆生一定还有后手。我们要尽快找到他。”林西鹤眉头微蹙,神情肃穆。
    姜鱼正等着他发表什么重要言论呢,下一秒,他抬手关上窗,一边说着“好冷”,一边端起杯子喝了口养生茶。
    姜鱼觉得他这个人,确实是奇奇怪怪。
    这时,林西鹤又说:“尾巴跟来了。”
    姜鱼警觉,“是跟着d来的?”
    林西鹤:“你应该认识,大概是麻仓警方的人。特调局忙着找程威,暂时脱不开身,不过柯航应该也已经查到陆生了。”
    姜鱼去看了一眼,果然,是个熟面孔。
    不过目前只是盯梢,林西鹤看起来也并不在乎,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只不过这种天气出门查案,实在不是件美妙的事情。
    大雨倾盆,丝毫没有要停歇的趋势。
    姜鱼特地回家换了长裤和靴子,头发扎起戴上鸭舌帽,金属的耳环配着脖子里的黑色颈带,美得很锋利。林西鹤还注意到她戴了很多戒指,甚至还有关节戒,手腕上的终端也是金属的黑镯子,像是私人订制。
    跟姜鱼比起来,林西鹤总是一成不变的。
    两人撑着伞,一边走一边说话,步伐都很快。林西鹤道:“苏枣枣、抚恤院和陆生的关系,连接点恐怕不在麻仓。”
    姜鱼:“那在哪里?”
    林西鹤:“苏枣枣的父母是植物学家。我昨晚研究了他们所有的文献、报告,发现他们曾经提出过用变异植物融入仿生机器人制作的设想。”
    姜鱼心中一凛。
    变异植物虽说是植物,可也是蕴含异能的。以前也曾有人尝试过将异能存储下来,制作成“能量弹”之类的东西,供普通人使用,但实验证明,异能离体后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溃散,而溃散后的异能只能被检测,却无法进行人为捕捉。这项实验最终还曝出了一桩大丑闻,因为有异能者沦为了实验体,在活着的状态下被人尝试剥离异能,死得极惨。
    如果苏枣枣的父母是利用变异植物的特性去做实验还好,不过事情牵扯到陆生,姜鱼就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姜鱼:“设想被验证了吗?”
    林西鹤:“不,被春大研究院驳回了。没过多久,他们也从春城大学辞职离开。”
    姜鱼:“什么时候?”
    林西鹤:“2134。”
    那就正好是陆生死遁的那年。
    对于母校,姜鱼还是比较了解的,春大的研究院走的是非常正统的学术流派,学风清正,无论是王牌的异能学院,还是科技院,彼此虽然爱别苗头,但互不干涉。跨院的研究员不是没有,但是很少。
    “苏枣枣的父母现在在哪里?”
    “进山做研究了,暂时无法联络。”
    说话间,两人再次来到了抚恤院附近。远远望过去,抚恤院西南角的玻璃花房里亮着暖黄的灯,像一只正在避雨的萤火虫。
    老院长正在花房里照料他的花,他的动作很缓慢,时不时还站在那儿发呆。
    这个人身上又藏着什么故事呢?
    姜鱼的眼中充满探究。如果苏枣枣的父母跟陆生有关,那老院长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凝望啊。
    姜鱼思索着,忽然发现抚恤院望出去的视野也很好。它在这一片的最高处,四周望出去没什么遮挡物,而有粉色花树的地方……
    “跟我来。”姜鱼快步往前。她认路很厉害,只要地图在脑海中过一遍,不需要再多看,就能准确地找到方向,哪怕是在路况如此复杂的麻仓。
    林西鹤心安理得地当着跟班,两人来到一处墙角,这里有一棵樱花树。不过这棵树被墙体挡住了,哪怕站在抚恤院的最高处也是看不到的。从树的大小来看,十二年前它也还很小。
    两人遂又赶往下一个地点,可是最后绕了抚恤院一圈了,找到了大大小小好几棵树,甚至还有十二年前曾经存在过,最后被砍得只剩下树桩的地方,依旧没什么进展。
    说到底,通过一棵树来寻踪,而没有旁的什么佐证,确实有点太悬浮了。可这又是目前他们唯一能看到的直接与陆生关联的线索。
    绕了一圈,姜鱼又走进了抚恤院,跟门卫大爷打起了招呼。大爷在这儿工作二十多年了,对这一片的熟悉程度比姜鱼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大爷显然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反正抚恤院里没种过什么粉色的花树来着,那玩意儿一年才开几天,花开的时候倒是好看,打扫起来多麻烦。你看看这都是玻璃墙,太容易脏了……”
    大爷的老伴也在抚恤院工作,就负责打扫卫生。
    姜鱼笑着夸奖了两句他们夫妻感情好,又感叹着今天这糟糕的天气,末了看着楼上的玻璃花房,说:“院长好像很喜欢花啊?”
    大爷:“那可不。”
    两人说话的档口,负责盯梢的便衣还在雨里。他看着姜鱼在门卫室聊天,聊着聊着热茶都喝上了,甚至还微笑着冲他挥手,不由觉得今天的天气真是格外得凄风苦雨。对于姜鱼荷官的身份,警方内部是或多或少知道些的,毕竟特殊职业,难免会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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