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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周池屿再次点头,却不想,这个动作竟然无意间触发自己鼻翼震动的开关,“阿嚏——”
面面相觑。
显然缺乏几分说服力。
周池屿:“……”
用手揉了揉鼻子,周池屿扭过头说:“可能还有点感冒。”
伴随着轻飘飘的落下的话音,视线中突然伸出一只手,贴在周池屿额头的皮肤上。
触碰来的毫无准备、太猝不及防,周池屿甚至都忘记在第一时间躲开,而是任由宋柏杨手背的皮肤与自己额头的温度形成短暂的连接。
先是对方传来的正常的体温,是冰凉的触感,然后开始慢慢地、一发不可收拾地发烫。
回过神来的周池屿急忙往后退了半步。
宋柏杨因为对方陡然后退的动作,有些无奈地张开自己落空的右手,他看着周池屿认真地说:“好像有点烧。”
“是吗?”周池屿不以为意,“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宋柏杨却提议,“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周池屿不假思索地拒绝,绕过身前的宋柏杨继续往前走,“谢谢,不用了,你在教室里好好自习吧。”
宋柏杨在后面边追边说:“或者你爸妈送你去医院?”
周池屿心不在焉地回复:“我爸妈最近都出差。”
“那你一个人去医院?”
“我没打算去医院。”
宋柏杨闻言,时常挂在眼尾的笑意慢慢地消散了,神情开始变得郑重、严肃,两条眉毛本来是飞扬的弧度,这时却配合主人的情绪下沉,往眉骨处压,微微地蹙起。
他迈开步伐反超周池屿的肩侧,又一次站在周池屿的面前,堵住对方前进的路。
难得会以比较强硬的语气说话,把平时圆滑的作风抛之脑后,宋柏杨又把自己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去一下,最近流感盛行,据说隔壁班病倒了好几个。而且就算不是流感,去一趟医院就诊,花钱拿点药,买个心安,病也好的快一些。”
如此言之有理,一时间甚至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放在平时,周池屿觉得自己可能会以默认的方式答应对方的请求。
可是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从那个突然出现在体育馆向宋柏杨表白的女生,到他从小大大都讨厌的发。情期和如影随形的感冒。
大脑里装太多东西,神经就会一直紧绷,然后在某一个无法预料的瞬间骤然断裂。
顺便再联想一些平时尚且能够忍受,认为自己毫不在乎,但是现在回忆起来却觉得十分闹心的事情,比如孙惠芸的成绩单。
甚至会悲天悯人地预想,会不会从性别上,与宋柏杨的未来已经被宣判无果。
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避免不了迁怒,看什么都不顺眼,就连天边的浮云也要被抱怨一句,为什么不是自己想要的形状。
但还是勉强保留最后一丝理智,至少不能再无缘无故地对别人发泄情绪,周池屿觉得这样的做法很像无能狂怒的人。
“宋柏杨。”
停顿一下,周池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谢谢你的关心。”
“实际上,很多个秋冬的发。情期我都会感冒,但是伴随发。情期结束,感冒的症状也会消失,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觉得不需要大惊小怪。”
“我现在很累,只想回家睡一觉。”
“我的身体是什么情况我自己很清楚。”
说完周池屿才惊觉好像有些咄咄逼人,难以想象大脑在不久之前还产生过补救的想法,还在劝诫自己不要迁怒和发泄情绪。
想再说些什么补救,唇齿间的音节在舌尖打了个滚又被周池屿急忙吞回腹中。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目前的情况大概率是越说越糟,越描越黑。
但是宋柏杨并没有被说服,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我觉得这不是大惊小怪。”
在其他事情上,宋柏杨一般优先尊重别人的想法,只是除了和身体有关的抉择。
周池屿没有说话。
又是冷漠的、无声的对峙。
那一刻,某种预感缓缓浮上水面,之前一些看似荒谬的猜测好像在屡次碰壁中得到印证,逐渐转变成为呼之欲出的真实。
不知道为什么,宋柏杨开始说起与刚才的对话貌似毫无瓜葛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你去换……阻隔贴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你着急往卫生间赶,可能会忘记和体育老师请假。”
好像也不是完全毫无关系。
“体育老师虽然管的不严,但是也不是次次下课都不点名。如果因为特殊原因提前回教室,还是要和他说一声比较好。而且你还是体委。”
“所以我就去体育老师办公室说了一下你的事情,帮你请了个假。”
“再回到教室的时候,我看到你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没有打扰你了。”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低头垂眸,视线落在别处。
宋柏杨本来就比周池屿高,这时更加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周池屿。”
短暂的沉默后,宋柏杨忽然低声说,“我就是觉得,你今天好像……好像一直都不怎么想搭理我。”
一语中的,周池屿浑身霎时僵住了,大脑嗡的一声化作一片空白,以至于瞬间丧失组织语言的能力,所以他好像再也说不出那些推开或拒绝对方的话,同时开始埋怨喜欢迁怒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