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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居高临下,对他说道:“父亲,你既然喜欢血,不如尝尝自己的,如何?”
沈林魔怔一般盯着剑锋,先是发抖,抖着抖着,开始放声大笑起来,边笑边喊道:“只要让我喝饱了血,我便无所不能,无所不敌,武林至尊,神功大成,到时候,到时候,我从害我残废的人杀起,一个一个,势必要将武林纳为我囊中之物!囊中之物!”
梁从芝道:“赫连掌门,看来你说的没错,他果然练了邪门歪道……”
但还没等她说完,沈林已经开始抽搐不止,最后他眼睛一翻,状如癫狂:“但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知道!”
说罢,竟仰起脖子撞在岁寒剑上。
沈沉不躲不闪,任由父亲的脖颈被岁寒剑锋割破,血流如注,将他长袍下摆与鞋底全都染得脏污。
他看似沉稳地呼吸着,但只有钟晚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忍耐着。
一片吓人的寂静后,沈沉淡淡开口道:“翻一翻他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
一时间还没人敢动手。沈沉又叫道:“贺枚,你来。”
贺枚应了一声,十分镇定地翻过老庄主的尸体,开始在衣物间搜寻起来。梁从芝见状,按了按眉心,叹了口气:“宛白,你也去。”
赫连珏道:“寻文,你去搭把手。”
沈沅跟在后头,抖得像个筛糠,见到父亲果真是死了,还是撞在兄长剑上死的,一时间六神无主,抓住沈沉的衣袖,大哭道:“哥,哥——怎么办,怎么办?”
沈沉抚了抚他的头,一言不发。
此时门口一阵佛珠碰撞的响动,明玄大师姗姗来迟。他的视线仅仅在沈林身上停留了一刻,便直奔后头屋子里的段如沛,见她奄奄一息,急忙跑上前去,蹲下身,按住她的肩膀,唤道:“如沛,如沛!”
段如沛失了太多血,始终昏昏沉沉,听到他的声音,却猛然睁开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钟晚,口中“啊啊”地响,显然已经说不出话来。明玄大师忙道:“如沛,你是想对时晔说点什么吗?还是说……想对为师说关于他的事?”
段如沛眼中泪意翻涌,又口不能言,只好蘸了血,在地上写字。刚写了几笔,明玄便沉吟道:“你是在写……杀你的凶手?沈林的同伙?”
众人忙一凛,围至段如沛身侧,只见地上有一个窄窄的“日”字,像是什么字的一半。她蘸了蘸身边的血还想写,明玄大师便猛地抓住她,问道:“如沛,你要写的,是不是‘时晔’?!”
众人一片哗然,段如沛身子一软,竟在这要紧关头,昏死了过去。
天山的弟子们一拥而上,为她把脉施针。其余的人,则齐齐盯着最早来到这里的钟晚,目光如同冷冷利剑,叫他想起当年他下山时被人诬陷的模样。
梁从芝身子一晃,道:“果真,果真是你,我还当那布条上写的是假……”
钟晚皱眉,与沈沉同时问道:“什么布条?”
梁从芝从怀中掏出一根黑布条扔给他,钟晚心一紧,只见上头密密麻麻绣着蝇头小楷,皆是阐述今日之事,竟一字不差,唯一改动的,就是将沈林的同伙换作是他。
梁从芝道:“这布条乃是天山绝品冰蚕丝织就,只有历代掌门与德高望重之人可得,寸寸珍藏。今日通过一箭射到我椅背上,我先前还不信,但现在想来……想必是哪位前辈高人给出的指点。我问你,时晔,这罪,你认还是不认?”
钟晚摇头道:“为何不是始作俑者要诬陷于我?我不认。”
此时沈林那头传来一声朱宛白的惊叫:“师父,师父快来看!”
她举起手,手中也攥着一根相同的布条,梁从芝大步跨上前夺过布条,只见绣着一封信,叫沈林耐心候在房中,自有人接应他,助他神功大成云云。
她刚向众人高声读完,唐寻文手一抖,战战兢兢地开了口:“诸位掌门……你们瞧这个。”
他都有些不敢碰这玩意,但还是捧着给掌门们看——那本石青色的本子封皮上,印着“乾坤”两个大字。
此本一出,钟晚顾不上自己污名缠身,先去看沈沉的神情,只见他神色一下子变得无比沉重——身为四大名门之首的北斗山庄,竟保管乾坤本不利,叫老庄主得了手,率先修习了去,那么谁知道他的儿子沈沉与此事,是不是有所勾结呢?
谁也不知道沈林的死竟然与《生死八转经》有关,纷纷惊惧交加,议论连连。梁从芝握紧手中白绸,道:“沈庄主,你作何解释?”
沈沉道:“我,时晔,沈沅,贺枚,乃至整个北斗山庄,都从不知晓父亲修习乾坤本一事。若有作假,便叫沈家由此断绝。”
他这个誓发得极狠,梁从芝点头道:“好,你平时高风亮节,是翩翩君子,平心而论,我不愿信你摆弄邪术。只是北斗山庄的乾坤本和时晔,我与其他掌门必须得带走。”
沈沉轻轻一笑,道:“梁掌门,我已经拿我沈家满门发誓,你不信,我不强求。但若是以沈家保管不利要带走乾坤本,那么您是不是该以身作则,先将天山差点被盗的坎字本送走呢?此外——”
他看了一眼钟晚,毫不犹豫地将他拉到自己身后:“要带走他?您想都不要想。”
护妻.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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