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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紫裙少女缓缓转过身来,果真是罗杉。然而不知为何,钟晚总觉得她比起当时在天山相见,竟然长大了不少,俨然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光景。可照宋夜南说,她应当是日日服药,抑制生长才对。
她的五官一长开,便更有空青那种清雅的风姿。也不知程妙彤是怎么收她做的徒弟。钟晚见众人见着七巧的人都如临大敌,率先开口道:“罗姑娘,在这里碰见,真是巧。”
罗杉听得出他话里有话,并未松开捧着白鸽的手,极为乖巧地笑道:“不巧,我正是追着北斗山庄的信鸽来的。”
沈沉望向那只细细颤抖着的鸽子,冷声道:“这鸽子今日已经吃足了苦头,罗姑娘不如高抬贵手,放鸟禽一条活路,要说的话,要撒的气,对着人来就好。”
他们本以为夜会宋夜南一事暴露,是程妙彤叫罗杉寻仇来了,谁知罗杉道:“我没有什么气要撒,只要对一个人说几句话便好。”
钟晚奇道:“是什么人这么难找,要求到沈庄主头上?”
“这世上没有找不着的人,只有存心躲着你的人。”罗杉将鸽子递回沈沉手中,盈盈行了一礼,“我想见的人,正是北斗山庄的贺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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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蛇蝎心
“贺枚?”钟晚听了有些莫名,不知这两人之间又有什么曲折,下意识偏头看了看沈沉。
沈沉道:“山庄事务繁多,贺枚近日都奔波在外,罗姑娘若要寻他,等过几日平江开宴,自然能寻到。”
这道理罗杉怎可能不懂,但她偏偏就是要在开宴前见到贺枚,闻言不动声色地拽了一下裙边,道:“我见沈庄主手下的人,自然不会白见。师父那儿解七巧寒毒的药,我也带了来。”
孟亥一向不大喜欢七巧的作风,忍不住出言嘲讽道:“到底是药还是毒,我们可不知道。”范之云却好奇得很,兴致勃勃地问道:“七巧的解药长什么样?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呢,先给我瞧瞧怎样?”
罗杉抿唇一笑:“见到七巧解药而活到现在的,不过寥寥数人,您还是不要见来得好。”
这话说得不错,七巧给对家下毒,向来神不知鬼不觉,往往人到死还不自知,更别提拿什么解药了。
她说着,偏头看了看沈沉,好像在问他愿不愿意做这笔买卖。钟晚见状连忙道:“寒毒迟早会自愈,我看不用了。”沈沉却说:“罗姑娘,想要我引见,并非不可以,但贺枚躲着你,也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不妨说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才闹到这种境地?如果是贺枚的过错,那么无论这解药给还是不给,我都会替你把他叫来。”
罗杉好像松了口气,笑道:“久闻沈庄主治下严正有方,果真有老庄主的昔日风采。”
她顶着一张二八少女的脸庞,说这样老气横秋的话,未免有些违和,而她接下来所言更是让人震惊:“实不相瞒,上回在天山与沈庄主相见,我正是去找贺枚的。只不过那时是那一帮北斗弟子给我带了点小麻烦,而这回,却是要他给我个说法,为何半月前与我结了长印后,就这么一走了之?”
“长印”两个字一出,钟晚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听到后来更是差点没合上嘴,心想:“上回见贺枚,俨然是一个板正守礼的少年郎,怎么也不该干出这种事来吧?还是与……与向来名声糟糕、阴邪狠毒的七巧,难道是被人算计不成?”
此事并非小事,沈沉的脸色一下子不那么好看:“罗姑娘,你所言为真?”
罗杉正色道:“武林正派,都对我七巧嗤之以鼻,然而我今日不以七巧弟子说话,只当自己是罗杉,向沈庄主发誓,句句不假。其中曲折是非,叫来贺枚一问便是。”
说罢,她摊开掌心,赫然是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药粉:“寒毒解药在此,还请沈庄主收下。”
然而那药粉还没到沈沉手中,却被远处飞来的一根银针打散在地,药粉扑簌簌落了满地,雪一般洒落在山石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那根银针已经捻在钟晚两指之间,针尾上雕了一朵四瓣小花,相当精巧。罗杉脸一沉,夺过银针,反手轻轻一掷,躲在暗处的那人躲闪不及,惊慌地“啊”了一声。
罗杉道:“龙思卉,你来凑什么热闹?”
被她唤做龙思卉的也是个七巧弟子,蛇一般趴在树上,冷笑着看着她。她生了一对妖异的长凤眼,眯起来的时候更加冷郁,简直有刻薄的意味:“师姐,你来私会北斗山庄的人,把师父的话当作耳旁风,我怎么不能来凑热闹啦?”
罗杉道:“你再多说一句,下一枚针便不是划破你的衣服,而是划花你的脸了。”龙思卉也不是好相与的,阴阳怪气地笑道:“师姐可真是凶,不如叫师父来,看看你这副被破了身子,长成十六七岁的模样,看她想不想划花你的脸?说不定,连你的命也不想留了!”
她这一说,钟晚和沈沉才猛地记起,程妙彤能入母虫窟,还得靠着罗杉的天阴之体,这一回可算是借着贺枚,把程妙彤得罪得十足透顶。
罗杉被她戳中心事,冷眼一斜,道:“你上回误打误撞引了宋公子入母虫窟,是还没吃够师父的罚么?拉了个刚入门的师妹替自己顶罪,便以为师父不知道了?我看该划花脸、丢掉命的,是你才对。怎么,怕师父突然想起来,一时兴起杀了你,这一回干脆要治我的罪,来抵你的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