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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小蛮子贴心, 他手底下的人也懂见机行事,一早在帐外给他搬来了一把垫着狐裘、软垫的交椅。
待凌冽坐了,勇士们才急急告知发生的情况。
一个小勇士掀开帘子, 以便担架抬出:昨日还生龙活虎、想要算计他们的舒楚修,此刻竟成了一具尸体,他双目圆睁、身上衣衫被血染透,脸色是极不正常的蜡白,像被人放干了血。
凌冽眨眨眼,勇士们又从帐中拉出个被捆住的妇人。
妇人头发蓬乱,脸上身上都是干涸的血迹,被勇士们架出时,还在疯疯傻傻地笑。
看守的勇士跪在地上,面露惭色,说妇人是趁他去吃饭时悄悄潜入,见着舒楚修就刺,一击不中,还扎第二下、第三下。等他听见响动赶过去,舒楚修已倒在了血泊中。
附近巡逻的勇士都被惊动,即便有他们帮忙,大家也不好伤了这中原女子,她又踹又咬,全不顾自己,匕首被打掉就用牙咬,双目赤红如修罗,一定要将舒楚修弄死。
看着小勇士手臂上的牙印,还有几个巡逻勇士脸上被指甲划开的伤口,凌冽叹了一口气,冲乌宇恬风摇摇头。他既不在意,乌宇恬风也没追究,训了他们两句,就让人下去拿药。
毒医来细细看过,妇人的疯病没好,这般行动可能是当真与舒楚修有仇。
以舒楚修这般身份,凌冽揣度,这女人在蜀中地位定不低。他想了想,招来一个影卫,让他去将利州城主绑过来,或许他能认出这女人。
“那哥哥,这两人怎么办?”乌宇恬风指着地上舒楚仪和舒楚修的尸体问他。
“你觉得呢?”
乌宇恬风捏了捏裤缝,“……我想喂阿虎。”
凌冽睫帘翻动,好笑地摇头,转脸看向毒医,“舒明义醒了没?”
“午后醒过一次,之后就又昏了,”毒医想想,又补充一句,“不过高热已退了。”
“那就让他决定吧,”凌冽冲乌宇恬风伸出手,“我困了。”
乌宇恬风立刻将人抱起来,大踏步地往中军帐走,走出去两步后,凌冽才凑在他的耳畔,压低了声儿悄悄道:“这两个是坏人,阿虎吃了会闹肚子,之后我给它找更好吃的牛羊肉。”
听见这个,乌宇恬风的脚步顿了顿,他看着凌冽巧笑的眉眼摇头,闷声道:“那不成,哥哥不许太关心阿虎,我都还没吃饱呢。”
“……小醋坛子。”
乌宇恬风却坏心眼地托着他的屁|股往上垫了垫,如愿听见凌冽闷哼一声后,他才弯下眉眼,“哥哥还是先养好自己身体,再想着外出‘打猎’吧——”
凌冽:“……”
他闭了闭眼睛,出手拧了小蛮子耳朵半圈。
○○○
午后,听人来禀,说舒明义自己掏钱,托元宵往利州买了两口薄棺,将舒楚仪和舒楚修就地入殓、掩埋。他的伤还没好,拒绝了旁人帮助,自己扶枪站立,远远送了大伯和父亲最后一程。
舒明义没立碑,甚至都没有请堪舆风水的师傅,只是在太白山下寻了个青松翠柏之地。
然而他们走后没多久,蛮国勇士就看见了一群义愤填膺的蜀中流民,在几个抬棺材伙计的带领下,匆匆赶到那小土堆旁,掘坟开棺,将里头两人的尸骸拖出来,又踹又打,啐满了唾沫星子。
所谓兴恶战者,死无葬身之所。
蛮国勇士对这俩中原人无甚好感,也早早得令不许伤害中原平民百姓,他们躲在树林中远远看着,等撒气的流民离开,他们才转身回军中禀报。
不过勇士们也留了心,还让三人守在那树丛附近。
凌冽一时无言,他无意同情舒家,却为这两兄弟的下场唏嘘,“……别告诉舒明义。”
勇士们点点头,起身行礼从中军帐中退了出去。
乌宇恬风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碗银耳炖雪梨,等帘帐重新降下来,他才抬起小汤匙送到凌冽嘴边,“哥哥真是好心。”
新炖的汤汁黏腻,晶莹剔透的银耳下趴着煮得软烂的雪泥。
凌冽张口吞下,舔舔小匙后,才睨乌宇恬风一眼,“对事不对人,舒明义不错。”
乌宇恬风撇撇嘴,有些不快霜庭哥哥当着他的面儿夸别的男人。
但想到,是这姓舒的护着凌冽、将人送到自己身边,最终选择闭口不言。
而后,就在凌冽用完了这一小碗雪梨汤后,外面又有人来禀,不过这次的来人换成了王府影卫,说的话也换成了中原官话——
守在附近的影卫救下了一老一少两个中原人,跟着影十一办事的一个直接认出他们就是来给凌冽量体裁衣的裁缝。年长的老师傅饿得面黄肌瘦,那聒噪的学徒也是面色青白、手脚上都是伤口。
他们被影卫送到了看顾伤员的军帐,却在一进门时,意外地遇上了包扎好伤口、被捆在角落的妇人,那裁缝惊讶异常,脱口一句“王妃娘娘”,终是道明了妇人身份。
凌冽忙安排了人将安平郡王从另一个军帐中抬过来相认,只可惜,他们夫妻相见,一个疯傻、一个半残,引得众人摇头长叹。
安平郡王名凌冶,从水部,却是命出火格。
他比凌冽小上两岁,被救出来后就一直在养伤,到此刻才有机会与北宁王相见。
他虚弱地坐在床上,双手交叠,右手掌盖在左手掌上,然后将双手高举过头顶,尽量俯身下来,冲着凌冽行了锦朝的九叩礼,“皇兄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凌冽轻咳一声,“……无需多礼。”
安平郡王面色青白,唇上一点血色也无,却坚持着将大礼行完,“皇兄莫怪,实是小弟有事相求——”
他看着凌冽,将舒家兄弟如何带人闯入郡王府、挟持了他的独生子凌琅,然后又逼着他们夫妻造反的事和盘托出,“若非他们以琅儿性命相逼……”他叹了一息,“只求皇兄能帮忙,尽快找到孩子。”
其实,这是凌冽第一次见安平郡王。
他们虽名兄弟,但一个是元徽朝平王嫡子,一个是元徽朝七皇子,在堂兄弟中都不算太亲厚的关系,更何况后来两人际遇不同——封地在南在北,彼此间都疏于联系。
先前凌冽还怀疑安平郡王是胸有韬略、佯做痴傻糊涂:外做一个纨绔子弟,内修文治武功,妄图颠覆朝堂、改弦易帜。
结果,看着眼前的凌冶夫妻,他忽然意味不明地叹道:“……罢了,我信你。”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安平郡王一噎,呛咳一阵后,他苦笑着垂下眼,“是了,皇兄在宫中,自然见惯了人心,”他说完,很坦然地一拱手,“多谢皇兄。”
凌冽点点头笑,倒没再说什么。
他们虽不亲厚,却都流着皇室的血,心思算计皆不会摆在明面儿上,举手投足、眼神措辞,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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