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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恬风的耳廓、颈侧。而盘桓在小蛮王颈项上的双龙纹银项圈, 又恰到好处地替他遮掩掉这些痕迹。
如此, 当乌宇恬风倒掉热水、拧干长巾时, 放水归来的伊赤姆大叔匆匆一瞥,只在自家大王宽阔的胸膛上, 看见了一枚极深的齿痕。
伊赤姆骇然瞪眼, 乌宇恬风则笑了笑。
端看小大王面色红润, 伊赤姆在心底狠狠翻了个白眼:
大战当前,大王还当真是半点不做人。
见伊赤姆要走,乌宇恬风却放下木盆和铜壶上前, 他压低了声低语几句,而后拍拍大叔肩膀道:“千万悄声些——”
听完他的话,原本还处于睡眼朦胧中的伊赤姆陡然变了脸色,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乌宇恬风,半晌才抖着嘴唇问道:“大王您……您做这个决定,就、就不怕王爷他醒来……”
乌宇恬风做出个“嘘”的动作,脸上梨涡融融:“既为南境华泰姆,老师,这是我的责任。”
伊赤姆深吸一口气,最终肃然地挺直了腰板、将右手握拳放到胸口处:“……我这就去请他们。”
乌宇恬风“嗯”了一声,微笑着目送伊赤姆离去。
等大叔走远,他才长舒一口气,遥遥看着远处高黎山上的万顷红霞、隐约天光,脸上笑意散去。他转身挑开帘帐,大步走到凌冽床前——
他的漂亮哥哥还在沉沉睡着,眼尾红红的,看上去非常惹人欺负的样子。
而那张极淡的薄唇,也因他的失控,落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乌宇恬风勾了勾唇角,他轻轻坐到床边,伸出手顺了顺凌冽的墨发,然后碰了碰他唇瓣上的血痕。
“霜庭哥哥……”他无意识地呢喃。
陷在絮丝被中的人全无意识,精致的眉眼就好像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乌宇恬风已收拾了大帐内的一片狼藉,想了想,他又起身从盥洗架上匀来一块干净的面巾,从他随身的布兜中取出凌冽在金沙江上送他的那瓶金创药,小心翼翼地蘸取了药水、涂抹在凌冽唇瓣上。
这瓶药他一直带在身边,从来不舍得用,如今拿出来,也是用还到凌冽身上。
燃尽的灯油熄灭,驱散长夜的红日即将升起,乌宇恬风叹了一息,凑过去深深啄吻了一下凌冽额头,然后便起身,毫不留念地往前走、挑开了大帐的垂帘。
帐外空地上整齐站着的,是被伊赤姆叫醒的两部首领和边境几位城主,他们披甲持刀、面容整肃,在乌宇恬风出来时,不约而同地冲他行了大礼。
乌宇恬风看着这几位年纪算得上他长辈的人,脸上蓄起笑意,他点点头,将众人引到钦敦江畔,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蒲干王城位于深山高峡处,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而钦敦江中又有黑苗巫首操控的诡异蛟骨,正面水仗极难取胜。
倒不如将船舰开拔南下,停靠到山川浅滩处,然后寻一个易于攀登的山壁以钩锁登上山顶。再将攻城所用的车弩拆分,垂下绳索,分批运送上山。
众人思量了片刻,都觉得此法可行。
遂耶部首领也补充说,还可用圆木桶装满桐油、从山顶推落,待油桶靠近蒲干王城时,再以火箭攻之。油遇火即燃,能够很好地形成火攻之势。
乌宇恬风点点头,便依计给众人分派了任务:
阚部首领身故后,遂耶部首领就成了军中战场经验最丰富之人。乌宇恬风命他带领阚部和遂耶两部勇士,准备桐油木桶,并带兵从西南侧登山,其余人等则跟乌宇恬风去东南方。
伊赤姆大叔于钩锁一道并不擅长,乌宇恬风便让他带领少部分人留在浅滩附近守着大船断后。若他们奇袭蒲干王城成功,在黑苗巫首操纵蛟骨前就将他制服,那便放讯号、让伊赤姆再带船队南来。
众人领命,纷纷去准备。
伊赤姆临走前,回头看着站在初升红日中的小蛮王,欲言又止。
乌宇恬风还是习惯赤着上身,腰间一道银链子系着黑色筒裤。裤缝边儿,系着一枚精致的螭纹玉佩,青银二色流苏随着清晨的微风不断摇曳。
“老师别劝我了,”小蛮王像身后长了眼睛,“这会子孙先生和毒医应该都起身了吧?还要劳烦老师去将他二人请来。”
伊赤姆张了张口,叹息,领命离去。
乌宇恬风静静地看着眼前水流湍急的碧蓝色钦敦江:此战凶险,他不要哥哥冒险。
能同凌冽相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他的霜庭哥哥疼他,竟愿将他这般人,比作天上朗日。可他的傻哥哥又如何知道——在他乌宇恬风心中,来自中原的北宁王凌冽,又何尝不是他的心中明月?
乾达和驭尸术,这些,都是他作为南境之王必须去面对的事儿。
而他的哥哥心怀天下,被他自中原掳掠而来,更应在这时候——尽早回归故里,北境、京城,还有天下百姓都比他更需要他。
昨夜,是蚩尤大神怜悯,亦是他的漂亮哥哥垂怜。
子母蛊已解,从此山长水远、天高云阔,他的霜庭哥哥能去做一切他想做的事。
乌宇恬风也给殿阁传了急讯,让人准备好接引,务必平安地将北宁王送出南境去。
渐渐升起的太阳破开晨雾,红霞漫天,将乌宇恬风所在的沙滩都染成了一片金红,他垂眸,看了看悬挂在自己腰间的那枚螭纹佩——
原本,他是想要将这枚玉佩解下来还给凌冽的,毕竟这是凌冽生母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若此战他回不来,岂非是……
乌宇恬风皱了皱鼻子,摩挲着玉佩背面印鉴的刻痕:就当是他的私心好了,毕竟在凌冽的叙说中,镇北军是那样骁勇强悍的一支队伍,附在上面的英灵,一定会祝福他,让他也能守护南境的百姓。
这时,伊赤姆带着孙太医过来了。
乌宇恬风挑了挑眉,刚想问毒医的去向,伊赤姆便抢先开口道:“他一听您的想法就发了大火,摔碎了不少瓶瓶罐罐骂您糊涂,之后,更直言这时候他必须在前线,若无他这个大夫,士兵若真受伤又何如……”
“然后,”孙太医补充道:“他便从帐中跑了。”
毒医性格桀骜倔强,这倒像他会做出来的事。
乌宇恬风抿抿嘴,不再勉强,只将自己的打算对孙太医和盘托出,他说完,也不等老人回答,先深深冲他一揖道:“您这一路上,对哥哥尽是回护。此战危险,哥哥昨夜……昨夜又虚耗过度,我想请您、请您务必劝他回中原去——”
若他此战失败,黑苗巫首和乾达毕竟会操控尸人、蛟骨颠覆整个南境。
他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凌冽,不能白白命丧于此。
孙太医仰头看着他,轻声道,“我……会尽力一试。”
“那便多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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