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分卷阅读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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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足就落入到一对宽厚的手掌里。小蛮王金发上沾着雨水,胸腹上蒙着一层水纱,骨节分明的手背上,却又横添几道可怖的擦伤。
    “你手怎么……”
    乌宇恬风却忽然咬他:“哥哥不乖!”
    疼倒不疼,反像轻吮,湿漉漉的,凌冽摸了摸,最终叹了一息,“金创药在第二格柜子里。”
    乌宇恬风顿了顿,点头没说什么。
    熄灯睡至夜半,凌冽忽然被一声尖叫惊醒,他坐起来,意外发现原本揽着他入睡的小蛮王不知何时一个人瑟缩到了树屋的角落里,他抱着双膝、将脑袋埋下,金色的长卷发被他自己扯成一团乱麻。
    “……恬恬?”凌冽揉揉眼睛掌灯,却在灯亮时,听见了一声低啜。
    “我错了,阿娘你不要打我……”
    凌冽连忙掀开絮丝被,撑着自己来到乌宇恬风身边。
    躲在角落中的小蛮王被噩梦魇住,他抱着脑袋,疯狂摇头,“我不是,阿娘你看清楚,我不是他!我不是隆胎蒙!我会乖乖的,我会听话的!”
    灯烛摇曳,从来梨涡融融的偏黑面庞上,清泪涟涟。
    凌冽的心被攫住,他伸手,试探性地攀上小蛮王双肩,结果乌宇恬风翻身就拱入他怀中,急哭道:“我乖!我会乖乖的!阿娘你快放下刀!”
    阿娘?刀?
    凌冽眉心一跳,连用力摇晃他,“恬恬,醒醒!”
    乌宇恬风的眼前却只有驱不散的浓雾,脚下是不断延伸的黏稠猩红,他颤抖着想跑,身后却总传来女人叫他站住的声音,他惊惶扭头,却看见十根涂满丹蔻的纤长手指。
    那些手指青白而布满伤痕,翻卷的皮肉后,是一个女人苍白的脸。
    女人的五官很精致,眉若远山、鼻峰挺拔,浅浅的美人尖下,一双杏眸却空洞而阴鸷。她的嘴毫无血色,下唇上有一行撕裂的牙印,朝乌宇恬风走来时,脸上尽是嗜血的疯狂——
    “死!你们都得死!”
    乌宇恬风惊叫,手脚都抽搐起来,他知道这是噩梦,却没法醒来。
    “你毁了我一生,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要出生!”
    女人尖利的哭喊声,像凿入脑髓的长钉,一下下敲得乌宇恬风生疼,眼角涌出更多泪水来,“阿娘,求求你,别杀我,不要杀我……”
    “不是恬恬的错……”凌冽抱着乌宇恬风,一下下轻抚他后背,“不怕了,都过去了。”
    小蛮王似乎听进去了,颤抖的身躯渐渐安稳,他含泪噘嘴,如孩子般将拇指塞入嘴中舔吮,“阿娘……”
    凌冽忽然想起以前——他还是七皇子时,无论是出于真心或算计,他的嫡母舒氏,曾学了江南哄孩子的歌,轻哼着、拍着他入眠。
    吴侬软语,儒雅婉转。
    他生母去世得早,那位艳冠后宫的贵妃,很多时候于他来说,只是个模糊的虚影。然而当这首江南小调响起,他还是会记起生母身上桂花熏香的甜,还有她笑着、柔婉地唤他七郎。
    凌冽抿抿嘴,试着哼起记忆中的小调——
    萤火虫,夜夜红,月亮哥儿跟我走。
    羊羊跳,跳花墙,墙墙影儿伴月圆,月圆好梦眠*。
    ……
    最后,也不知是这哄睡歌起了作用,还是小蛮王折腾累了,他含着手指,将自己整个蜷起来,苍白唇瓣开合,迷迷糊糊地唤了句“娘”。
    凌冽从不唱歌,这小调也只记得两句词,但看小蛮王睡颜,他便硬着头皮唱了下去。
    树屋外,濛濛夜雨中,阿幼依和元宵肩并肩撑一柄伞。
    小姑娘找元宵玩过一次后,就将元宵当成了朋友,总在元宵差事结束后拉着他一起玩。今夜,他们去了附近的一个隐秘山洞,找到不少夜里会发光的荧光石。
    明明元宵比阿幼依大,但玩起来,阿幼依反而像大姐头,周围总能吸引一圈孩子。
    两人走到树屋下,阿幼依正准备约明天再一起,却听见树屋中传来歌声。小小的五圣使眼珠子一转,当即拉着元宵攀上去——
    “干什么啊,你们大王经常晚上不睡觉唱……诶?”元宵说了一半,细听之下眼眸瞪大,“王爷?!”
    阿幼依挤挤眼,她一早就听出来了。
    元宵眼睛顿变铜铃,呼吸都放轻。他两个一高一矮地趴上门缝,只见两人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阿幼依听了一会儿,明白了,小丫头伸出食指刮刮脸,“大王羞羞,睡觉还要哄!”
    元宵看着凌冽微红的耳根,长叹一息,顿觉自己又老了十岁,他戳了阿幼依一下,“那什么,你有没有助眠安神的熏香?”
    ○○○
    最终,乌宇恬风还是决定南下。
    阚部首领连日寄来的军书中,不仅仅提到了黑苗巫首的动态,还提到——他们在摩莲城附近的深山中,发现了许多废弃不用的番堂,虽已知会附近城主,但却不知有多少隆胎蒙在边境渗入。
    临行前,一直对此事避而不谈的乌宇恬风,主动邀凌冽,再去看了藏匿在石壁后的蜜香树。
    秋日水小,漆黑石壁上,曾经的万丈银涛变成了薄纱一重,轰鸣的水声也变成潺潺淙淙,河滩上露出不少滚圆的白色鹅卵石,浅碧色的草滩上则开满了浅黄色的花朵。
    蜜香树所在的北侧滩涂上,白色树干下的金沙浅了不少。
    弥漫水雾散去,曾经浅黄的树叶在秋日里变成深深的藤黄,午后阳光洒落,每片叶子都仿佛散发着煜煜金芒。参天巨树依旧没有结果,也没开出一朵雪白的花。
    乌宇恬风推着凌冽,远远立于树下,他仰头看着这漂亮的金色伞盖,唇角微挑,“哥哥你知道吗?其实我曾经挺讨厌这一头金发的。”
    凌冽侧身看他。
    “小时候,我总喜欢往头发上扑灰,或滚到泥地里弄脏,”乌宇恬风蹲下身,抓起一把金沙,“我还偷拿过嬷嬷们染布用的蓝草和靛青,妄图将头发染黑。”
    细沙穿过指尖,捏得越紧,沙粒便流失得越快。
    乌宇恬风盯着从他手中散去的金沙,拍拍手又站起来,他往前两步来到蜜香树下,抚摸着浅白色的树皮,笑问道:“是不是很傻?”
    凌冽没说话,推动轮椅靠近他。
    “直到七岁,凤容阿娘打了一盆子热水,亲自帮我洗澡,给我换上干净的新衣衫,牵着我的手、带着我来了这里,她指给我看这株蜜香树,采白色香花别到我的耳畔,”乌宇恬风眼神温柔,“对我说,不是我的错。”
    凤容,是前任苗国王妃之名。
    凌冽伸出手,揉了揉小蛮王的头。
    “那时我站在蜜香树下,才知道——”乌宇恬风笑,用脑袋蹭凌冽手掌,“金色原来可以这么美。”
    “嗯,”凌冽顺他长发捋了捋,“是啊,其实我挺喜欢你的金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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