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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铁圆锅中添加紫蜈蚣的乾达。
铁锅足有一人来高,里面咕咚咚冒着黏稠的绿泡泡,腾腾升起的青色浓烟,锅边的乾达面色红润、眼冒精光。
“算上摩莲城的守军,我们要面对的可是五万余大军,”黑苗巫首皱皱眉,“我族可只有两万人。”
“您算的是活人,若此次成功,数以万计的尸兵可都由着您驱使。”乾达手上动作不停,圆锅中冒出的烟也愈浓,他话音刚落,铁锅就轰地一声炸开——
墨绿色的液体飞溅,几个躲避不及的黑苗勇士,被腐蚀得惨呼连连。
黑苗巫首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乾达看着碎裂开来的铁锅,也拧起眉,半晌后,他才讪讪道:“配方还是不对……”
黑苗巫首挥挥手,连眼睛都没睁开。
乾达站在原地沉吟半晌,眼珠一转,又殷勤上前,赔笑道:“实是您给我的《驭尸术》只有半本,不过您也不必着急,我听闻阚部那小子搞了不少祖文拓片,想必、想必鹤拓城那边有人能看懂。”
坐在巨石上的黑苗巫首没说话,像是没听见。
乾达站在巨石下方,面色难看地搓搓手。
微风轻拂过巨石上方的悬铃木,簌簌黄叶飘落,正巧坠了两枚到黑苗巫首头顶,他阖着的眼眸陡然一睁,指尖寒光闪烁,便将那宽大树叶撕成碎片——
“是那中原王爷,”黑苗巫首睨着乾达,“你在他手上可吃过亏。”
听见这个,乾达的脸色登时黑如锅底。
黑苗巫首眼中闪过一抹嫌恶,又阖眸道:“再给你半个月时间,若不能试出配方——”
乾达后颈上渗出冷汗,诺诺称是,退下两步,脑中又闪过一道光,他急急跑回,大声道:“有法子、有法子了!若能将那中原王爷诱来,不仅能叫他看《驭尸术》,还能因此掌控那小杂种!!”
“你说得轻巧,”黑苗巫首抛给他一记眼刀,“殿阁远在千里,他怎会轻易过来?”
“中原王爷受过伤、是个瘸子,小杂种一直在找能让他重新站起来的方法,”乾达暧昧一笑,“眼下大巫在闭关,您的身份地位与大巫其实相差不差,我们只需放出些消息,说边境上有这样的治愈之术,不信他们不来!”
这次,黑苗巫首低头深深看了乾达一眼,道:“那便去办吧。”
○○○
与此同时,鹤拓城内。
凌冽正听着孙太医解释毒医曾经提过的法子——苗疆古籍记载,说从前部落战争频发,不少勇士都会在战争中断腿断手,有位灵巫找到一种“腐尸虫”,将它种在士兵身上,便能令断肢重塑。
“他提过一句,最终被救活的勇士寥寥,后世大多用来入殓,”孙太医瞪了死死拽着他袖子的元宵一眼,叹道:“没对您明说,也是这个缘故。”
因腐尸虫剧毒,种下后如烈焰焚身、万箭穿心,没几个勇士能活着撑过这阵痛苦。
凌冽捧着温着的茶盏,整个人陷在厚厚的火狐绒中,他看着孙太医额心皱起的“川”字,翘起嘴角:“有法子总比没希望好,不是么?”
孙太医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忡片刻后,亦笑道:“您心境不同了。”
凌冽将茶盏搁到一旁,看着窗外没有一丝云的蓝天——此境山川秀丽,若可能,他当然想自己去走走看看。
三人正说着,乌宇恬风便带着一盆子新鲜的石榴晃悠进来。
见着孙太医,小蛮王先恭敬地冲老先生致意,然后才将石榴塞给元宵,教他细细剥来。他回来了,孙太医不便多留,简单应和两句便起身告辞。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他蹭到凌冽身边跪坐下来,偏头看凌冽,“好高兴的样子。”
凌冽没多想,直将刚才孙太医所言一一告知。
结果乌宇恬风听着,却拧眉、瞪大眼睛,头摇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那可是腐尸虫!”
“特别大,还是特别丑?”凌冽逗他。
乌宇恬风却撅起嘴,“哥哥我没和你开玩笑!”
这种小虫子阴毒得很,从前大巫用过:那时他不过六七岁,人们在殿阁里抓着奸细。那人是个硬汉、受尽酷刑却一言不发。
大巫当着他的面,将这人剐了个血肉模糊,三千多刀下去,有些地方甚至能够看见森然白骨。
那人硬气,大巫手段也高。
趁那人没断气,大巫取出一罐子腐尸虫撒到那人身上,半晌后,乌宇恬风就看见那个人身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奸细的下巴早就被卸掉了,人也被紧紧绑在架子上,腐尸虫沾身的同时,他口中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呼。嘶哑而尖锐,让年幼的他当场就吓得跌坐在地。
不用第二轮,奸细就招了个干干净净:直言自己是蒲干国的奸细。
那夜,是乌宇恬风第一次知道,人是能够被活生生疼死的。
剧烈的痛苦和折磨让奸细翻直了眼睛,整个人疯狂挣扎,将铁镣摇得叮叮作响,冷汗如涌泉,顺着他的双腿在刑架前和着鲜血汇成了一股红色小溪。
他被吓得瑟瑟发抖,大巫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告诉他,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一段时间里,那都是他的噩梦。
凌冽看乌宇恬风眼睛憋红,脸色青青白白,这才敛去脸上的戏谑,微微坐正,他抬手蹭乌宇恬风脸颊,结果却碰到一手冷汗。
“……不可以,”小蛮王反过来紧紧攥住他的手,“腐尸虫,不可以!”
凌冽垂眸,他的掌骨被裹进一只湿凉黏腻的手掌,像是陷入沼泽,泥浆涌动压紧,让他丝毫挣不得。手掌的主人浑身绷紧,结实的胸膛起起伏伏,鬓边的金发也湿漉漉地贴上两腮。
小蛮王紧抿着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翠色眼眸中都浮起了雾色。
凌冽皱眉,他转头看看旁边还在认真剥石榴的元宵,忽然开口:“元宵,你转过去。”
“啊?”
“听话,背过去身去。”
元宵看看凌冽,又看看背对他蹲在地上的小蛮王,虽满腹狐疑,但还是依言抱着石榴盆子原地转了身。就在他转身的同时,凌冽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地覆住小蛮王的眼睛。
“……哥哥?”
凌冽反客为主地将那只湿冷的手掌拽向自己,另一只掌心下睫帘扇动,像只仓皇的蝴蝶。
他垂眸,看着小家伙一开一合的饱满唇瓣,勾起一个模糊的笑来。
“唔……?!!”
作者有话要说:恬恬:呜呜呜呜呜,哥哥下次不可以蒙我眼!!
恬恬:谁说哥哥不会,他可太会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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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恬加油,下次哥哥蒙你眼睛偷亲你,你就捉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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