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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茶水是元宵一早就泡好的,放了这多一会儿,有些凉。小蛮王原想重新去泡一壶,却见凌冽眼神迷离、两颊酡红,坐在床边小鸡啄米似的止不住地点头。他咬了下嘴唇,想了想,还是先给凌冽倒了满杯。
令小蛮王没有想到的是,凌冽没有伸手来接,反而直接凑过来想就着他的手喝。
可由于角度的关系,凌冽开合的唇瓣没能如愿喝到茶水,却不经意地舔到了他握着茶杯的指尖。
小蛮王手一抖,将整杯茶连同那个紫砂盏一道儿摔在了地上。
“……”
这间南屋的地上,都铺着怕凌冽摔着的厚厚牦牛毛毯,茶盏落地声儿闷闷的,没碎,却污了脚踏上那雪白的狐裘和一大片地毯。
凌冽微微蹙眉,实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如此毛手毛脚。
不等他开口,小蛮王就火烧屁股般捡起茶盏返回桌边。
桌上的茶水此刻已凉透,可怜小蛮王竟要靠着紫砂壶传来的微末凉意冷静,他摩挲着砂粝细腻的壶身,最终一咬牙,竟直接端起茶壶、咕咚咚将里头的冷茶喝个精光。
“……?”
“茶、茶凉了,窝去给锅锅换!”
他抱着茶壶,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留下凌冽坐在床沿,怔忡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夜幕低垂,月上梢头。
小蛮王抱着那只空了的茶壶,飞快地跑到南屋外头。
这间南屋正对花园,清浅的月光照亮了房前门廊,小蛮王将滚烫的脑门磕在那孔雀暗纹门柱上,让微凉的夜风来一点点吹散难歇的燥和闷。
远处,两个巡逻王城殿阁的勇士提灯走过,远远看见他们大王捧着个水壶发愣,便好心上前询问他有无事情吩咐。
小蛮王正出神,被他二人吓了一跳。一惊之下,总算从那些旖旎幻想中脱身。
他咳了一声,将手中的茶壶递过去,“这个帮我换琉璃盏煮花茶,再帮我弄碗醒酒汤。”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嗯……还有,去问巫医讨几个安眠香囊,还要些新鲜的五灵草、艾叶、望江南和金银花。”
等他要的东西悉数被送来时,屋内的凌冽已困得仰躺到床上:
他的一头墨发还高高束在玉冠里,身上一套蓝色礼服虽漂亮,却层叠厚重。而凌冽垂在脚踏上的双腿上,还套着一双暗线云纹的黑色革靴,这制式虽精致,但,一看就很硬。
“……”小蛮王好气又好笑,漂亮哥哥当真一点儿不会照顾自己。
他抿了抿嘴,让其中一个勇士出去打来一盆子热水,然后任劳任怨地端着铜盆走过去,脱了凌冽鞋袜,将那双白皙纤细的双脚握在掌中,缓缓地沁入了腾着热气的水里。
凌冽脚背的皮肤很白,隐约还能看见藏在经络下浅浅的青色血线,他的脚踝很细,踝骨凸起,浑圆的指头落在小蛮王那小麦色的掌心里,像呈在黑色绒布上的精美白玉。
只是那双脚凉冰冰的,冻得小蛮王打哆嗦,他目光不虞地扫过凌冽双膝,然后深深地闭了闭眼睛,专心而笨拙地抄起热水、润上凌冽的腿腹。
两个勇士看着他这般动作,其中一人忍不住闷笑道:“大王,洗脚这事儿,是小媳妇儿才做的。”
小蛮王听了,一点儿不以为忤,回头看了他一眼,只道:“你不懂。”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他幼时多跟在大巫和前任王妃身边,所见、所想自与其他蛮族男子不同。
“阿妹其实很辛苦的,”小蛮王望着铜盆,轻声道:“在家,她要帮你做饭、洗衣,还要挂心你的安危,若是有娃儿,她还要奶孩子、带孩子。你回家只觉得你累了一天,但其实她比你辛苦多啦。”
那勇士挠了挠头,有些不服气道:“可、可我在保卫殿阁和家园,这、这是正事儿!”
小蛮王睨了他一眼,“那不如……明儿你回家同媳妇儿换换?”
勇士噎了一下,低下头小声道:“我……我不会做饭。”
“可不,你也有不会的事儿,”小蛮王浅浅一笑,认真地说道:“阿鲁,蚩尤神前,众生无别。”
那勇士面色薄红,盯着小蛮王给凌冽洗脚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他忽然傻笑了一下,小声道:“……是我想错了,大王对不住。咳,还有……今晚我想提前向您告个假!”
“嗯?”
“那什么,”勇士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声音却气势如虹,“我也想回去给我媳妇儿端盆热汤泡脚!”
小蛮王被他洪亮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去看凌冽,见哥哥没被吵醒后,才转头无奈地瞪了那勇士一眼,他看了看这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最后笑着摆摆手,让两人一齐退下了——
可惜,他没能学会汉人那复杂的经络图。
人身上的穴位要紧,他也不敢乱摁,万一掌握不了力道适得其反,岂非害哥哥难受?
等凌冽一双脚上都浮起了一点薄红,他才取来软而暖的帕子,将凌冽足间那亮晶晶的水渍仔细揩干,然后将他的双腿并拢抬起来、放到床上。
小蛮王伸出手,替凌冽拆了那硌人的玉簪和发冠,墨色长发披散下来,瞬间铺了满床。
这时,凌冽睫帘微微动了动,但小蛮王一心系在他那缠得死紧的腰封上,并没有注意到。
凌冽身上的蓝色礼服很漂亮,但却是小蛮王从未见过的款式。
腰封上的绳结是他从未见过的盘丝莲纹结,即便是元宵这个打小儿生在中原、长在中原的,也学了小半个月才能流畅地系出这样完美的结。
绳结之下是腰封,腰封捆着的是从外往里的三层衣服,裼衣、外袍和内衫。
那纱縠裼衣轻薄柔软,但上头绣着的暗纹凹凸不平,小蛮王担心凌冽这样睡一晚第二天起来会被硌得腰酸背痛,便专心致志地同那繁复的绳结搏斗,三番五次理不出头绪,他便有些幼稚地低下头用牙咬。
结果醉中睡了一小觉的凌冽,睁开眼就看见了这样一幕——
他不知何时被抱到床上,身上的一叠衣衫凌乱不堪,而那小蛮王正伏在他身上,双手摁在他的腰间,金色的大脑袋凑得极近,窸窸窣窣地不知在干嘛。
凌冽蹙眉,低喝道:“……你干什么?!”
小蛮王被他这如霜如寒的声音一吓,牙齿用力,竟当场将凌冽腰间的绳结咬断。扎束腰封的绳结一松,那对襟开口的腰封自然也跟着散落。
凌冽一愣,面上腾起一大片红云,指尖颤抖地攥紧衣衫,羞恼地瞪着小蛮王。
小蛮王也没想到汉人做的衣裳质量这样差,他发誓他只是轻轻地咬了一下,正抬头准备道歉,抬眸却对上了凌冽含怒而慌乱的眼睛。
北宁王素来都是清冷高贵的,一双雪眸淡淡、无喜无悲。
但此刻,这双寒星般的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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