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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在他附近徘徊了好几圈。隔着莲池偷偷看他,一副想要上前又不太敢上前的样子,兜鍪之下的一张脸都沁满了汗水。
等日头渐西,羽林卫换班的时间快到了,那小伙子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飞快地跑过来,红着脸从他胸前的护心镜后取出了老大一本厚厚的书册,然后又塞给了凌冽一大包糖。
凌冽一愣,有些不解。
“书书书是宫中我一个同乡托我带给您的……”那羽林卫抹了抹鼻子上的汗珠,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包是我娘熬的药菓子,强强强身健体用的,是是是甜的!很甜的!”
他很紧张,话说得结结巴巴、十分不利索,说完这句后,自己也有些懊恼,飞快地抬头看了凌冽一眼后,咬咬牙,忽然立正对着凌冽行了偌大一个军礼:“王爷您永远是我们大锦的英雄!”
说完,不等凌冽反应,他就火烧屁股般飞快地跑了。
“……”凌冽挑了挑眉,垂眸看向那卷有些揉皱了的书册,他随便翻开来看了看,结果只一眼,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这是一本装订成册的信笺和谏言,大部分是京中寒门人士和太学生给他写的,还有一两封来自郭云老将军的故友们,这几位老爷子原本明哲保身、念着家中亲眷,不知为何,突然慷慨激昂地给他写了这许多肺腑之言。
正巧此刻元宵从外面办完了差事回来,见凌冽在莲池畔坐着,便兴高采烈地上前,“王爷!您看什么呢?”
凌冽没回答,只面色凝重地反问,“朝中可是出事儿了?”
“咦?”元宵奇了,“王爷您怎么知道的?”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又放大了些,“可是有好事儿呢王爷,嘿嘿,可乐死我了。”
“嗯?”
“其实就您的事儿,”元宵笑嘻嘻地推着凌冽,日头偏了,莲池畔可风大得很,“那小皇帝之前回去,第二天就在朝堂上将您和亲这事儿一说,嚯,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原来先帝驾崩后,朝堂一番动荡后,局势便极其泾渭分明地三分:
以舒家为首的外戚和其几个姻亲关系的高门,组成了后党;而那些攀附不上他们的小权贵,则选择了与黄忧勤这大太监合作勾结成阉党;剩下写科举出生的寒门士人,便成了朝中清流。
寒门清流在朝的官阶不高,平日里本就说不上话。但偏生御史台有个年轻的小谏官,听闻了北宁王下嫁和亲这事儿,竟是怒不可遏、连连上书直谏。
御史中丞是舒家的人,当然是能拦他的奏折就拦。且司礼监掌印又是黄忧勤,即便奏折上去了,也会被他找各种理由打回来。
一来二去,彻底激怒了小谏官,昨日他揣着奏折上殿,竟然一头创在大殿的红柱上。后来虽救回来了,这件事儿却因他这一出闹大,京城文人激愤不已,太学生更是就此联名上书,说朝廷不该如此苛待功臣。
如此,文人和清流世人们带着太学生跪到了宣和门外,言辞恳切,说若非北宁王和镇北军,锦朝便不会有这五年多的太平盛世,也不会在北戎一战后、让戎狄退兵求和。
这些人多半是以清高自诩的文人,跪在宣和门外,还写出不少佳句来,元宵骄傲地一仰头,“现在啊,就连酒楼里说书的,都含沙射影地喜欢讲韩信的故事呢。”
凌冽怔了怔,最终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册递给元宵。
元宵接过来翻了几页,之乎者也的他大多看不懂,但几句“性命换他恩,功成谁作主*”、“天与精忠不与时,堂堂心在路人悲*”却叫他看出了士人们的怨愤和不平,“这……是什么?”
凌冽简单将刚才羽林卫的动作说了,摇摇头,“书生的酸话罢了。”
“……?”元宵急了,“怎么是酸话呢?王爷,这不正好说明天下明事理的人还挺多么!”
“不过片刻热闹而已。”
“啊?”
“不懂?”凌冽睨了元宵一眼。
元宵摇了摇头。
凌冽垂眸,无意识地摸索了一下那包药菓子,轻叹道:“你是以北宁王府管事的身份来看待此事,但若你是皇上,瞧见如此场面,只怕会觉得——北宁王此人结党营私、朋党甚众,有妄图夺位之嫌。”
元宵一愣,霎时白了脸,他抖了抖嘴唇,急着想分辨什么。
凌冽却只是摇摇头,问道:“我叫你打听的事儿呢?”
元宵本就是为着回话而来,他认真答道:“新继任的小蛮王十七岁,说是生得牛高马大、凶猛异常,一双眼睛有铜铃那么大,一到夜里还会发绿光,他懂兽语、能驱策山中虎豹豺狼,还能乘孔雀从天而降,最厉害的是,一拳能打死大象!”
“……”凌冽皱了皱眉,心道你上哪儿听的神话故事。
元宵却认为这消息真得不得了,毕竟若非是天生异象,怎能短短数月就连下锦朝数城,将战线从金沙江以南一路推到中原腹地,“都说他天生神力,有次喝醉了酒,在山中遇见青面獠牙的百兽妖王,旁人都劝他改道,他却说‘这有什么可怕的’,上前一把就掐断了那妖王的脖子!”
“……”凌冽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戳了元宵一指头,“还嫌我平日罚你抄书。”
元宵不解地眨了眨眼。
“‘高|祖被酒夜径泽中,令一人前行,报前有大蛇当径当还。高祖醉,曰:壮士何畏!乃拔剑斩蛇’这不是《刘邦斩蛇起义》么?”
“……”这次,轮到元宵噎了一下,他又急急补充道:“还有呢、还有呢,说那小蛮王皮肤黝黑、金发碧眼,是罗刹鬼投胎转世。出生时满室红光、百鸟飞翔,一瞧就是……”
得,凌冽无奈了,折腾完《史记》这是又瞄上《东周列国志》了,也不等元宵说完,凌冽便抬手阻止了他,“罢了,你这些都从哪儿打听来的?”
元宵抿了抿嘴:“就……京城的茶楼酒肆,还有说书人什么的。”
“……”凌冽服了。
元宵大约也知道自己这事办得差了,蔫巴巴道:“待会儿我去抄书便是。”
凌冽其实也没怪元宵,这些消息也不算全无用处,毕竟京城去南境数千里,前线战况没有那么快能传来,而小蛮王的模样性格,自然也无从得知。
两国开战,人们对自己的敌手,总是不会有好措辞。
凌冽看了自家小管事一眼,却没有阻止元宵,毕竟这孩子定性不足,多认点儿字、磨一磨心性也是好的。只是元宵那张小苦瓜脸太可怜见,凌冽便拍了拍他的手背,“行了,别苦着脸,抄完给你糖吃。”
“糖?”元宵眼睛一亮。
“嗯,”凌冽眉目舒展,看着竹林下跳跃的日光点点,“今日没鸽子汤分你,但可以请你吃糖。”他摸索着怀里的那包药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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