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地点这回事，如果知予知道，只是他家偶像单纯地想让他来自己地盘看看，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代言人签约，和动辄上十亿的合作项目比，真的不需要出动总裁亲临。所以路铖亲自出席，周总助还安排了鲜花仪式，总裁办公区的高层们虽然没有凑过来，到底分了神都在关注这位新代言人。
    能得路总亲自接待的代言人，在飞驰是闻所未闻的事。别说代言人，就是多少合作商公司总裁，都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
    路铖修养极佳，从来待人以礼，但天之骄子自有一派孤高，令人敬畏之余也多少显得疏离，难得有这样平易近人、和颜悦色的时候。
    “知先生，幸会，我代表飞驰欢迎你。”见到知予进来，路铖起身，亲自迎了一段来和他握手。
    “路先生，幸会。”在这样的场合里，路铖如此正儿八经打招呼，知予立刻有礼地回应。
    佟如心跟在知予身后，看得胆颤心惊。之前觉得知予能和飞驰签约已经不敢想象，现在飞驰总裁已经客客气气坐在知予眼前。这位游戏界巨子毫无架子，原本冷峻的气势收敛，显得温文而随和。
    双方就坐，最后一次确认合同。之前就已经看过，但路铖还是问道：“知先生，合同条款是否还有疑问？”
    “没有疑问，贵司开出的条件很优厚。”
    “应该的，周毅和聂维一力推荐，飞驰看好你未来可期。”被路总点名的总助周毅和公关总监聂维纷纷点头微笑，识趣地接好这个「功劳」。
    合同一式两份，两方签字，然后交换签字。明明是例行的流程，知予从路铖手里接过签约本，却觉得格外的甜，仿佛闻到了蜜糖的芬芳。
    他从小练就一笔好字，签字时姿势端正，左手压在签约本上，有前一位签字人的余温通过手掌传来。明明只是浅浅余温并不灼人，知予的心跳却漏了一拍。
    他不禁侧头瞥了一眼，路铖的手跟他压在同一个位置，那他也会这么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余温吗？就像是……就像是他们的手叠在了一起。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知予赶紧收敛心神，把这个念头赶了出去。一定是CP超话带坏了他，竟然会有这种念头。
    冷静，知予！虽然男神真的很帅，但你们是同性，发展关系也只能是好兄弟，不要瞎想些有的没的。
    签约完成，路铖邀请知予到自己办公室坐坐。来之前佟如心想好了要帮知予的「暗恋」打掩护，这会看路总亲自替知予做面子，一时也拿不准他两是什么情况，于是她识趣地没有跟着。周毅在总裁区的会客厅招待她，知予则和路铖单独去了他的办公室。
    能去男神的办公室参观，知予开心得要跳起来。两人在路铖办公室坐下，出于礼貌，知予还收敛着，直到路铖主动说：“感兴趣就随便看，没关系。”
    知予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站起身就先去看陈列柜。出于总裁办公室的场合需要，上面摆放的除了体现身价和品味的一些摆件，还摆放了大量的奖杯。知予一一看过，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路铖一直饶有兴致地观察他，发现他的情绪变化，第一时间问道。
    “没有您创办飞驰以前的奖杯。”知予满眼都是遗憾。
    路铖本不在意这些虚名，更何况是年少求学时拿过的奖项，他甚至都没带回国。但看到知予的模样，那些荣誉好像也重新焕发了光华，他鬼使神差就回了一句：“你也说是创办飞驰之前的，不必放在这里招摇。都收在家里了，你想看的话欢迎。”
    “真的吗？您在AIWI获奖时的演讲，我听过很多遍，一直希望有机会能……能亲眼看看那个奖杯。”
    知予缓缓垂下眼帘，想起了当年无数次在脑中出现的想象。他不止想亲眼看看，他更想在同一个舞台上，和路铖一样捧起那座奖杯，拿下属于自己的荣誉。
    他的迟疑，他垂眼试图掩藏的遗憾，路铖没有错过。
    他们并肩站在陈列柜前，隔音极佳的办公室里安宁静谧，窗外是初夏柔和的阳光，铁皮鸟飞过天空留下的漂亮航迹云，一切似乎都刚刚好。
    路铖本不该这时候问，但是这一刻，却问出了口：“知予，你为什么做演员？”
    知予兀的抬头看向路铖，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为什么做演员？”他又问了一遍。
    “佟姐说我形象好，学东西快，很适合……”迎上路铖认真的眼神，知予说不下去了。
    这些确实是当初签约前佟如心说服他的理由，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可是他和路铖萍水相逢，彼此不知身世过往，那许许多多的内情要从何说起。
    他只好说：“我有想找但找不到的人，如果有了名气，或许能被对方找到吧。”
    路铖心头一紧，脑子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难道知予模糊记得他，是要找他？
    “我这么说，是不是对我的职业特别不负责任。没有足够的信念感和热爱，我可能永远做不成顶级的演员。所以我挺意外的，飞驰愿意签我做代言人，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未来可期。路先生，这是您对我的关照吗？”或许是路铖问了一个打破社交距离的问题，知予自然地就把自己的疑问也问了出来。
    “不要看轻自己，在你上综艺之前，公关部就已经在评估这个提案。”路铖没有说明提案的提出者就是自己。他抬起手轻按在知予肩上，引导他重新看向陈列柜上的各色奖牌奖杯，“我一开始也不是出于热爱才做游戏，但现在来看，我不负于当初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