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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一眼,只觉得有盆冷水“哗”地一下把他从头到脚都浇了个遍,让他先前刚有些发热的脑子彻底又清醒了过来。
昨夜里谭璟扬温柔克制的发问,药酒混和着白兰洗衣粉的香气,尾椎上力度恰好的抚摸,以及清早那个令人脸红心跳的梦境,都在此时此刻迅速交织成为一张黑白色的相片,冰冷地审视着继准的灵魂。
如果……
那么,这就是结局?
“呵。”
夜幕中忽然传出吕修霖的一声低笑。
他扶着墓碑缓缓站起来,转身睥睨着黑子,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戾气。
“你真觉得他的死就跟你没关系么?”吕修霖唇边扬起一丝戏谑的弧度,“在你们这些人眼里,同性恋就是有病,是变态,会不得善终,你们一口一个为了他好,可字里行间又全都是对他的偏见恶意……”
话说到后来,吕修霖的嗓音已经嘶哑。
他红着眼在寂静无人的墓园里摇头叹笑着:“我们每个人都在苏皓的身上插过一把刀,用我们自以为是的正确……”
“放你妈的屁!”黑子一把揪过吕修霖的衬衣领子,将他拎了起来,“就是因为你!就是你把他害了!你还把他抛下,让他独自面对一切!面对……”
“面对什么?说下去。”被拎着领子的吕修霖冷冷地盯着黑子,“面对你们这些人的恶意么?你心里难道就真不清楚?还是根本不敢面对,最后将所有过错全部推到我身上,好求个心安?”
“你!”
“是……我承认他胸口上的那刀是我插的,可你又敢承认么?嗯?!你们、还有他们!你们他妈的又敢承认么?!!!”
吕修霖猛地挥起一拳狠狠砸在了黑子的脸上。
黑子闷哼一声,捂着脸蹲下身去,鼻血顷刻间顺着手指缝隙流了出来。
吕修霖彻底疯了,像头受伤的困兽一般在陵园里放肆地咆哮。
“你、我,我们都是杀人凶手!一刀刀将苏皓生剥活剐,还他妈说这是爱……我们都该死!该死!”
突然,他撕裂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后整个人都像脱线木偶似的一下垮了下去。
“哦对了,游戏厅的手续你还是要抓紧时间办下的。”吕修霖的神情从癫狂瞬间跨越成为不正常的平静,“楚舒兰的爸妈最近总逼着她和一个机关单位的子弟相亲,她在等你。”
“姓吕的……你他妈就是个疯子!”黑子粗喘着,恨不得分分钟冲上来把吕修霖大卸八块。
吕修霖又回头看了眼墓碑上的苏皓,温柔地放低嗓音:“小皓,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拍了拍西装上的尘土,头也不回地冲黑子挥了下手:“等你消息。”
“你他娘的做梦!”
话被黑子从齿间一字一句逼出。
吕修霖的背影顿了下,而后径直朝着山下走去。
“我有的是办法,不信就试试看。”
……
回程的车上,继准和黑子谁都没心情先开口说话。
继准瞥了眼黑子鼻子里堵的纸团,从兜里又翻出包卫生纸卷了递给他:“换一张吧,你那都透了。”
黑子将纸团取出来扔到一边,目视前方地说:“没事儿,都干个屁了。”说完他按下打火器,“闹闹,给哥点根烟抽。”
继准点点头,磕出支烟塞进黑子嘴里,又取过打火器帮他点着火,这才舔舔嘴唇开口:“你……还好吧?”
黑子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闷声应了句:“嗯。”
继准伸手把收音机里的评书关小声了些,半垂着眼把玩着手里的烟盒。
“哥,其实吕修霖他……”继准瞟了眼黑子的脸色,见他没有打算打断自己的意思后才继续谨慎地说,“应该是很喜欢苏皓哥的。在皓哥最难熬的时候消失,可能也有别的原因。”他顿了顿道,“这中间很可能有误会,你们要不要好好坐下来谈谈?”
“小皓已经不在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黑子苦笑了下,夹着香烟深深吸了口,缓缓点了两下头,“吕修霖说得没错,小皓的死我们都有责任。我虽然口口声声说他开心就好,但心里始终都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搞同性恋……”
他说着,将车靠向路边,将头埋在方向盘上狠狠砸了几下:
“我还托婚介所找了个女孩子给苏皓认识,张罗着两人相亲……操!我真他妈该死!”
继准的眸色暗了下:“苏皓哥……生气了吧。”
“没有。”黑子倚着方向盘闭上了眼,“他全程都是笑着的,笑着告诉那个女孩这次相亲是朋友的恶作剧,笑着告诉我不要再白费力气,他说他就是同性恋,这辈子是没救了。如果真和那姑娘结婚了才是对人家不负责任、罪大恶极……”
黑子吐出口烟,幽幽说:“他还问我……他是同性恋的事对我造成困扰了么?如果有,那就尽量少出现在我面前。”黑子咬牙笑了下,“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副在开玩笑的语气,以至于我觉得他其实也没太往心里去……可苏皓那样心思细腻的人,怎么会没往心里去呢?他只是不想我为难。”
“他是个好人。”继准轻声说。
黑子掐灭烟头,抹了把脸重新发动车子。
继准扭脸看向窗外,那些一闪而过的枯败枝桠在夜色中就像一个个伫立在路两旁的高大怪物,张牙舞爪,手舞足蹈。
“所以,你现在还很介意身边的人……那个么?”继准低着头,悄声开口。
“哪个?”黑子一时没明白继准什么意思。
继准咬了下腮帮,说出了最近每讲一次,心就会跟着颤一次的词:
“就是……同性恋。”
车子发出声急促的刹车声,两个人的身子不由得都向前狠狠一栽。
黑子回过头逼近继准,一脸深沉地问:“你在说谁?”
第45章 乱
车里开了暖气, 玻璃窗上生了层白雾,被雨刷一下下扫净又重新凝结。
两人这一沉默,收音机的声音一下就又大了起来:
“天是王大, 我是王二。伸手五支令,全手就要命……”
“没谁。”继准将目光瞥向一边, 笑笑道,“我就随口问问。”
这之后,他明显看到黑子绷紧的身子放松了下,那双要吃人的眸子也收敛起严厉, 换上了无奈责备的神情。
“臭小子, 不许拿这事儿瞎开玩笑。”黑子胡乱揉了把继准的头发,没好气道,“别吓你哥。”
“嗯。”继准牵牵唇角,“抱歉啊,哥。”
“晚上想吃什么?……火锅?川菜。”黑子边开车边问。
“不吃了,得先回家报个道去。”继准开了些车窗, 微微皱眉道, “你这破车的窗户该修了,卡。”
“哎, 本来你兰姐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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