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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缩在了被子上,才刚躺下,他就觉得四肢百骸都发出惬意的响声来,倦意袭上眼皮,顷刻间沉沉睡去,再不管第二天发生什么事。
而秋濯雪只是吹熄了灯,静静躺在床的另一侧。
方才萧锦瑟其实已猜出大半可能性,只是他先入为主,太过笃信自己,因此没有想到这消息很可能是个陷阱。
不是秋濯雪自夸,就算白天南亲身到场围剿,都未必能动手杀死他们二人联手,要是知晓他们这两头肥羊的来历,风波门绝不敢如此托大。
冲着他们来的可能性实在太小,那就只可能是萧锦瑟。
按照萧锦瑟的说法,他追风波门下几名门徒多时,风波门恐怕早就铲除他的意思在。
可是萧锦瑟的紫玉锁在胸,旁人也许不认识,白天南没道理不认识,他的名声是在江湖上靠性命拼出来的,江湖经验与人情练达之处绝非是武林世家里攀关系走后门的小后生可比。
萧锦瑟乃是铁面孟尝萧德之子,杀他等于跟萧德结仇,而萧德是江湖里出了名的活孟尝,孟尝之风非是人人都能效仿,其他暂且撇下不说,最紧要的一点就要有钱。
在江湖这个常有习武之人劫富济贫(兼自己)的地方,有钱人想守住财富,总要有些本事,不管是武功上的本事,还是驭人方面的本事。
萧德能靠钱出名,无疑是个很有本事的人,这种人往往本身已经很难缠了。
更不必说,一个有钱又有本事的人,当然会有很多甘愿为他赴汤蹈火的朋友。
萧德膝下就只有萧锦瑟一个儿子,一脉单传,倘若萧锦瑟死了,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还有什么要顾忌的,他要是为了报丧子之仇而屠戮整个风波门,也绝没有江湖人敢说什么。
平白无故为风波门树下这样一位大敌,白天南怎么会做下这么不明智的举动。
总不可能是风波门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除非,他杀萧锦瑟另有打算。
秋濯雪心念一动,人已消失在房间里,眨眼间身影就没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地头蛇的好处在于盘踞当地有一方势力,碰到任何麻烦都能找自己人解决,因此俗语才有云:强龙不压地头蛇。
坏处就在于,既生了根发了芽,要想走脱也当然没那么容易。
风波门在当地的势力不小,找起来非常简单,总坛灯火通明,四处都有人把守巡逻,算得上是戒备森严。
只是这样的戒备对秋濯雪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这会儿已是四更天了,天还很暗,里里外外的火把没能将每处黑暗都照亮,秋濯雪犹如鬼影一般,借着阴影与巡逻守卫的死角处,轻轻巧巧地从大门走了进去。
武林里任何一个门派,任何一个组织,都总有个议事的地方,风波门当然也不例外,风波门议事的地方叫做聚义厅。
听起来就很有绿林好汉的味道。
聚义厅不但用来议事,还经常用来论功行赏、庆贺功劳、处决叛徒、宴请宾客等等,它无疑是个很重要的地方,也陪伴风波门走过了许多决策,见证了许多兄弟的来去。
这次的事,当然也不会例外。
秋濯雪从左侧的厅堂绕了进来,轻身一纵,已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梁上。
聚义厅修建得极大,房顶横梁所采办的大木当然同样是精挑细选过的,无论是尺寸与材质,都足以支撑起整个聚义厅,自然也藏得下一个秋濯雪。
只是房梁太高,久未打扫,已积满了灰尘,因此秋濯雪才落在上面,就不敢随意动弹,将衣摆一撩,做了个横卧的姿势,静静打量着底下的人。
聚义厅足以容纳百人,可供以人坐的椅子却只有七把,除去门主白天南,剩下就只有六把椅子,风波门的金牌也总共只有六块。
每块金牌底下又都掌控着六块银牌,每块银牌手底下又至少有百余人。
这在任何地方都已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足以叫人退避三舍,因此风波门这些年来的确有过不少风风雨雨,却很少有问题严重到坐齐七把椅子的程度。
现在七把椅子上都坐着人,每个人的脸色各不相同,而白天南的脸上则布满了忧虑。
椅子正中间跪着一个风波门弟子,浑身浴血,惊慌失措,神情紧张得犹如惊弓之鸟,他脸上的冷汗已将血冲淡,一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彷徨与绝望,嘶声力竭地吼道:“我不知道,他是鬼!他是神!绝不会可能是人!”
来得正好,看来这弟子已经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
“哼!是人是鬼!”坐在椅子上的胡子大汉冷笑道:“我看你他妈真是撞了鬼!折了几十个兄弟,你他奶奶的连人家的底细都没摸出来。花老三,我你手底下这批兔儿爷该练练了,可别什么卖屁股的阿猫阿狗地都招进来,平日偷奸耍滑也就算了,如今把门主的大事都给耽误了!”
噢?看来这风波门内倒也不齐心啊。
秋濯雪将下摆扎在腰上,如弥勒佛笑卧,耐心地等着风波门众人议事。
花老三是背对着秋濯雪的一人,看头发衣着打扮像个文士,说话也斯斯文文的,很是客气:“丁兄弟说得甚是在理,只是小生还有件事要请教。不知上个月门内操练,输给小生的是谁家的兄弟?”
“你!”
胡子大汉须发皆张,正要发飙,被他身旁一个紫面男子拦下:“好了!都是自家兄弟,这时候还吵什么,最重要的是现在怎么办!”
“按老子说。”胡子大汉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做了个手势,“那三个人没了马车,两条腿又能走多远。咱们半年前才买了三百匹好马,喂得正壮实,我不信追不上,现在趁着天还没亮,让我带一批人出去,手起刀落,把他们全做了,尸体就送回来给二哥当花肥!”
底下吵吵嚷嚷,白天南却始终没有说话,他只是低头玩弄着自己的白玉扳指,好半晌才道:“老四,我记得这消息是你传来的,你知道我一向很信任你。”
花老三旁边的一个男人突然跪在了地上,他个头很高,长手长脚,可是极瘦,简直像皮包骨头,眉毛像两片尖尖的竹叶贴在眼睛上,说不出的怪,活像根竹子成了精,这会儿声音里带了点惊恐:“是,是我……”
他跪得太干脆利落,膝盖重重磕在砖石上,吓得边上涕泪横流的弟子都大气不敢再喘。
“好了。”白天南举起手,止住他的话,淡淡道,“省下那些解释,不忙,等事情完了再谈也不迟。现在你仔仔细细跟我说上一番,你听来那两个人的情报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字都不许落。”
瘦竹竿战战兢兢道:“是,是,临江城的刘三是我们的眼线,他说临江城那两个肥羊……那两个人带了个病恹恹的异邦人来,出手很拮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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