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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还是他的朋友,他们俩一个体贴一个寡言,都是难得的好人,能认识这两个人,实在是卡拉亚的运气。
清晨的浓雾渐渐消散了,远处传来早点摊贩的吆喝声,就在卡拉亚收刀准备回去吃早点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好少见的弯刀,好少见的刀客,好少见的刀法,小蛮子,你吃素么?”
什么吃素?卡拉亚纳闷地转过头,只见一条白衣人影亭亭站在树下,头戴帷帽,雪色薄纱掩住面容,隐隐约约看不分明,腰肢紧束,身姿窈窕修长,十指都染着嫩红色的蔻丹。
在卡拉亚所见的女子当中,似乎唯有慕花容的个头胜这白衣女子一筹,不过考虑到慕花容与一般男子相差无几,这样比较似乎有些欠妥。
“你是谁?”卡拉亚甚是警惕。
“一个过路人。”白衣女子缓缓走过来两步,“我也用刀,瞧见你的刀法,觉得甚是别致特殊,因此走过来看看而已。”
她为表诚意,还轻轻撩起了面纱与卡拉亚说话,甚至亮出了腰后的柳叶刀。
女子半遮半掩,本就惹人好奇,不过叫卡拉亚失望的是,白衣女子长得竟称得上平凡无奇,她的脸儿稍方,颧骨又高,因此显得有几分男相,眉眼并没有什么出众,加上神情严肃,更觉无趣乏味。
说丑不至于,可要说是美人也实在称不上。
卡拉亚想到她方才叫自己小蛮子,不由得冷哼一声道:“我吃不吃素,不知道。不过你遮脸遮头,不晒太阳,还是不好看。”
他料想女子最在乎面容,因此故意尖酸刻薄地损她。
“嗯?”白衣女子却浑然不觉,微微皱起眉头来,她一皱眉,神态就更为认真起来,“你连自己吃不吃素都不知道吗?怎么说话也这般奇怪……难道你不单是个小蛮子,还是个小傻子?那我领你去看看大夫吧。”
卡拉亚闻言不由得一懵。
他略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眼前这容貌平凡无奇的白衣女子,实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说这女子体贴善良吧,她又口口声声一个“小蛮子”长,一个“小傻子”短。
说这女子不谙世事吧,她分明清楚江湖规矩,愿意亮出兵刃在卡拉亚面前,磊落坦荡。
说这女子恶毒刁钻吧,她却不曾因容貌美丑动怒,反倒好心好意想带卡拉亚去治病。
卡拉亚实在看不出这白衣女子的门道,不由得皱起眉头,忍不住大声道:“你为什么,问我吃不吃素!”
“我刚刚瞧你练刀,劲儿收得好紧,怕伤到别人似的。”白衣女子正仔细观察着卡拉亚的模样,似想看出他到底是个疯子还是个傻子,闻言不由得一愣,答道,“你这刀出招很凶,却没半点杀气,我才问你是不是吃素的,你们蛮人也信佛吗?”
“你说什么?”
卡拉亚如遭雷击,表情瞬间凝住了,只是勉强喘息起来。
清晨最后的几缕雾气仿佛凝结成一张脸,一张圆圆胖胖的脸。
白衣女子似乎以为他是真的听不懂,耐心地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她说这些话时很是耐心,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哪怕对着的是卡拉亚这样一个陌生人。
这次卡拉亚终于清醒了过来——
仇恨不该是这样的,仇恨应当一直鞭策着他疯狂地往前走,而不是放任他沉溺在这种安逸的享受之中,他本不该花一天来睡觉,更不该就这样跟着秋濯雪和越迷津,更不该想着什么早饭。
练刀、吃饭、睡觉,停下来歇口气,每天都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的悠闲日子,太踏实平静了。
不是他的刀钝了,也不是他的手钝了,是他的心钝了。
卡拉亚猛然握紧手里的刀,表情变幻莫测。
他本不该失败,失败就是死亡,失败……失败就意味着结束,他本不该如此草率轻浮地对待任务的失败。
白衣女子见着卡拉亚变了表情,只是奇怪:“小蛮子,你怎么了?”
卡拉亚的目光渐深,他静静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忽然转过身,慢慢走远了:“与你无关。”
话音刚落,白衣女子本要追问,却似是听见什么动静,静静站立片刻,才转头看去,只见着远处官道上烟尘滚滚,隐约可见两个锦衣大汉骑马而来,她连忙转过身躲在树后,直到马蹄声远去后才转出来,轻轻松了口气。
只是此刻卡拉亚也已消失无踪了。
白衣女子眉头紧锁,右手成拳往左手心里砸了一下:“糟糕!刚刚忘记问那小蛮子是不是叫做卡拉亚了!”
……
卡拉亚并没有不辞而别。
他甚至特意回到客栈里跟秋濯雪二人道了别,连盘缠衣物都没要,带着弯刀潇洒地离去了。
卡拉亚走后没有多久,店小二兴冲冲地将药端上楼来,秋濯雪叹了口气将熬好的药倒了,对着店小二道:“往后小二哥不必再做这辛苦活了。”
店小二不知缘由,见他似有些忧愁,又见着房中无人,脸色骤然一变:“客官,这是……这是……人这是没了?怎么会呢,之前见着还有起色了……”他颤着声又道,“您也别太伤心,我知道几家店能安排安排后事,您看是要亲自帮着操劳一番,还……还是,要是您受不住,我们也能帮忙操办?”
这些时日来,卡拉亚一直在房中不怎么出门,店小二只知道这间房躺了个病人,天天都要喝药,至于病得多严重就不大清楚了,因此还当卡拉亚是没撑过去死了。
秋濯雪听得哭笑不得,摇摇头道:“不是,他身体已大有好转,有些事忙,自己先走了。”
“原来是这样,呸呸,您看我这嘴,就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店小二给了自己两个轻轻的耳光,谄媚笑道,“那您忙着,这房是留是退?”
“退了吧。”秋濯雪道,“这些东西也麻烦小二哥收拾收拾。”
店小二点头哈腰地应了,带着碗跟水盆下楼去了。
其实卡拉亚的伤已好得七七八八,秋濯雪并不是很担心他,甚至还能理解卡拉亚的想法。
越迷津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会劝他。”
“劝不住的。”秋濯雪缓缓摇了摇头,“仇恨是天底下最煎熬人心的事,当一个人被仇恨所困时,即便过得再轻松自在,只要想到死去的人,任何享受与快乐都会变成折磨自己的酷刑。”
仇恨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刑罚,容易消磨一个人,而且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劝他人放下仇恨。
即便是秋濯雪也不例外,纵然救回了卡拉亚的人,可是救不了他的心。
有些血债,只能由血来洗清。
越迷津想了想自己与秋濯雪的往事,虽不是卡拉亚那般刻骨铭心的仇恨,但也算得上是耿耿于怀,尚且不快至此,更何况杀师之仇。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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