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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叹息了一声:“唉……”
“我本来也瞧不起她,觉得她与傅守心一摊子烂事。”明月影柔声道,“可听了那番话,我知道是傅守心配不上她。世人的蠢人太多,她这样叫我欣赏的却少,于是我就与她说,这半个月我都在临江,要是有什么麻烦尽可来找我。”
秋濯雪想起之后兰珠被赶走的事,不由得苦笑起来:“兰珠姑娘被家人赶出村子后,想来只能来找明姑娘了?”
“不错。”明月影道,“我问她要不要帮忙杀了那些村民,她吓坏了,我只好作罢。我本想带她走,可她心中仍然记挂父母,不肯远离,于是我将人带到八杨村,花了些钱让她住下,每到逢年过节,清溪村前来送鱼,她还可借着临江繁华,偷偷看上亲人几眼。”
秋濯雪沉默片刻后,低声道:“明姑娘考虑得甚是周全。”
原来两人是因此结识。
“我之后来探望她几次,八杨村人见她孤身一人,腹中有孕,甚是鄙夷,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明月影淡淡道,“我最后一次见她,她病了,问我她是不是做错了,又很快摇头,说自己病糊涂了,叫我别放在心上。”
明月影道:“我知道她心中大概是后悔了,只因她身边只剩下我,我不爱听这些话,她怕我生气发恼,不肯再来看她,才收回去的。”
秋濯雪很想张口安慰,却说不出口来,他已意识到明月影为何说自己害死了兰珠。
当年的明月影令兰珠看到了一些东西,可那不是当时的兰珠应该看见的,也不是当时的兰珠应当承受的。
真实并不意味着好,也不意味快活,有时候甚至意味着灾难与痛苦。
“等到第二年,我带着孩子的衣物玩具去时,兰珠已难产死了,孩子是当时就死了,还是后来死的,无人知晓。”明月影的声音再度变得冷漠无情起来,“八杨村的人将她随便埋在山坡上,坟也没有一个,因此我不希望任何人再来打扰她的安宁。”
“如何,我的理由足够说服你了吗?”
这样一个命运坎坷,犹如浮萍一般孤苦无依的女子,的确不该有任何人再来打扰她的安宁。
秋濯雪已下定决心,不管调查兰珠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又有何目的,他都要将对方找出来,问个清楚。
至于明月影——
秋濯雪缓缓道:“明姑娘为兰珠姑娘前来,的确情深义重,可是,你与此人又有何差别呢?”
闻言,明月影骤然变了脸色,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可怖:“你说什么?!”
“你滥杀无辜,视别人为草芥。”秋濯雪也缓缓从桌边站起,直视明月影,“你的确令兰珠姑娘看见不同的世间,可兰珠姑娘,不也用自己的性命令明姑娘看到了不同的世间。”
“无论明姑娘多强,多有本事,如何足智多谋,却都无法保护兰珠姑娘。你认定世人不可救药,愚不可及,可其实从始至终,你都不过是顺水推舟,与他们一同沉沦这深渊之中。”秋濯雪的面色平静如水,“他人漠视鄙夷兰珠姑娘,害她殒命,你不也相同,世上曾有许多其他的兰珠姑娘因你而死。”
“秋某哪里说得不对?你与这人有何不同?”
“今日你有自己的缘由,秋某便与你合作。”秋濯雪淡淡道,“他日也许那人也有自己的苦衷,秋某也与他谋皮吗?”
明月影的琵琶已绷紧琴弦,她黝黑的眼睛变得深邃,冰冷,犹如两块打磨得几乎发光的玉石。
“秋濯雪,惹怒我,并非是一条良策。”明月影的声音似也变得如同冰雾一般刺骨。
秋濯雪淡淡道:“从来都是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明月影冷笑了一声:“如此说来,你是不愿意与我合作了?”
秋濯雪镇定自若地许诺道:“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惊扰兰珠姑娘的安眠,这一点明姑娘倒是不必担心。”
明月影神色复杂地凝视了他一会儿,好半晌才冷冷笑起来:“你很好,很好……”
她的胸膛不住起伏着,看上去似是正处于暴怒之中,偏偏声音之中仍如平常一般冷静,听不出半点情绪,似是自己阻止了自己。
“你说得不错。”明月影轻声道,“我与这些人,并无不同。”
她如一片孤月之影,悄然消失在了窗口。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十九章
明月影走后, 秋濯雪一人在房间里打转了半晌。
按道理来讲,难得明月影自投罗网,秋濯雪本该将她擒下, 逼问出血劫剑的下落来,再不济也不该放这危险的女人而去。
然而……然而……
秋濯雪想到了素未谋面的兰珠姑娘,当他认识这个女子的时候, 她已经沉沉睡入黄土之中,甚至来不及做任何事帮助她。
狡诈冷酷如明月影,尚且会为了这样一个死去的女子赌上一把, 秋濯雪倘若借此利用明月影的真情, 他又与幕后之人有什么差别呢?
难道只因为他所做的事是对吗?
对的事, 这世上有许多对的事,对的选择, 傅守心没做错事,兰珠姑娘也没有错,却最终酿成了这般苦果。
他深深吸一口气, 神情有些黯然。
秋濯雪当然知道,明月影此番前来, 目的也许并不单纯, 她所说的那些话之中也难免有几分偏向她自己,不过无论如何, 她起码离开得极有风度。
就好像秋濯雪的许诺已足够令她心满意足。
“叩叩——”
今天的敲门声似乎总是在令人出乎意料的情况下响起。
秋濯雪蓦然转身:“是谁?”
门已经打开了, 外头站着越迷津, 他似乎从没有离开, 又似乎才刚刚到此, 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
“原来是越兄?”秋濯雪略有些惊讶,他本该扬起笑脸, 可身体里却涌起一种久未有过的疲惫,难以完美地应对越迷津,因此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有什么事吗?”
在心上人面前,人总是想表现得更加完美一些,这一点就连秋濯雪都不能免俗。
因此他的语气仍然很温柔,声音也极为动听。
越迷津看向那扇小窗,淡淡道:“那个女人已经逃走了?”
“那个女人……”秋濯雪不自觉地重复了一声,呆呆地望向越迷津,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并不是意外,“越兄是什么时候知——”
越迷津打断了这句话:“从她说你对我有意开始。”
他说起这话来,仍然是那么平淡,那么冷静。
秋濯雪浑身一震,脸顿时变得一片煞白,连带着大脑似乎都空荡荡了片刻,灵巧的舌头在嘴巴里打了个死结,支支吾吾地说道:“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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