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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叹息一声,将袖子折起,将右腕递到秋濯雪的眼下。
秋濯雪低头一瞧,不由得浑身血冷,头皮发紧,见他腕上一条极是狰狞的伤口,肉疤斑驳,犹如一条紫红色的蜈蚣盘踞,因着肤白,伤口愈发触目惊心。
这伤虽已见愈合,但依稀看得出当年惨状,秋濯雪伸手轻抚,指尖都已见颤抖,他的声音却没抖,脸色也一点不见变化,只是寒意愈浓:“是谁?”
“你还记得杜慈娘吗?”伏六孤倒没什么怨愤之色。
秋濯雪当然记得:“她年轻时曾对你父母有恩,你去还情时,发现她竟家破人亡,不但丈夫命丧敌人刀下,自己也为仇家霸占,她本欲寻死,却没料竟身怀有孕,才等到了你……”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是吕云做的?”
“是郭云。”伏六孤摇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个名字已足够说明许多事了。
“这孩子来得太巧,不知到底是谁的血脉,虽在杜慈娘心中这孩子始终姓吕,但是这孩子一直以来都姓郭,也不觉得姓郭有什么不好,既是姓郭,我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他当然要为父报仇。”
秋濯雪的脸色已有些难看了:“荒唐!”
“世事本来就荒唐,若非荒唐,哪得这许多恩仇。”伏六孤目光一凛,“他知我要此去塞外,必然不再回到中原,报仇就难上加难,就借他母亲的名头请我一聚。”
“你一定以为只是寻常酒宴。”难怪伏六孤不曾找他一同,秋濯雪满心怅然,“却不料此去竟是龙潭虎穴。”
“是啊。我到了他家中,他先请我饮酒,我饮了两杯,察觉不对,就不肯再饮,反问起杜慈娘的下落来。他见哄不着我,立刻翻脸。”伏六孤饮了一口茶,缓缓道,“我才知道,原来我走后没有多久,杜慈娘大仇得报,心愿已了,便上吊自尽了。”
“这消息好似一个晴天霹雳,我心神一恍惚,埋伏在暗处的高手就出招了。”伏六孤叹息一声,“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连环计。”
秋濯雪心头一寒,暗道:“这小子心思好阴狠!”
伏六孤无言片刻,显然也是想起当时危机:“我挨了人偷袭的一掌,气血翻涌,只得大开杀戒,如此一来,毒也彻底走遍我全身。我不忍杀杜慈娘唯一的后人,就纵马离去求医,他却不肯放过我,竟追了上来。”
越迷津忽道:“然后呢?”
“我中了毒,又受了内伤,最后还是叫郭云追上了。”伏六孤神情复杂,“郭云虽有不对,但我心中耿耿于怀杜慈娘之死,因此处处留手。直到……”
越迷津又看了他一眼:“直到?”
“直到他告诉我,是我害他家破人亡,倘若我不来,他母亲仍可为他忍耐,一家纵然不快,勉强能和平度过。”伏六孤淡淡道,“我方才明白,这已不是个人,而是个祸根孽种。”
秋濯雪禁不住语带讥讽:“他这性子,倒的确该姓郭。”
伏六孤点了点头:“他苦思冥想如何折磨我,我知他心眼甚多,必须一击即中才可,于是我就趁着他一心一意想来挑断我手筋时,一掌击在他头上,那把刀也彻底切断了我的……”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秋濯雪心中难受,颤声道:“你的手……”
他当然明白,伏六孤那时弓折矛断,已是绝境,想来命不久矣,这是同归于尽的办法,当然也不管手好手坏。
只是……
“可是你的手,看上去似乎并没什么大事?”越迷津与伏六孤不熟,并没有什么感情,听了这番来龙去脉,也不觉得唏嘘,“我想用劲使力也不差,甚至没有耽误你射箭。”
伏六孤未料他眼睛竟这般尖利,仍是点点头道:“不错,只因我大难不死,后福紧追,有幸留下这只完好无缺的手来。”
秋濯雪闻言一怔:“你这只手还是好好的么?”
“是啊。”伏六孤摇头感慨,“你这位朋友拆完你的台,就立刻来拆我的台,我本想看看你哭鼻子的模样,只可惜你这些年来铁石心肠许多……”
秋濯雪心头骤然一松,只觉得眉头一跳,伸手按住了,缓缓道:“我真想叫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铁石心肠,那么,是藜芦救你?”
“你这也知道?”伏六孤颇为讶异地看着他,“不错,我那时一路奔逃,不知不觉竟到了墨戎附近。也是运气好,正遇到几个墨戎人,其中有人患病,正想寻藜芦治病,就把我卖给了藜芦。”
秋濯雪愕然:“这是什么道理?”
“他与藜芦打赌的道理,倘若藜芦不能救回我的性命,也不能为我重新连筋续脉,就要答应为他治病。”伏六孤耸耸肩膀。
秋濯雪皱眉道:“那他所付出的赌注呢?”
伏六孤缓缓道:“只怕你不会想知道的。”
“不妨说说看。”越迷津沉声道,“我想知道。”
伏六孤沉默片刻:“除了我这个人之外,还有他自己,他答应做藜芦的活蛊巢。”
霎时间,三人一同安静下来。
第七十四章
“你当时伤得一定很重。”
往往交易, 是各取所需,墨戎人与伏六孤并无任何交情,纵然再好心, 也没有将自己抵押上赌桌的道理。
在这笔交易之中,重要的并非是伏六孤,而是双方所下的赌注, 此人想请藜芦为自己治病,而令藜芦动心的是活蛊巢。
在必胜的赌局前,任何人都不会吝惜筹码。
秋濯雪是何等精明的人物, 单这几句话, 已料定当时的伏六孤恐怕已是一脚踏在鬼门关附近。
“不错。”伏六孤神色甚是平静, “我手筋被断,毒走全身, 只是等死而已了,那墨戎人正喜我半死不活,也怕我突然咽气, 就急匆匆带我去求见藜芦。”
越迷津想到戚大娘所言,忽然问道:“原来这藜芦大夫这样平易近人么?我还道他会有些怪癖。”
“平易近人……”伏六孤的神情看上去格外古怪, 似笑非笑, “这你就想岔了,只因救我那人在圣教还算有些地位, 才勉强能见到藜芦。”
秋濯雪叹了口气:“他恐怕没料到, 藜芦居然真有这样的本事。”
无论如何, 此人虽是私心, 但此举到底救了伏六孤, 也算得有恩。
“他确实没有料到。”伏六孤也叹了一大口气,“就连我都没有料到, 我当时运功急催,气血涌动,毒已走入五脏六腑,除此之外,还要将我断开的手筋修复如初,若非是神仙,怎么能有这样的本事。”
要说祛毒,其实古蟾也不会差,甚至固本培元之处,四年下来伏六孤的身体只怕恢复得要比现在更好,可是这续筋接脉,只怕是大大不如了。
“这样的医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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