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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玉池有些诧异,道:怎么会?
在他印象里,这种生活在山里的少数民族,都是节日特别多,载歌载舞的。
过雪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说:为什么不会呢?
宿玉池顿了顿,说:在山外,会有很多很多的节日,春节,元宵节,清明节,中秋节,还有很多,数都数不清。国外也一样,大概全世界都是这样,有数不清的节日。我们家每一个节日都会过。
宿家是传统的世家,虽然曾经在国外经商,产业遍布全球,但是祖祖辈辈扎根在国内,对这些传统节日十分重视。
过雪城皱了皱眉,说:举办那么多节日的目的是什么呢?不会很麻烦吗?
一年统共才多少天?
宿玉池心想,那倒也不至于,说:联络感情嘛,找个理由聚一聚。一到重要的节日,就能把家族在全世界各地的人都叫回来,互相认识一样,毕竟血缘这种东西,还是一种比较可靠的社会纽带的。麻烦的很,我向来不喜欢这些,不过怕爸爸和大哥不高兴,还是时常去充做花瓶的。
过雪城闻言顿了顿,继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传说从前我们这里也有很多节日的,后来大家觉得不自由,就提议取消了,只剩下了秋舞节,给男男女女寻找一见钟情的机会。
什么?
宿玉池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觉得不自由,所以就取消了节日?
过雪城点点头,道:前尘往事不可追,毕竟已经过去千年了,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我们这里的的确确是节日很少的。
这也太快乐了吧。宿玉池感叹,真想在这里过一辈子。
过雪城给他梳理头发的动作一顿。
宿玉池没注意他的动作,又问道:那不会寂寞吗?
过雪城又愣了愣,过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宿玉池看着眼前一片一片连绵不尽重峦叠翠,隐藏在云雾之中的小山,指了指,说:你看啊,你们这里好奇怪,就这样走好久才能看到一户人家,稀稀落落的,好像一座山里面只有一户人家似的,每一户之间好像又隔着一座山,这样一来,谁想去别人家,就要先跨过一座山,太难了吧,如果是我的话,恐怕一辈子都不想去找别人了。
为了找一个人,就要跨过一座山,那也太难了。
宿玉池问他:如果这样的话,不会很寂寞吗?
过雪城听完了他说的话,想了想,道:可能也会寂寞吧,只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寂寞在自由面前,实在算不上什么。
宿玉池怔住了,久久没有言语。
自由。
是啊,这里好自由。
没有规矩,没有束缚,甚至连习俗都几乎没有,每个人很认真的过好自己的生活,自由而平静。
如果他是阿城的话,大概也不会愿意离开吧。
他压抑下了心头的难过。
***
还没走到山顶,就听到了一阵阵的笑声和歌声。
这时候节目才刚刚开始,人们还在跳着群舞,在篝火前,男男女女老的少的都光着脚,踩在光洁的山顶上,偶尔踩到青青的草地,脚腕上沾染了绿色的草汁,他们各自随意的摇摆着身姿,各种乐器随意的混合在一起,竟然分外的和谐。
篝火上带着柴的烟气,和人们一起摇摆起来。
美好而浪漫。宿玉池心想。
过雪城看向宿玉池,看见他被火光照的亮亮的眼睛,眼里蕴起笑意,道:你想去跳舞吗?
宿玉池摇摇头:算了吧。
阿城不肯跳舞,他才不要一个人去,还是看看算了。
过雪城也不勉强,牵着他的手,和他一同坐到了一边。身旁还有几个已经老到没有牙的老人,跟着跳舞的人一起笑,露出空荡荡的嘴巴。
宿玉池凑到过雪城耳边,问道:阿城,你为什么不肯去跳舞啊。
过雪城说:我不会。
宿玉池不信,他觉得他家阿城什么都会,是骑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刚刚说完就听见有人咚咚咚地敲了几声鼓,鼓声刚落,凑在一起的人们立刻四散开来,围成了一个大圈,然后随意的坐下。
有一个听起来像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的声音喊了一句话,像是一种古老的方言,然后人群中立刻像油锅溅水一般重新热闹了起来。
宿玉池没听懂,皱着眉头问过雪城,道:他说什么?
过雪城说:他问,有没有人第一个上去唱歌或者跳舞。
过雪城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来:我第一个!
是尾尾。
尾尾活蹦乱跳的走上去,一点没有扭扭捏捏。这个女孩子漂亮又大胆,是山中很多男孩子的梦中情人。
她一跳起舞来,立刻有男孩子打着乐器给她伴奏起来。
尾尾光着脚踩在地上,火光照的她的一双大眼睛愈发迷人,她早已沾上了草汁的洁白脚腕,此刻正在不停的转动,转动的身姿带着长长的裙子变成了风吹动的荷叶,令人心旷神怡。
在舞蹈的最后,尾尾像是圆月一般的脸颊,在手掌上抬了起来,忽然略带羞意地看了过雪城一眼,然后匆匆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