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林灵受了不小惊吓，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
    梦里，她被冰冷的湖水包围着，四周一片黑暗，她想呼救，一张口，水就咕噜噜往喉咙里灌。
    她挣扎着，想要从死神手中逃脱，可是死神的力量那么强大，拽着她的脚将她往深渊里拉。
    她紧紧抓住一根救命的浮木，叫得声嘶力竭……
    秦风的手被林灵抓得都要碎了，像那天晚上一样，她表现出强大的求生意志，章鱼似的紧紧抱住他的身子。
    要不是打小在山涧里潜水摸鱼，练出超好的潜水技能，他早就和她一起葬身水底了。
    大约是又做噩梦了，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口中喃喃着喊救命。
    “救命……宝宝，救救我……”
    “秦阳……”
    “星星……星星……”
    林灵边喊边哭，泪水濡湿了鬓边的发丝，额上是细密的冷汗。
    秦风拿纸巾轻轻擦去她的汗水和泪水，一边擦，一边亲吻她的手背。
    “姐姐，没事了，我在这里，没事了……”
    梦里，林灵得救了，有人跳进水里把她救起来，她知道这不是梦，救她的人是秦风。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男孩年轻的脸庞时，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是他！
    不止今天晚上，昨天晚上，前天晚上，把她从噩梦中救出来的人都是他。
    “宝宝……”
    感激，思念，痛苦，悔恨，还有爱。
    她有满肚子的话想跟他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抓着他的手，泣不成声。
    “宝宝，你来了……宝宝……”
    她紧紧抱着他的腰，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濒临死亡时，她脑中走马灯似的闪过很多念头，其中最让她遗憾的就是秦阳的入狱和秦风的离开。
    如果可以活下来，她一定会去争取，去挽留，不让秦阳坐牢，也不让秦风离她而去。
    秦风也是这么想的。
    林灵在急诊室抢救的时候，他站在外面想了很多，想到姐姐可能就此离他而去，他浑身冰冷。
    害怕，恐惧，担心，自责，还有后悔。
    后悔自己拿董婧来气姐姐，要是她就这么走了，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面临生离死别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她，爱得连命都可以给她！
    那天晚上离开医院后，他在医院漫无目的走了好久，得知姐姐没有生命危险时，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什么恩怨情仇，多可笑啊，在他心里，一切都比不上姐姐重要！
    哥哥出来要怪他那就怪吧，就算他会杀了他，他也想跟她在一起！
    病房里没有开灯，路灯的光从窗户照进来，把她脸上的泪水照得晶亮。
    秦风低头，温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这天晚上，林灵一直抓着他的手，似乎是怕他离开。
    他一直呆在病房，直到天蒙蒙亮，起身的时候，她还皱了下眉，口中嘟哝了句什么。
    秦风俯身，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姐姐，我要回去上课了，晚上再来看你，你要乖乖的哦。”
    林灵迷迷糊糊应了声，抓他手的力道反倒更紧了，秦风笑了，只得重新坐下，等她再次睡熟了才悄然离开。
    两室一厅的高级病房，护工已经睡了，陈志浩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
    他睡得不是很熟，秦风出来他就醒了，翻身从沙发上爬起来。
    “要走了？”
    “嗯。”
    “我陪你下去。”陈志浩胡乱抹了一把脸，拿起外套披上。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好，你休息吧。”
    陈志浩把烟和打火机揣进兜里，“没关系，正好我也想下去解解闷。”
    清晨的医院很安静，太阳还没出来，天边透出一丝微光，鸟儿在树梢叽叽喳喳地叫着。
    给食堂送包子馒头的三轮电动车嗖嗖嗖呼啸而过，路灯下一只猫蹲在树丛里，看着像是睡着了。
    陈志浩点了支烟重重地吸了一口，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
    “她今天会出院，晚上你就别过来了。”
    “嗯。”
    陈志浩掸了掸烟灰，透过迷蒙的烟雾看着男孩发红的眼眶。
    “就这么喜欢她啊？”
    白天还要上课和打工，晚上又跑到这边守着，都不用睡觉的，这得有多爱？
    秦风没有回答，而是忐忑地瞟了他一眼，没看到责怪的眼神，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去看过我哥了，是吗？”
    “去是去了，不过你哥没见她。”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秦风居然有些高兴。
    “我哥为什么不见她？”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要给她一个惊喜吧。”陈志浩耸耸肩，然后嗤地低笑一声，“或者说是……惊吓？”
    秦风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惊吓？”
    陈志浩没说，而是故弄玄地拍了拍他的肩，“事情还没搞定，我也不方便告诉你，反正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把人送到医院门口的公交站后，陈志浩一支烟正好抽完，他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转身朝路边的早餐摊走去。
    早晨的气温很低，秦风穿的又不多，兜着手站在风中，陈志浩把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浆塞进他手里。
    秦风接了，“谢谢。”
    陈志浩把吸管插进豆浆杯，咕噜咕噜喝了两口，这才转头看着秦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你是真心喜欢林灵的？”
    秦风正在吃包子，闻言顿住了，片刻之后才把口中的包子咽下去。
    “……是我哥让你问的吗？”
    “不是。”陈志浩噗嗤笑了，“是我自己想知道。”
    秦风低头看着地砖上的格纹，犹豫了几秒钟后终于决定给他答案。
    “我只知道我想和她在一起。”
    陈志浩明白了，笑嘻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精虫上脑了啊？”
    “才不是呢！”
    面对他的打趣，秦风有些不悦，撇了下嘴低声解释。
    “姐姐她真的对我很好，不管她是不是因为我哥才对我这么好，她对我好是事实，我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
    陈志浩也知道林建国才是当年让秦阳坐牢的罪魁祸首，孟美玲和林灵压根就不知道，因为这事，母女俩的关系还闹得很僵。
    说实话，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他对孟美玲和林灵没那么反感了，反倒觉得这姑娘还不错。
    但她毕竟是林家三小姐，林建国怎么可能让她和秦风在一起？
    就算是真心相爱的又如何，这段畸形的感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你想好后果了吗？”
    毕竟是秦阳的弟弟，陈志浩还是决定给他个善意的提醒。
    “她很快就会和韩家那小子结婚，难道你要一辈子躲在阴影里当见不得人的小三？”
    他的话有些重，甚至还有点讥嘲的成分，如果是以前，秦风也许会被道德绑架住，但现在他什么都不怕了。
    “你知道姐姐在急诊室里抢救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那天陈志浩送孟美玲去的医院，全程目睹了所有人的反应，当然知道秦风有多害怕。
    “我是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信那些东西的，但那天，我把上帝、佛主、安拉和太上老君都求了个遍，只希望姐姐能够平安无事，只要姐姐平安度过这关，让我替她去死我都愿意。”
    所以，世俗的压力和对哥哥的愧疚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