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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大夫衣衫不整,衣服后领被宋谅拽在手中,几乎被人提着送了过来,来不及喘匀气息,见宋星然的紧张神色,忙抓起清嘉的手腕细细地诊了起来。
宋星然薄唇紧抿,欲言又止。。
明大夫在清嘉身上翻查半天,才敢下论断:“夫人受了惊吓,气血不足,所以才晕厥过去。”
宋星然补充:“她方才还说肚子疼。”
“胎儿还好,胎位略有不正,只是母体有些虚,用几副宁心定神的汤药便无虞,只是日后千万仔细,莫再叫夫人受惊了,如今月份还浅,此次无碍。”
“若月份大了,惊着早产了,那真是……”
明大夫不曾接着往下说,宋星然光是想想都觉得心惊肉跳,头顶“轰”地一声炸开,问:“胎位不正?可如何是好?”
“还有时日,倒是无妨,叫夫人多多走动,再辅以针灸推拿,不是大问题。”
宋星然一口气才吐了出来,甚至觉得自己手脚发麻,脑袋昏涨,听自己说话都仿佛重叠:“听雪,跟着明大夫去取药来。”
明大夫盯着他还在渗血的手:“公爷,您的手?”
宋星然摇头,指尖轻轻触在清嘉额头,低声道:“无妨,您自去忙。”
他体格素来好,皮肉伤想来不碍事,明大夫也不坚持,拱手作揖,退了下去。
宋星然缓了一阵,乌眸沉沉,低缓道:“闯入我书房那人,乱棍打——”
“死”字卡在嘴边,又转眼瞥见清嘉苍白脆弱的小脸,宋星然皱着眉,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微凸的小腹,腹中孩儿似有感应,竟踢了他一下。
宋星然是首次察出胎动,新奇有之,感动有之,心酸有之,他突然想起自己逝去的父亲,竟有股热意堵在眼眶。
他牵住清嘉的小手,良久,才道:“将她捆起来,痛杀二十杖,发买出去。”
清嘉一觉,睡到清晨天光蒙蒙亮,身体稍一挪动,才发现手被人紧紧攥着,宋星然趴在床边,仍在睡着。
她回想起昨夜血腥四溅的模样,仍心有余悸。
到底是怀了孕,脆弱了,一点血腥都见不得,从前……也不是没动过将人喉咙割破的念头。
她神游这会子,宋星然已察觉,身躯微微一晃,惊醒过来,桃花眼中布着血丝,眼下阴翳分明,十分憔悴——大约一夜没睡。
见了她,先是眨了眨眼,愕然又欢喜地抱住她,双臂只紧了一瞬,又突然松开,眼神在她身上逡巡,不确定道:“嘉嘉,你还好么?可有何处是疼的?哪里不舒服么?”
清嘉晨起,脑袋有些昏涨,又回忆起昨夜血腥,腹中酸水翻腾——都很轻微,不是什么要紧的,却被宋星然这紧张得过了分的势头滋养出十分的骄纵来,她眨了眨眼,口气委屈地往他怀里倒:“我头晕,还想吐。”
大抵是恃宠生娇罢。
宋星然眸光一震,慌乱地将她抱住,扬声:“宋谅——快明大夫来瞧瞧。”又低声喋喋:“昨夜你晕着,那安神药便没有灌下多少……”
清嘉伸手将他嘴巴捂着:“不许说了,吵得我头疼。”
宋星然才闷声而止。
她心知自己无事,不劳人家老大夫再跑一趟,忙制止宋谅:“我没事!不用叫人来。”
宋星然却不肯了,啧声道:“你听话。”
清嘉瞪了他一眼,轻轻“哎”了声,信口胡诌:“都怪你昨日摔门出去,吓得我一直心慌,饭都没吃下几口,坐立不安地等你到半夜,才听说你回来。”
虽然是胡编的心路历程,但清嘉也觉得十分沉浸,竟真的生出万分的委屈来,哽咽着,落下眼泪来。
宋星然手忙脚乱地去擦,清嘉一掌将他大手拍下,吸着鼻子控诉:“谁料等了半日,观潮才回来与我说——公爷今夜要歇在书房。”
“我一颗心拔凉拔凉,又怕极了你怨我不懂事,巴巴地端着甜汤去找你,却……”
她往后越说越伤心,竟是泣不成声了。
清嘉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情绪,真是说来就来。
宋星然更是大为震撼,蹙着眉心肝宝贝地哄她,不住认错:“都怨我——怨我。”
清嘉想起来秋后算账,揪着他的衣裳逼问:“你交代罢——那丫头怎么回事?红袖添香,国公爷好生雅致。”
宋星然失笑,替她擦干净眼泪,才点了点她泛红的鼻尖,无奈道:“你是要将我冤死?红袖添香?你没见我险些一脚将她踹死了么?”
谁知道你?
她只看见后果,却没见到前因,男人都是翻脸若翻书的主儿,前头柔情蜜意,后面提刀砍你,也非不可能。
但宋星然都如此解释了,清嘉也索性调转风口,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杏眼中还包着泪花,不仅毫无杀伤力,反而显得娇憨可爱,宋星然大掌松松握着她纤长的后颈,倾身在她眼角泪痣啄了一口。
清嘉没好气地将推开,愤愤不平:“不许过来,我还没与你算完帐呢。”
宋星然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道:“我当真错得离谱,罪大恶极。”
糊弄人呢?
清嘉抱臂,认真道:“爬床的侍女,我不与你计较,可你那一表三千里的表妹,非提着食盒要来见你,若非我叫听雪截在门边,你们……”
和风院的书房有两条道可通往,一条通往内院,一条衔接外房。
清嘉昨日走内道,老远瞧见何盈玉提着食盒在门口探头探脑,一看便知道心存不轨,便叫听雪去门边拦着,也不知宋星然昨夜瞧见她没。
宋星然蹙眉沉思。
何盈玉,昨夜是看见了她,那时他心慌意乱,倒没注意她带了什么。
但星夜出现在和风院,本来就不应该,但她是祖母娘家侄女,清嘉的立场,自然不好处理。
他低低地“唔”了声,认真道:“此事我会处理。”
宋星然垂着眼眸,浓长睫毛覆下,清嘉看不清他眸中情绪,俯下身子想要去看,宋星然拽住她手腕,一个旋身上了床,将她反压在床榻上,这个动作定了几许,他也不说话,只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清嘉被盯得心里发了毛,问:“宋星然,你?”
他亲吻落了下来,在她眼角的泪痣,轻轻柔柔,一触即离的:“我说过的话,一定作数。”
清嘉还蒙着,不知他所谓何事,被他抱得不大舒服,推了推他:“什么呀。”
宋星然才拥着人坐了起来,缓声提示:“我在扬州说过的话。”
清嘉歪着脑袋思索一阵,才想起在扬州时,那徐州的汪柏君塞了个小粉头给宋星然,她发了好大一通火,宋星然是说过不会纳妾。
她听过就忘了,不敢当真。
如今宋星然再提起此事,其实纳妾与否,如今自己怀了孕,倒真的无甚所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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