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渐渐响起来了。
    躺在床上的周河慢慢睁开发沉的眼睛。
    偏头看着李傲寒放在床头的手机，又看了眼浴室里暖黄色的灯光。
    她还是伸出手拿起来，滑开了他的手机。
    周河滑动看着他社交平台的好友列表，几百号人也不好翻，又翻回对话框往下翻，第一个是自己的置顶。
    在下面看到了个备注是恶魔的emoji。
    她点开扫了几眼聊天记录，从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里快速判断这应该是李择川。
    来不及验证，周河直接转发那人的好友名片给自己，然后又删除了记录。
    屏幕暗了下去，又悄无声息地落回在桌上。
    等李傲寒浑身冒着水气走出来的时候，周河还半裸着下身坐在床上发呆。
    卷起的上衣已经拉了下去遮住了曼妙的曲线，修长的双腿懒懒交迭着。
    听到他声音，周河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李傲寒头发潮湿温顺地搭在眉眼上，看到周河缓过来了，又走过来坐在床边，“我抱你去洗。”
    “不要。”周河拒绝，挪动着坐到床边站了起来。
    他慢慢擦着滴水的头发，心里有些失落。
    总感觉做完之后情潮渐退，周河又变得有些冷淡了。
    等到周河洗完澡之后，李傲寒已经穿回了白天穿的外套坐在了沙发上看着手机，见她出来又眼巴巴望着。
    “你怎么还没走？”周河脸上带着真切的疑惑。
    “啊？”李傲寒心里有些别扭。
    她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他今天过来又不是为了做……虽然结果确实也做了，但，但是……李傲寒又混乱起来了。
    还是缓过心里那说不出来的感觉，李傲寒说：“你不饿吗？睡一天了都。我来订外卖。”他对周河摇了摇手机。
    那你回家又不是没得吃，周河没说出来这句话。
    只也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不用了。家里有东西，我热一下。”
    李傲寒又自觉地帮她擦着头发，柔顺的头发穿过手指，散发着凉凉的香气，被暖风吹得散开来。
    吹完头发周河就多热了些饭菜，两个人坐在那张小饭桌旁边肩挨着肩，睡一天又做了几场酣畅淋漓的爱，都有些饿了，只闷声吃着饭。
    在这冬夜竟也有些说不出的世俗温馨。
    “好吃。”李傲寒满足地放下了碗筷。
    “当然，是我妈妈做的菜。”周河脸上带了淡淡的笑。
    李傲寒还想说些什么，桌上的手机响了。周河还是垂眼嚼着嘴里的虾。
    “啊……嗯，知道了！”李傲寒声音逐渐不耐烦，“不用——等会就回去了。”
    不知道那边又说了什么，李傲寒又拧着眉毛，“不用了，别过来。”
    “啧”了一声放下手机，李傲寒手指拨弄着架在碗上的筷子。
    “怎么了？”周河也吃完了饭，李傲寒接过来迭在一起，自觉拿到厨房去洗碗。
    “没什么，我哥非说等会来接我。”李傲寒声音从小厨房传过来，“我都多大了还怕我丢了不成。”
    “谁知道呢。”周河声音淡淡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几下，看着手机里那张好友名片，搜索看到他的朋友圈。
    没抱什么希望，结果居然是开放的。
    动态也很少，草草滑了一下，周河点开了一张前几年的照片。
    草木繁盛的山坡上有只绵羊歪着头看着镜头，傻乎乎的。
    两指放大了图片正要再看看。
    “看什么呢？”李傲寒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他甩着湿淋淋的手，弯腰尖尖下巴抵在周河头顶往下望。
    只看到一大片绿意。
    风景照？
    没太留意又一屁股坐到她旁边。
    周河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熄灭了屏幕，朝下又放回了自己的手机。
    “估计他等会又得来了。”李傲寒脸上的表情有些遗憾，“今天什么也没干，完全睡过去了。”
    周河斜斜乜了他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笑，“没干么？”
    一时语塞，“我才不是为这个来的。”
    “哼哼。”周河表情看不出信没信。
    “真的呀。”擦干了的手捏住了周河搭在桌子上的手，摸摸她的指节，又按按她的掌心。
    “好久没见，我想你了啊。”李傲寒说着甜言蜜语，“你就一点不想我吗？”
    “想啊。”周河头贴在他肩窝，“倒是你整天见不着人影的。”
    “不过我觉得这样也不错。”她又说。
    “没良心。”李傲寒低头咬她耳朵，“等寒假过后就好了。”
    “怎么？”周河偏了偏头，逃避他的气息，又被他热乎乎的抱着不放。
    “到时候再说。”李傲寒说的含含糊糊，手摸上周河的侧脸，压着她偏向自己，嘴唇逐渐接近，周河没有反抗。
    手机震响了。
    “啧。”李傲寒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看了眼手机没接。
    他还是坐着没动。
    “走吧。你哥都来了。”周河推推他。
    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李傲寒被周河拉着走到门口，“走吧走吧。”
    李傲寒站在门口还是没动，捧着周河的脸又是低下头如愿以偿地贴了贴，移开又有些舍不得地亲了好几下。
    “我想你。”他声音轻轻的，有些温柔。
    周河眼神微闪，也抬手摸了摸他的左耳，“乖。”
    “下星期见。”
    他听到这话像是捋顺了毛，胸腔微震出笑声，“好，下星期见。”
    他“噔噔”地下了一层楼，又对周河挥挥手才彻底消失在眼前。
    周河关上门，又走到窗口。
    还是那辆车在停在楼下，静悄悄的。
    车窗开着，深灰色西装袖子里一只玉白修长的手夹着一支香烟倚在窗沿，那一点亮红在冰冷的冬夜里忽明忽暗，烟雾缭绕着缠绵化开在风中。
    下楼的李傲寒也立刻出现在眼前，弯腰在窗口跟他说了几句什么，才去了后座关上门。
    车开走了，周河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