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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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芥川……你在感情用事,这不是我认识的你。”森鸥外长叹一声,“目前参与悬赏人虎的一共有三位,这其中就有俄罗斯的一个地下盗贼团,离你并不远。刚才你说你那位先生不是敌人,看来真的是完全没有对他设防。感情用事使你没有考虑到敌人就在身边。”
    我真的在感情用事吗?芥川龙之介感到头脑发晕。话已说到这种地步,再傻的人也明白森鸥外是想说明什么。芥川其实也隐隐顺着森鸥外话语中的提示摸到了真相,可还是执着地说着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是敌人请允许我和他来往这种话语。我在帮陀思妥耶夫斯基说好话。芥川龙之介为时已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与那个紫色眼睛的男人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对方讨巧时会故意双肩歪斜佯装可爱的模样,想起了对方即使被自己打被自己骂也绝不还手温柔地看着自己的眼神。为什么啊,为什么,他怎么会,怎么会忽然把这些全都想起来……
    想起来当初他在灯光葳蕤的屋内靠着钢琴与自己初次相遇的瞬间。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身边。想起来他微微弯腰为自己撑起的那把伞。偶尔还会轻轻把外套挂上自己的肩膀。想起来他回眸时能把自己溺毙的温柔目光。那个时候地上有几朵砸在雨伞边溅出来的水花,雨滴声也猝然变得细腻起来。
    芥川踏进了住所的楼层,却被面前血肉模糊的场景震惊到木愣在了原地。森鸥外那在电话中频频作响的提示音渐渐模糊,原本完整的信息传到他耳中只余下音色无法形容的闷流。他很快发现了樋口一叶藏起来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固定的方位。这是樋口留下来的线索,一定是她偷偷在敌人身上装了跟踪器,来提示他。
    芥川龙之介眼疾手快,抓起手机便马上向目的地奔去。
    他尽全力奔跑着。即使追到世界尽头,他也要追下去。即使此刻腿要断了,他也会一直向前进。心酸以及由此带来的闷痛麻痹了他对肺部疲惫的感觉。没有起点,没有更久,没有持续,没有结果。奔跑中唯一产生的肉身感觉便是臂肘的僵硬。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跑下去。非跑不可。仿佛所有令人心肝剧烈的痛楚都在顷刻间行将终了,只有绵绵无尽的记忆残骸还在这里不肯离开,与心中那些远比情话更为悠久的情愫一起旋飞,描绘出无数的往事画面。
    画面最后定格于当初他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站在春阑花谢的俄罗斯街道前那个瞬间。
    他打开了门。对面赫然坐着他此刻正疯狂思念着的那个男人,以及倒在旁边的樋口一叶。
    男人对他的到来毫不意外,方才还眼带杀意,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变得笑容满面:“终于……你终于来了,请允许我这样说,我对你……”
    “地下盗贼团‘死屋之鼠’的头目名叫费奥多尔.D……”森鸥外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了。
    芥川龙之介恍若失了神般缓缓跪在地面,手机从他掌中无力地滑落。围绕着他心的冰块,融化成水和汽,伴着痛苦从胸中向眼眸之间发出来了:“费佳……”
    也就是说,芥川会爱上别的人,亲切地称呼别的人,眼里看着别的人?太宰治些许恍惚地站在那里,呆滞地学舌着。
    半晌之后,他收回了这种神态,全然不介意般弯起一个坦然且温和的微笑:“没事的。如果芥川真的要这样做,那我直接杀了他和他的新对象就行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搞搞蒙太奇。
    第27章 之前从未
    芥川龙之介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想要的是什么,他已经不止一次邀请过自己了,可是芥川至今不知道其理由是什么。陀思妥耶夫斯基拥有神秘且强大到无须质疑的异能力,芥川被他吃得死死的,按理来说,就算没有芥川的加入,他的行动也不会产生太多偏差。所以芥川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他想过上千上万种可能,诸如陀思妥耶夫斯基想要他背叛,陀思妥耶夫斯基被其他组织以高筹码收买,陀思妥耶夫斯基与港口黑手党出了矛盾所以利用自己报复。等等。许许多多的猜测,数不胜数的推算,如今全权崩塌殆尽,只因他未想到还有一种可能叫做“自私”。唯独漏了这一点。
    陀思妥耶夫斯基想要芥川来到自己身边,只是因为自私。仅仅如此。
    那一瞬间芥川龙之介想起了许许多多那些个堪称钝痛的记忆,比如自己在多年前曾经笑得空洞去摸皲裂树皮上太宰治名字纹理的磕痕,然后去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敌军俘虏,结果被太宰治打得流眼泪。而如今这一切都可以被抹消。只要他选择迈向陀思妥耶夫斯基,甚至需要迈出一步,这些就可以全权分崩离析,余下来的只会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那优雅的微笑与温暖的怀抱。只需要向这个男人迈出一步,就能抓住幸福,前往天堂。一步,自地狱前往天堂。一步,带有强烈感情色彩性地将人生定下。
    芥川对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无所知,硬要他形容的话,他觉得陀思妥耶夫斯基狠狠欺骗了自己。初遇那天陀思妥耶夫斯基主动请求交流,笑容粲然风貌翩翩,让他那颗长久冰封的心豁然受暖,即便后来得知他是非常危险的人,甚至将自己的性命玩弄在掌内,他也不可避免地被其所吸引,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却在他以为可以付以信任时做出了这种事情。若说是背叛,倒也算不拖泥带水,从此一刀两段,可陀思妥耶夫斯基又偏偏不把羁绊斩得一干二净,偏偏总在攸关之时给予他温柔,又不发一语地让他自己做决定,似乎觉得让他陷于尴尬与不正确的留恋中是很享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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